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崎城鬆平元康的大廳內,鬆平元康面無表情的坐在上首之位,面前不遠處,是數名佩刀小姓。而在鬆平元康的旁邊,酒井忠次和服部半藏分坐兩邊。
織田義信坐在距離鬆平元康大概10米左右的位置,弒神戟已經交給了前田慶次,腰間佩帶着八岐。而前田慶次等人,則被要求在大廳之外等待着。
另外,在織田義信的周圍,數十名鬆平元康的旗本武士站立在一旁,更有十幾名忍者潛伏在房間的各處。顯然,如果織田義信想要趁機殺死鬆平元康的話,是基本上不可能的事情。
織田義信好笑的看着眼前這種陣仗,不過對於自己能有這種威懾力還是很得意的。畢竟如果不是他太強了,鬆平元康又怎麼可能會這麼提防自己?
“義信大人,織田殿下有什麼話要說,還請轉達。”鬆平元康的話打斷了織田義信的意淫,他的話語很是平淡,似乎已經找回了家督應有的平常心。
“哦,也沒什麼,兄長大人說了,希望鬆平家可以降服本家。”織田義信用一副無所謂的語氣說道,彷彿在說早餐吃了沒一樣。
聞言,鬆平元康頓時大呼僥倖,因爲在這裡的重臣之中,只有酒井忠次在這裡。因爲擔心織田義信亂說話,鬆平元康並沒有讓其他人也過來,不然這羣人聽到織田義信的話,恐怕會直接打起來。
“義信大人,您說笑了,本家一直都是今川家的家臣,又怎麼可能降服織田家呢?”鬆平元康淡淡的說道,一副今川家忠臣的模樣。
聞言,織田義信頓時冷笑了一下,“鬆平大人說笑吧?在下記得在清康公以及廣忠殿下在世時,鬆平家可不是今川家的家臣呢……”
“你!”鬆平元康聞言頓時就怒了,這件事情是鬆平元康最不想面對的事情,如今就這麼直接被織田義信給揭了開來。
“主公……”見狀,一旁的酒井忠次連忙瞧瞧的拉了拉鬆平元康。
衝酒井忠次點了點頭,鬆平元康再次恢復了冷靜,“確實,本家在那個時期並不是今川家的家臣,但也不是織田家的家臣……在下確實一直想要恢復本家的榮光,但從今川家的家臣變成織田家的家臣,似乎並不能給與在下想要的。”
“確實,不過本家並不打算讓鬆平家徹底降服本家,只需要名義上向本家稱臣就好了。”織田義信輕笑着說道,他自然不相信鬆平元康會真的答應降服織田家,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名義上?”鬆平元康詫異的看着織田義信,嘴角浮出了一絲冷笑,“義信大人,不如您直接將條件說出來吧。”
“很簡單,本家保證鬆平家在三河的地位,同時如果今川家攻打鬆平家,本家也會出兵支援。但同樣的,本家作戰時,鬆平家必須支援本家,當然了,本家會付給鬆平家相應的酬勞。同時,不得做出與織田家戰略不符的事情……”織田義信緩緩說道。
聞言,鬆平元康和酒井忠次對視了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意動。確實,織田義信這個提議讓鬆平元康和酒井忠次很動心,因爲除了那所謂的名義上稱臣之外,其他內容完全和一個普通的軍事同盟沒什麼區別。
只是,就算如此,鬆平元康卻也很難立刻就下定決心,畢竟這件事將影響未來鬆平家的存亡,而對於織田義信,鬆平元康已經不再相信了。
“義信大人,這件事情在下必須得考慮一段時間。不過就算我想答應,恐怕也很難辦到,相信您應該知道,在下的妻兒現在都在駿府城當人質……”鬆平元康沉聲說道。
“這……”織田義信聞言,頓時就皺起了眉頭。他自然不曉得鬆平元康已經打算將她們給放棄了,在他的記憶中,不管是瀨名還是未來的德川信康,在清州同盟後不久,就被德川家康給救了回來。
所以雖然費南德·迪阿斯在情報中有提到這件事情,但他卻也沒有在意。可如今鬆平元康直接就提了出來,他總不能跟鬆平元康說“不用在意,反正過不了多久你就能救回來”吧?畢竟這件事情不管怎麼說,都是相當合理的。
織田義信這邊皺着眉頭沉思着,那邊鬆平元康同樣在琢磨着,不過和織田義信想的不同,他是在盤算着織田家、今川家這兩個勢力中,倒向那邊對鬆平家的好處最大。
嘛,雖然目前來看,織田家似乎比今川家更加的強勢,但鬆平元康卻很清楚,今川家雖然在今川義元死後有些一蹶不振,但它的底蘊依然擺在那邊,絕對不是鬆平家能夠抗衡的。
可就如同他之前所想的那樣,鬆平家根本得罪不起織田家。萬一因爲不同意而惹來的織田信長的大軍,鬆平元康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夠拿什麼來抵抗。或許,今川家不會坐視織田家攻下三河,但他們也不可能立刻就出兵援救。最大的可能,就是織田家在將鬆平家打得半死不活甚至直接滅掉後,今川家纔出兵。
畢竟,如今的今川家已經和之前不一樣了,他們並不是真的很需要鬆平家來幫助他們統治三河。此時,他們已經有許多候選的代言人了,比如對他們很忠心的酒井忠尚。
雙方就這麼沉默不語着,良久之後,鬆平元康主動打破了沉默,“義信大人,這件事情沒有辦法立刻給您回覆,不若在本城休息幾天,在下也和家臣們商議一下。”鬆平元康恭敬的說道。
在大是大非上,個人的仇恨已經算不了什麼了,所以鬆平元康決定放下對織田義信的仇恨。
“嗯……也好。”織田義信隨口應着。隨後就在小姓的帶領下,前往爲其準備的房間。
等織田義信離開後,鬆平元康拍了拍手,頓時其他人也快速的離開。不久後,房間內只剩下下酒井忠次一人。
“忠次,你怎麼想。”鬆平元康輕聲問道。
“主公,屬下覺得,如果織田義信所言不假,那麼本家可以認真考慮。畢竟只是名義上稱臣,而且屬下覺得這個條件恐怕也未必是織田信長的意思。”酒井忠次低聲說道。
“哦?”鬆平元康詫異的看了酒井忠次一眼,不過隨即就反應了過來。
“不錯,如果按照如今織田家的情況,那麼在齋藤義龍死後,織田信長肯定要趁機大舉進攻美濃。這麼一來,如果能夠拉攏到本家的話,那麼織田家就可以後顧無憂了。”鬆平元康低聲自語着。
“主公,貓與虎,本家應該和誰聯合,是一個非常值得考慮的問題。”看到鬆平元康在考慮,酒井忠次連忙繼續勸說着。
酒井忠次非常希望鬆平家能夠和織田家聯合,畢竟如今的織田家崛起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今川義元戰死,齋藤義龍莫名其妙的病死。不管是運氣還是什麼,如今擋在織田信長面前的障礙已經全都消失了。
而且,除了爲了本家的發展之外,酒井忠次也是有私心的。如今在年輕一代,他和石川數正算是地位最高同時也是權利最大的家臣。所以他希望通過這件事情,讓他成爲真正的第一家臣。好吧,在他心中,根本就沒把諸如鳥居忠吉等人放在心上,因爲這些人都是三代元老。或許地位很高,但也正因爲如此,他們永遠都不可能成爲鬆平元康的嫡系家臣。
“嗯……”鬆平元康聞言,默默的點了點頭。良久之後,命人拿來紙筆,快速的寫了一封書信之後,交給了服部半藏,“半藏,將這封書信交給織田信長。”
“是!”
在另外一件房間內,織田義信也在思考着,倒不是在思考如何讓鬆平元康答應這件事情,而是在思考要如何才能將瀨名母子救出來。在他的猜想中,或許鬆平元康可能不在意瀨名的死活,但他的兒子,也就是未來的德川信康,他絕對不可能不在意的。畢竟按照他的情報,如今的鬆平元康可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而且只有瀨名這麼一個夫人。
很無奈的是,他已經忘記了在歷史上,鬆平元康是怎麼將瀨名母子給救回來的了。雖然他也可以等下去,因爲按照歷史,鬆平家和織田家結盟時,瀨名母子依然還在駿府城當着人質。可他卻不敢賭這一點,因爲歷史上,可沒有他這位和鬆平元康結了這麼多仇恨的傢伙在。
只是,不管他怎麼想,最後似乎也只想到直接去駿府城救人這麼一個方法。好吧,在擁有強大的武力之後,能用武力解決的事情,他似乎就完全不懂的用智慧了,雖然他一直認爲他的智慧並不輸給諸葛亮這羣天才軍師。咳咳!
過了許久,織田義信終於下定了決心,“媽的,既然能用武力解決,幹嘛還要想這麼多!老子就不信現在今川家有誰能夠擋得住老子!”織田義信心中暗想着,隨後對前田慶次等人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
“主公三思!”
“主公,這實在太危險了”
前田慶次三人連忙勸道,他們雖然知曉織田義信的武勇,但這種直接闖進敵人本城的事情,怎麼看都是異想天開之事。
“行了,就這麼決定了!你們跟我一起去。難道你們覺得憑我們四人的實力,這天下哪裡能夠擋得住我們嗎?”織田義信瞪了三人一眼後,堅定的說道。
“這……”前田慶次三人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作爲家臣,他們是真的不希望織田義信去冒險,可身爲武士,而且還是對自己武勇充滿自信的武士,他們卻實在說不出自己實力不行這種話。
見狀,織田義信哪裡會給他們再次說話的機會?“就這麼決定了,放心吧,我們又不是硬闖,偷偷摸進去,將人帶出來後就直接閃人。”織田義信輕笑着說道,似乎這件事情根本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一樣。
想到就做,織田義信隨即就找到了鬆平元康,此時他依然在和酒井忠次討論和織田家同盟這件事情。好吧,在他們心中,平等的同盟,纔是一切的基礎。
“哦?義信大人要回去了嗎?”鬆平元康有些慌亂的看着織田義信,他完全想不通,剛纔還好好的,怎麼沒一會這小子就這麼急着要離開。
“難道織田家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鬆平元康暗想着,不過隨即就將這個想法丟到了一邊。如今的齋藤義龍已死,今川家又沒有攻打尾張的打算,這麼一來,織田家那邊能發生什麼事情?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有點擔心於大她們……”織田義信隨口扯着謊,他自然不可能告訴鬆平元康自己的想法。不然天曉得這小子會不會直接給今川氏真送信,告訴自己會前往駿府城偷人這件事情。而在織田義信看來,這件事情很有可能。
“嗯?!母親大人她怎麼了?!”鬆平元康聞言,立刻有些激動的反問着。如果說他這些年來最爲愧疚的是誰,那肯定是他的母親於大了。如果不是因爲她,她的母親也不會落入織田義信的魔爪中受盡屈辱。
聞言,織田義信愣了愣,隨後看了看鬆平元康身邊的酒井忠次。
見狀,鬆平元康也反應了過來,使了一個眼色,酒井忠次就知趣的離開了。
雖然讓鬆平元康和織田義信單獨相處很危險,但如今既然織田家想要和鬆平家結盟,那織田義信肯定就不會對鬆平元康出手。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織田義信這才一臉怪笑的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啦,就是於大還有多卻懷孕了……嘿嘿,說起來,我應該也算是你的義父了吧?”
一句話,就讓鬆平元康一瞬間眼睛變得通紅,不管不顧的衝向了織田義信,“你這個混蛋!”
只是很遺憾,他又怎麼是織田義信的對手呢,隨意的一擋一帶,就直接讓鬆平元康趴在了地上。
“乖兒子,別這麼激動嘛~其實你應該感謝義父我纔對,讓你能夠多個兄弟姐妹的同時,還能多個侄女或者侄兒~”織田義信笑道,那模樣,那語氣,似乎生怕氣不死鬆平元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