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春暖花開之季,但對於織田家來說,心中卻仿若寒冬一般的冰冷。因爲他們的主公織田信秀病死了……死因,馬上風,就是酒色過度而導致的中風而亡。
好吧,這種事情聽起來着實讓織田家諸人感到顏面無存,所以平手政秀等人嚴令此事不準外傳,但對於織田信長等人來說,顯然不在此列。
“那個……吉法師……”山田政村看着不斷灌着酒的織田信長,說了兩個詞後就沒有了下文,他也不知道此時究竟應該如何安慰自己這個彷彿兄弟一般的主公。如果是織田信秀是戰死沙場,那麼山田政村有一大堆的說詞來安慰,甚至織田信長也不會如此失落,畢竟武士戰死沙場在這個時代可是最高的榮譽,可死於馬上風……
“你們說是不是很可笑呢?尾張的猛虎!和齋藤道三、鬆平清康、今川義元這等梟雄都交過手的男人,竟然會死在女人的肚皮上?!這是不是天大的笑話?!”織田信長紅着眼睛大吼着。
“夫君……”“主公……”濃姬和前田利家等人張了張嘴,卻也無言以對,他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勸慰織田信長。
“吉法師……”山田政村突然站了起來,走到織田信長的面前,在衆人的注視下,對着織田信長的臉就是一拳下去。
“霸王丸?!你幹什麼?!”衆人驚叫着,他們怎麼都想不到,山田政村竟然會這麼幹。
“幹什麼?!當然是揍醒這個混蛋了!”山田政村冷笑着說道,隨即不管不顧,一頓老拳就往織田信長身上招呼着。
“不要啊!”“冷靜點!”“天啊!你瘋啦?!”衆人抓狂的衝上去試圖攔住山田政村,只是山田政村似乎真的暴怒了,一甩手就將衆人給甩到了一邊。
這時,衆人才明白,山田政村是認真的,隨即只聽“唰唰唰”的聲音響起,前田利家等人拔出了太刀……
“霸王丸!雖然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但請立刻停止下來!我們身爲主公的家臣,你這樣的行爲是絕對不能饒恕的!”前田利家一臉堅決的說道。
“不錯!如果你不停下來的話,那麼我們很不想這樣,但也只能誓死保衛主公了!”佐佐成政同樣嚴肅附和着。
對於一名武士來說,其主公的性命就是最重要的,像霸王丸這種行爲,不客氣的說,滅滿門都不足爲奇。
聞言,霸王丸眉頭一挑,臉色更加冷了幾分。手依然抓着織田信長的衣領,轉過身看着諸人冷笑着,“你們想……”話還沒說完,就被濃姬厲聲打斷了,“你們想幹嘛?!犬千代!內藏助……都給我把刀收回去!”
“可是……”前田利家猶豫的看着濃姬,顯然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說。
“收起刀,出去!還有霸王丸!你這個混蛋也鬧夠了吧!出去!”濃姬厲聲說道,那模樣,話語中那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讓他們想起了織田信長。
“好吧,那就拜託濃姬你了……”山田政村放開織田信長,轉身直接離去了。而前田利家等人愣了片刻後,也收起太刀有些狼狽的出去了。
離開的雙方站在庭院的兩邊,一種不知名的氣氛隔在雙方的中間,看着前田利家等人那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山田政村感覺有些難受,“難道我的辦法真的太激進了嗎?呵呵,恐怕我和犬千代他們,從此就要成爲陌路人了吧……看來,因爲吉法師的關係,我壓根就沒有怎麼適應這個時代啊……”山田政村無奈的想着。他本以爲,作爲兄弟的前田利家他們應該能夠理解自己的作法,可現在看來,自己根本就沒有徹底的融入這個時代。
房間裡面,濃姬將躺在地上的織田信長扶了起來,看着他依然處在愣神的模樣,頓時皺起了眉頭,“吉法師,你是想要布上你父親的後塵嗎?還是你本來就是這麼沒有的廢物?!”濃姬冷聲問道。
“我……”織田信長張了張嘴,試圖說些什麼,可是又說不出來的模樣。
“你什麼你?!難道你真的是個廢物?!我認識的織田信長可不是這個樣子的!還是說因爲你父親的死,你已經忘記了你的夢想?!”濃姬的語氣越來越嚴厲。
“你懂什麼?!你真的懂嗎?!那是我的父親!是父親!”織田信長突然站起來咆哮着,從濃姬嫁過來後,他甚至連一句重話都沒對濃姬說過。
“我懂什麼?!”濃姬突然有些淒涼的笑着,隨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封書信丟了過去。
織田信長疑惑的拆開來,上面只有寥寥數語,小見之方去世了。只是隻字片語,卻讓織田信長感受到濃姬內心中的無限哀傷。小見之方,是濃姬的親生母親,而如今,她去世了,濃姬卻連見她一面也是奢望。
“阿濃……”織田信長抱歉的輕喊着,將濃姬緊緊的摟在懷裡。
“夫君……”濃姬依偎在織田信長的懷中,淚水終於止不住的流了出來。母親去世了,卻因爲織田信秀的去世,濃姬甚至連傷感的表情都不敢露出來,生怕因此而讓織田信長受影響。當她看到織田信長意志消沉的時候,她感覺她的世界開始崩潰了,想要依靠的男人,卻需要她自己來安慰……
良久,兩人才分開,但此時,兩人看向對方的神情,卻有些說不出的不同,或許因爲此次事件,他們的感情更加深了一步。不過此時,卻還不是他們你儂我儂的時候。
“夫君,你還是快點去外面看看吧,可別讓他們真的打起來……”濃姬突然破涕爲笑,怎麼看,似乎都不是在擔心山田政村他們。
“是啊……得好好教訓一下霸王丸這小子,竟然敢下這麼重的手……”織田信長摸了摸已經腫成豬頭的臉頰,喃喃自語着。
庭院中,氣氛還是那麼的僵硬,山田政村這邊不斷懷疑自己的作法,那邊前田利家等人也糾結着山田政村的以下犯上和織田信長的消沉之中。
“哈哈~讓你們擔心了~”織田信長大笑着走了出來,看着他的模樣,衆人頓時放下心來。只是隨即而來的,則是山田政村以下犯上的事情。前田利家等人看着織田信長欲言又止,因爲他們也不知道此時應該提出懲治山田政村,還是當作不知道。可是懲治的話……好吧,讓他切腹都算是仁慈的了。這,顯然不是前田利家等人願意看到的。
掃了衆人一眼,織田信長心中長舒了一口氣,如果雙方真的鬧僵的話,那他可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霸王丸,你小子好啊,竟敢把我俊俏的面貌打成這樣?”織田信長突然冷笑着對山田政村說着,隨即對前田利家等人招呼着,自己當先衝了上去,“小的們!給老子狠狠的打!專打臉!”
“對!專打臉!”前田利家等人立刻反應過來,一窩蜂衝向了山田政村。
“不要啊!別打臉!我可是靠臉吃飯的!”山田政村慘叫着,不閃也不避,縮着身體將臉護住。
霹靂乓啷一頓削……
“尼閅蟄囷甲萿曄鈦虢訜砳!欶蠔咘迖璉脦!”山田政村自言自語着一堆聽不懂的話,不過也是可以原諒的,看看他那比織田信長更圓更大的豬頭臉,就知道織田信長的報復來得有多麼兇狠了。
“哼!誰讓你用那種方式的?難道我需要這種方式才能振奮起來嗎?”織田信長沒好氣的說道,他的臉到現在還沒有消腫呢。
“就是就是!霸王丸,你小子太過分了!”前田利家等人連忙附和着。
“我以後不敢了……”山田政村縮了縮脖子,一副心驚膽顫的模樣說道,頓時引來了一片笑聲。這笑聲,讓山田政村自己也不好意思的摸着腦勺笑了,只是那怪模怪樣的面孔,讓笑聲變得更大了。而之前的不愉快,也在笑聲中徹底的消失了。
19日,織田信秀隔天就要下葬了,平手政秀早早的來到了那古野城,意圖很簡單,讓織田信長規規矩矩的去參加儀式。儀式,說白了也很簡單,就是一羣人團團坐,對着織田信秀的靈位一個個的去上香,旁邊一大堆的和尚唸經頌詞。雖然簡單,卻也很繁瑣,更很無聊,但死者爲大,幾百年來都是這麼幹的。
可織田信長就偏不想這麼幹,“霸王丸,你說此時本家所有家臣都聚集在古渡城,如果今川家突然攻過來怎麼辦?”
山田政村無奈的看着織田信長,雖然說他覺得織田信長說的很有道理,但哪怕以後世人的想法,他還是不希望織田信長真的幹出那有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吉法師,死者爲大,所以還是老老實實的去參加吧,畢竟以後你就是家督了。”山田政村勸說着。
20日,織田信長終究還是沒有聽從山田政村的勸說,說着說他還是稍微聽進去了一點,最少穿着還算像是一名武士,雖然還是遲到了。
在諸多家臣、和尚的震驚中,織田信長冷冷的走上前,將腰間佩刀狠狠的豎在香案上,看着織田信秀的靈位久久不語,最後,抓起一把香灰對着織田信秀的靈位猛地撒了過去。“老爹!你走得太早了!”留下這麼一句怒吼,織田信長轉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