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玩要不要這麼認真的啊。
都是老油條,此刻唐國大夫這麼一搞,一羣人頓時大眼瞪小眼,圍觀不是,不圍觀也不是。
不過這羣士大夫並不是很清楚在徐國發生了什麼,商無忌此刻穩到不行,態度已經亮出來,只要再加一把火,這幫小國弱國,就知道在逼陽國和宋國之間選誰。
薛國、戴國這種不用理會,但很多淮泗小國,以及江淮弱邦,都是逼陽國要爭取的對象。
大舅哥此次出訪,妹夫的最高指示就一個:朋友多多的,敵人少少的。
一線作戰的鱷人、勇夫那裡,也傳達了這個精神。
別的他們也理解不了,像茅初九,你跟他說要脣槍舌劍,他一臉懵逼。可你要告訴他跟人交朋友,茅初九可能技術很矬,但態度絕對端正。
有了態度,就不怕沒有結果。
“諸君!告辭!”
商無忌神色傲然,一副錚錚傲骨的模樣,屋外廊下,多的是宋人探子。可這些宋人也不敢拿商無忌怎麼樣,貴族嘛,就是可以這麼囂張。
就算商無忌在宋國殺人,那也是不用給他上刑具的,連枷鎖都不用戴,回家喝茶什麼打扮,去坐牢就是什麼打扮。
“商……”
諸國士大夫欲言又止,這時候都需要冷靜一下。
不少人都是埋怨地看着唐國行者,不過唐國人卻是一臉笑意,理論上來說,只要開打,他們唐國就是首倡。
輸贏不重要,重要的是跟吳國“大佬”有了堅實的革命友誼,大家在一條戰壕裡吃飯,怎麼地,也算是革命同志了吧。
浴血奮戰過,這絕對夠鐵!
其餘離宋國很近的國家,一個個行者唉聲嘆氣,小國就是這麼糟糕了,不得不考慮服事大國啊。
朝宋暮齊、朝秦暮楚……正常,正常啊。
只是這一回,卻是大大的不同,“大紅01”的殺傷力極強。這不僅僅是活着時候的面子問題,更是死了之後的待遇問題。
到了黃泉見了祖宗,歷代先君看你衣衫平平的,會問的啊,怎麼啦,社稷可還安好啊,是不是家國亡了啊,怎麼衣服這麼寒酸啊……
在黃泉怎麼回答呢?說我沒捨得掏錢買好布料做一身好衣裳?
見了祖宗不好說話啊。
而且可能祖宗還會問:是不是子孫不肖啊,怎麼讓你死了之後,連一件像樣的體面的衣服都沒有呢?這樣的子孫,會讓社稷敗壞的啊。
累及子孫啊!
生死之事,重大無比。
儘管賣“大紅01”的野蠻人可能自己不在意,但是作爲中原諸侯,他們很在意。
這是“禮”的一部分啊,更是諸夏身份的一部分啊。
有章服之美,才能像“花”一樣啊。
掌控着“花”之美的,是花蒂。人之主,就是“帝”,“帝”的頭上戴着冠冕,這不就是“蒂”麼?
作爲諸侯,他們成不了“帝”,但也是一方水土之主啊,怎麼可以寒酸呢?怎麼可以不像“花”呢?
“‘赤霞’,吾必爲吾主而求也!”
一國行者突然下定決心,猛地起身,然後昂首闊步,出門而去。
大堂之中,盡顯風采。
只是這個行者出門之後沒走兩步,就小跑起來追着商無忌去了,一邊追一邊喊:“商君、商君,吾國願同江陰子共進退!”
正要上馬車的商無忌呵呵一笑:“非與我主公共進退,與逼陽國也。”
“鋤強扶弱,義不容辭!”
這話是去年李縣長在逼陽國喊的口號之一,最後誕生了一幫“忠肝義膽”。
經過一個冬天外加春天的休整,厲兵秣馬的宋國又準備做反派捲土重來,那些個已經歸國吃了幾口飽飯的“義士”們,都感覺日了狗。
臉皮厚的,自然可以推脫去年打仗受了傷;凡是要點臉的,此時已經準備上路,前往逼陽城。
能不能打贏先不說,姿態是要的,不然怎麼回老家騙土老財的錢?有的“義士”甚至成了國君的座上賓,比如燕國,就有“義士”被國君徵召,前往都邑面君細談“逼陽之戰”的事情。
去年的“逼陽之站”,大國更看重國際政治上的變化,而地區列強,則是更看重新的戰術戰法。
隨着耕地面積的擴大,導致適合戰車狂奔的地面越來越少,“約戰”於是變得跟“約炮”一樣,頗有點隨緣的意思。
這能幹上一炮爽爽呢,挺好;幹不上,那也沒損失,隨緣嘛。
而且因爲環境變化太劇烈,“約炮”約來了坦克車,你還能不上,說轉身就跑?
跑得了嗎跑。
自己約的炮,含着淚你也得摁下“F”鍵啊。
“君之義舉,無忌必告之於逼陽子,主公亦會欣喜,必邀君爲座上賓。”
“有愧……”
雙方行禮告辭,這才別過。
等馬車走遠了之後,商無忌纔對左右問道:“剛纔堂中,神色意動者,是哪國行者?”
“蕭國、極國、項國、戎國、曹國、郜國……”
商無忌的伴當親隨也是才能內秀,此刻商無忌開口問話,他們便把觀察記下的東西告訴給了商無忌。
這些伴當親隨,都是從延陵運奄氏出來,跟着商無忌一起自立門戶的。
算是商無忌的“家臣”,如今也是一起更改姓氏,成了陰鄉商氏的開門棟樑。
“如此說來,多是潁水、濟水、泗水一帶諸侯?”
親隨一愣,他們只是強記人臉,卻是沒有想到還有這種分佈情況。
仔細一想,兩個親隨都是點點頭,其中一個還道:“似是房國、道國亦有意動。”
這些都是小國,不意動是不可能的事情。
讓他們國君積攢美玉、金器來陪葬,哪有那個實力?
大部分小國的國君,一代代下來的財政壓力,都在喪葬費上。
像莒國鄰國郠國,國君爲了湊一點陪葬品,還要指望着國民出去打工賺外匯。這容易嗎?這也是爲什麼大部分小國寡民,國君都還算可以,鮮有暴君。
因爲你要是個暴君,別說陪葬品了,連冷豬肉都未必會有啊。
“這幾日,列國羣情紛紛,必有前來拜會者。切記,皆拒之門外,但有問起,便說我已出門遊說列強,爲逼陽國共商大計!”
“是!”
吩咐完之後,商無忌就找了個很舒服的地方度度假。
他得等徐國那邊的消息發酵出來,而且不出意外,就是一兩天的事情。
急的不是他,而是一羣小國弱邦,還有晉國和宋國。
至於說吳國和逼陽國,雖然也是當事國吧,其實真沒啥壓力。
逼陽子妘豹早就打算把全家老小帶走,留着幹什麼?留着天天提心吊膽過日子嗎?跑吳國做寓公有什麼不好的?
而且馬上吳王換屆,這事兒指不定就不止寓公呢?新王上臺來個遍賞羣臣,他逼陽子也算是“臣”吧,雖然不是吳人,可有吳人中的大佬扶持啊。
江陰子李解現在地盤可不小,鹿邑、雉邑、東蘆市、江陰邑,治理的範圍,可比逼陽國大得多。
就算新的吳王不給長期飯票,江陰子那裡總歸是有一口吃的。
一方淡定,另外一方則是緊張得不行。
雖然打定主意要拿下逼陽,然後佔據南北交通要道,狂收過路費,但是,宋國還是小心行事。
晉國的部隊就在不遠處的徐國,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至今還沒消息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