";哼,自取死爾!";武田首領冷笑.
此時的神原正奮力搏殺,倏忽間乍聞鐵炮聲,擡頭一看,正看見高木與米津二將倒下,不禁悲痛萬分,舉槍遙指
武田首領怒吼道";武田老賊,竟殺我德川大將,某神原康政誓取汝首級!";
";親衛隊何在?";武田不屑地下令道.
";隨我去尋德川小兒!";
";我等誓死追隨將軍!";
無數赤裝騎士緊隨其首領轉下小丘朝德川中軍大帳呼嘯而去,只剩下漫天捲起的塵土飛揚.
";可惡!一定要殺出去.";神原雙目充血,神色猙獰,手中的長槍瘋狂揮舞,將一個個阻擋在身前的敵人挑落下
馬,奈何敵人衆多,自己卻是士卒離散,幾乎是孤軍奮戰,始終也無法殺透重重攔截.
此時,德川中軍大帳之中,傳令兵剛剛將高木和米津的死訊傳到,德川不免哀傷一番.
";主公,此時不是神傷之時,當速速召集後軍,全力反擊,否則造成全軍潰敗之勢,後果難以想象啊!";正信看德
川只是黯然,立刻提醒道.
";先生良言,";德川也清醒過來,當機立斷道";元忠,直忠,召集後軍,全力反擊,今日當決一死戰.";
";是,主公!";兩員容貌酷似的戎裝武將應命而出.
";主公,現在看來,酒井君部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此次作戰敵軍已經佔了先手,接下來的進攻計劃必須要全面
修改了,武田的確是勁敵.雖外界傳言信玄公身染重疾,但依目前情況來看,可能他並非已不能理事,不過這些跡
象反而證明了信玄公可能真的命不久矣了.也許這將是猛虎的最後一次嘯傲山林了!";正信臉色陰沉地說道.
德川雙眉微皺,肅聲道";既如此,可適當降低預期目標,我可不想和一頭孤注一擲的猛虎作這種毫無意義的殊
死搏鬥.只要拿下駿府館,牢牢佔據遠江,不妨將駿河讓給武田吧.";
";主公,也許武田志不在此.";";
";什麼?!難道他想?";
";這頭病虎恐怕是在想着有生之年去京都御馬一行呢!";
";這怎麼可能?不要說越後的上衫謙信在背後虎視耽耽,這上洛之路也是坎坷難行,我德川家,織田家,六角家
,淺井家,三好家,無不是兵多將廣,僅憑他一己之力,如何能成功?";德川不相信地搖了搖頭.
";失敗也許是必然,信玄雖一生穩健,但決心一旦下了,恐怕會不惜逆天,盡一切手段來達成目標.";正信輕輕
抿了口清茶,接着說道";也許,這將是一場無比迅猛而慘烈的決戰,信玄也許會不惜硬戰以期快速取勝,我們也許
不得不作好拼死一戰的戰備了.";
";殺!殺!";突然一陣震天的喊殺聲從不遠處傳來.
一名滿臉是血的親兵跌跌撞撞地撞進帳中,嘶吼道";主公快走,是武田百鬼!";說罷,倒地不起.
";什麼?!武田百鬼!";帳中立刻一片大譁,何謂武田百鬼,這是一隻平時完全由武田信玄親自掌握的親軍,所有
入選的士卒無不是武藝,騎術,弓技,槍法精湛且功勳卓著的武士,更爲可怕的是,這些武士絕對是經歷過血雨腥
風的老兵,他們都是百人將,甚至其中有千人將,在戰場上,他們完全是一羣嗜血的殺神.
";主公速走,某來斷後.";德川大將蜂屋貞次拔出太刀,衝了出去.
";主公,暫且先避其鋒芒.";正信和侍立一旁的親衛立刻匆忙將德川從帳中架了出去,也無心去管那混亂的後軍
了,很快幾人便消失在混亂的人流中.
";德川大將蜂屋貞次在此,何人敢與一戰!";蜂屋帶着一干侍衛衝向了禍亂後軍之處,只見一衆赤備騎士在一首
領的指揮下,四散殺戮,這些騎士個個雄壯,武藝出衆,起着清一色的黑色駿馬,肆意揮舞着手中的馬槍收割生命
,原野上已經橫七豎八地躺了不下五百具屍體了,蜂屋大怒,震聲道.
";德川匹夫何在?某乃武田宿將馬場信房是也!";那爲首武士長槍橫指,一股自然的威嚴之氣散發,令人不覺一
陣氣悶.
";馬場信房?!武天四老?可惡,衆軍隨我上前,一定要阻止他的進攻,主公將見證我等三河武士之勇名!";蜂屋
沒有想到自己遭遇的居然是這樣一個武田重臣,更是一個令聞者警懼的沙場宿將,如果不拼命阻擊,也許今天德
川家的命運真的堪輿啊!
";好,今日便讓我這九鬼幡槍痛飲敵血!";馬場哈哈大笑,高舉長槍也不待侍衛 ,便孤身縱馬奔向了蜂
屋,手中長槍極速旋轉,前後相映,散出道道寒光.
";可惡,好快的槍!";蜂屋雙瞳死死盯着迎面而來的長槍,眼裡盡是對生死的漠然.
";開!";馬場大喝一聲,揚槍重重砸向蜂屋的腦袋,千鈞之力附着的長槍所過之處一片嗚嗚的破風之聲.
";啊!";蜂屋竭盡全力地高舉長刀擋住長槍,只覺一股難以擔當的巨力從刀柄傳來,差點折了雙臂,心下駭然,不敢
再拼力氣,掄圓大刀,照着大馬蹄子劈了過去.
";哼!自不量力!";馬場冷笑,對砍向自己坐騎的大刀置之不顧,手中長槍宛若流星般直刺蜂屋胸膛.
";啊!";急速的長槍居然後發先至,不僅挑飛了蜂屋的護肩,還帶走了左臂的一大塊血肉,痛得蜂屋嗷嗷直叫.
馬場深沉的眼眸凝視着在自己槍下拼命左右支絀的蜂屋,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一計凌厲的橫掃之後,馬場
竟然在劇烈的波動中將手中長槍遞到左手,一計更爲力沉勢重的豎劈,";砰";的一聲砸得蜂屋一陣腳步虛浮,就在
此微妙之時,右手輕輕抹過腰側,只見兩人之間驀的突然顯現出一道令人不可直視的亮光.
窒息般的寂然……
兩個身影立在那兒,長槍和長刀緊緊抵在一起,蜂屋原本火熱的雙眸正漸漸黯淡,因爲一把加長的太刀正深
深地嵌在他的左肩內,幾乎將整個肩胛骨和左臂削斷,粘稠的**就像噴泉一般激射而 出。
馬場神色不變地將太刀提出,輕輕擦拭後重新插入刀鞘,輕輕勒轉馬頭,斜持着長槍再度殺入另一處戰場。
此時,蜂屋雄壯的身軀正好轟然倒地。
遠遠地御馬立於大營不遠處的一個小坡上的我正靜靜地看着四處烽煙、混亂不堪的中軍大帳。
“差不多了吧!再不出動,這事態可有點脫離控制的樣子啊!”身旁的鹿之介有些焦急地提醒道。
我內心有些好笑地看着身邊過於興奮的衆人,沉聲道“雖說我們的本來目標就是讓德川的實力有所受損,但
我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進攻的原因卻是,戰場之上,只有一次機會,對於眼下的境況更是如此,不找出對手
的死穴,縱然強勢地參與進去也沒有任何意義。我們只有五千人,在着犬牙交錯的數萬人的戰場上根本挽回
不了敗局。”
才藏掂了掂手中全鐵的重槍,出乎我意料地肅聲道“伊藤,那時機何時才成熟?”
“就在此時!”我胸有成竹地應道。
“請主公下令!”衆將齊聲響應。
“鹿之介統足輕直插混戰中的前營,替換德川軍把手寨門隔斷敵前後部、才藏、慶次隨我統騎兵,直擊那大
旗所立之處,消滅敵軍臨陣指揮系統,右衛門,率弓箭隊接應鹿之介!全軍出擊!”我大吼一聲,縱馬而出
。
";嗚嗚嗚!";一陣蒼涼的號角聲(日本戰國時候並不使用號角)響徹原野,正相互激戰的兩方士兵都不由自主地擡
眼望向了不遠處那滾滾的煙塵.
“那是什麼?!”一個德川士兵在看清楚煙塵中的東西時忍不住驚駭地大叫。
遮天蔽日的塵埃漸漸落定,數千鐵騎(後排的騎兵按命令將樹枝系在馬尾上,掃動塵土製造出的假象。)從
塵埃中洶涌而出,雄壯的騎兵全副武裝的精良皮革雙層甲,各種日本民間神話中最可怕的惡鬼形象的頭盔面具
,在烈日下閃耀着寒光的槍林,甚至連座下戰馬也蒙上了一層印着詭異花紋的皮甲,彷彿一支從地獄中歸來的";
魔鬼";軍隊,撲面而來的無窮無盡的死亡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