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膽營”要說搏殺技術,並沒有差多少鱷人、勇夫。
真正差的,是作爲一個士兵來說,還不夠專業。
但即便如此,四個大隊長前來聽命的時候,還是把嬀田嚇了一跳。
因爲聽不懂李解和義士、義從們在說什麼,很多時候,嬀田只能通過行動來判斷義士、義從們在幹什麼。
“上士,適才不是說有五個大隊長?”
“此地只有四個,這是爲何?”
跟着嬀田前來的親隨們,也是相當的奇怪。
入眼看去,嬀田首先佩服的,就是這些大隊長、中隊長,絲毫沒有拖沓的意思。哪怕聽不懂,也知道李解在發號施令,這些義士大隊長中隊長,執行速度極快,完全沒有去拖拖拉拉的意思。
換作陳國旅賁,最少也要交頭接耳甚至還要討價還價一番。
“義士之數,似乎有些少?”
“適才舒劍言,餘衆乃是義從,不再稱呼義士。”
聽到這個回答,嬀田明顯愣了一下。
他在逼陽國的時候,不是沒有跟“義膽營”打交道,也清楚“義膽營”就是李解弄來的狗,專門負責咬人的。
真正上陣殺敵,似乎只有薛國一戰。
但怎麼殺的,不知道,也沒確切的消息傳出來。
集合號響起,大量的士兵開始集結,不同的隊伍有着不同的旗號。義士和義從的區別,很快就從服裝上找到了。
義士的服裝更加統一,數量相對較少,但是每個大隊的大隊長身旁,都有司號手以及掌旗手、護旗手。
旗幟非常古怪,上面只有一個符號,五面旗幟,五個符號。
看着12345這些奇怪的符號,嬀田滿肚子的疑惑,隱隱覺得,會不會又是吳國那些神神叨叨的祭文,借用“鬼神”之力來加持之類的。
“上士,五個義士大隊,似乎在增補義從?”
“義士之數,爾等現在觀之,不知幾何?”
“三千之衆。”
“唔……”
很快,不同的哨聲響起,城外的空曠場地,很快就成了一個個方塊陣列,李解在高臺上大聲地吼着什麼,非常吵鬧嘈雜,但是從淮中城頭居高臨下,只會覺得一個個隊列相當整齊。
而李解,卻是一副非常不滿意的神色,時不時地在那裡衝幾個大隊長狂吼。不僅僅是義士大隊長,前來聽命的義從大隊長,也是一個個被噴的灰頭土臉。
偏偏這些傢伙,一個個都沒有憤懣之色,很是恭敬地任由李解狂噴。
“江陰子在義士義從之間的威望,極高!”
“又敬又畏,殊爲不易啊。”
嬀田幾人說話間,又見李解一把抓過一個義從大隊長的領口,然後狂噴了幾句之後,一把將人甩了出去。
“集合!集合!集合——”李解口水狂噴,“王八蛋!沒到場的軍規處置!你們兩個自己親自監督——”
“是!”
“是!”
兩個義從大隊長都是臉色鐵青,這次挨訓也是活該。
平時集結號一響,都是沒出過問題,偏偏這次一個中隊沒來,一百來號人都是抽空出去浪了。
雖然不會離淮中城太遠,也可能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但被老大抓了現形,那就只能立正捱打了。
在逼陽城的時候,都是這麼過來的。
這一回跟着李解出來混,那也是篩選過了大量殘次品。能夠以義從的身份跟着伐蔡的原“義膽營”成員,那也是素質優秀者。
“斥候出發了沒有?!”
“稟上將軍,已經出發!”
“幾隊?”
“兩個中隊!”
“再增派一箇中隊,去潁西,然後北上!”
“是!”
李解叉着腰,來回走動了一會兒,天氣有點熱,全副武裝沒必要。
套了皮甲都非常難受,更何況還有金屬甲時刻準備着。
大牲口數量有限,斥候分成了兩個部分,一個部分是戰車拉着,一個部分則是騎兵。
因爲是近距離偵查,對馬匹消耗還算有限,所以兩個中隊主要以騎兵爲主,戰車只有幾輛。
儘管是李解改裝過的戰車,但潁水一帶的道路早就廢弛,沒有國家力量來組織,民間顯然沒有那個能力來籌建寬敞平坦的道路。
“糧草!”
“稟上將軍,已經妥當!”
“淡水!各部水囊數量!”
“稟上將軍,已經查驗數量!”
“義士義從數量一比一!臨時義士等同義士,行軍不必負載!”
“是!”
這次軍事行動,總兵力一萬,從集結到調動物資,都是在逼陽城演練過的。
熟悉歸熟悉,真正要開始行動,倒是有點忙亂。
總兵力一萬,五千是負責作戰的,剩下的五千,其實就是臨時壯丁,負責肩挑手提等等負重。
可能會有兩個大隊在行軍過程中武裝起來,但是大部分作戰部隊,在行軍過程中,不需要負載,保證體力的充沛。
整個場面調動起來,氣氛是變得有點緊張,不過義士們的神情,倒是淡定。畢竟是層層選拔過後的精英,該下的決心,對未來的估計,早就在上了泗水岸邊的舟船之後,就已經心中有數。
更何況,半道上還經歷了特大暴雨,洪澇說來就來,天地偉力之下,也是對自己決定的一種錘鍊。
而通過糟糕的一段大自然考驗之路之後,又恰逢州來城不戰而降,在大別山頗有名氣的雲軫甪,更是直接棄城逃跑,這多少對他們的信心,也是一種加固。
處變不驚,也算是一種多重考驗之後的收穫。
至於義從們,顯然要比義士差了許多,倒也不是說害怕,而是一種壓抑不住的興奮和激動。
情緒上來說,就是渴望功勞。
這本沒有什麼不好的,但顯然一聲不響的惡狗,才更加有威力。
嘀——
一聲急促的哨聲,義士五個大隊頓時一緊。
“立正——”
哐!
並不算太整齊的動作,在城頭嬀田等人眼中,絕對就是整齊劃一。
“稍息——”
譁!
依然不算太整齊的動作,但還是有一種肅穆莊嚴的儀式感。
“請上將軍講話!”
李縣長站在高臺上,看也不看還在整理隊伍的義從,直接衝五個大隊的義士們舉起了大喇叭:“蔡人離我軍很近!戰機稍縱即逝!建功立業,就在此時!出發!”
說完,隨手把大喇叭一拋,沙皮一個箭步,就把大喇叭接住,然後收了起來。
整個過程中,義士隊伍都是一動不動,絲毫沒有交頭接耳,面容都是淡然冷漠,只是那種肅殺之氣,哪怕是在淮中城頭,還是讓嬀田感受得極爲深刻。
“此間義士,人人呆若木雞,實乃天下強軍也。”
一聲感慨,嬀田突然道,“諸君,我等當跟從前往,抵近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