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賞賜。能活着回來,就比什麼都強啊!”王叔口舊…用,卻又是嘆息起來。
三子心不在焉地又探頭朝外望去,看見下面原本平整的地面上,隆起了許多的土包。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城中誰的家裡招了癮疫?若不是如此突然死去許多人的話,也不會突然多出這麼多隆起的土包啊!
也許是三子眼花,他彷彿看見一處土包,竟然顫動了一下。
“三子,看什麼呢?”正在三子仔細看着那處顫動的土包之時,卻聽見王叔在問他話。
三子遲疑地說道:“王叔,我好象看見下面,遠處的土包動了一下。”
“你小子覺還沒醒,睡花眼了吧?”王叔邊說,邊走到三子的身邊,也探出頭去觀望。
等他看見眼前的悄景時,也不由愣住了。
楊錢趴在用薄木板搭成的土車之內,努力轉移着自己的意念。
可是沁人心脾的興奮和緊張,自眉部、腮部、後頸、雙肩、胸部,一節節到了腳脖,一股股地沿腳心而出。楊錢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動彈,可是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不由自主地顫抖着。
楊錢今年只有十七歲,但卻也算是原陽的老兵,呂侯的嫡系出身。因爲他過去,也是邯鄲附近的奴隸,跟隨呂不韋已是快要兩年了。現在楊錢已是遊騎軍,甲師午旅寅卒的卒長。
今夭天還未亮之時,他就被挑選出來,成爲突擊隊的一名成員。
他的射術很不錯,這還要歸功於雷霆將軍王剪。出發之前,旅帥金浩配給他一柄複合弓。他的任務就是在進攻時,用手上的弓箭牙氐擋住衝向城門的軍隊。直到後面的騎兵大軍衝進城內。
昨夜,全軍一萬三千多人中。共挑選出兩百人成爲突擊隊,並被分成兩部。
其中一部由呂侯的大弟子金浩指揮。任務是衝入琢城之後,迅速佔領城牆,並抵擋其他城牆來援的燕軍。
另一部由邱楠指揮,主要是奪取城門後,把守住城門,接應後面的大軍,能夠順利進入城中。
這支突擊部隊出發的時間,選擇在了子醜交替之時,趁着夜色的掩護。一直行進到離琢城兩三裡的地方,才趴伏前進。
蕭索的北風一直吹着,他們身上穿的軍裝雖是厚厚的秋裝,但卻還是感覺寒冷無比。
兩百人都是小心緩慢地撐着才車,向前爬行着,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響。
他們都是軍中挑選出來,最爲優秀的士兵。所有人都知道,機會只有一次,他們中任何一人的失誤,都有可能造成整個行動的失敗。會使攻擊琢城的計劃受到破壞,後面的兄弟就會增加死傷。
老天很是眷顧原陽軍,正當他們接近城外曠野的時候,寒風大作。城樓上的燕人哨兵,都蜷縮在角落裡,躲避着刺骨的北風。
嗚嗚的風聲,掩蓋了他們撐動車輪的聲音,躲避寒風的燕人哨兵,絲毫沒有覺察到,已是有人僞裝着悄悄靠近。
但當他們快要接近護城河的時候。卻不得不緩了下來,因爲燕人哨兵交接的時候到了。
在貼近地面長時間之後,楊錢感覺全身的熱量,被一絲絲地抽走。
甚至連身體,也已開始慢慢變得僵硬起來,有時楊錢也會稍稍晃動一下身體,保持自己不要真的被凍僵。
等待的時間似乎特別漫長,楊錢只能靠着一遍遍的幻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想像着溫暖的篝火。想像着熱氣騰騰的羊肉湯飯,想像着熱烘棋的洗澡水,盼望着天快亮起來。
這時一聲嗯哨突然響起,是攻擊的信號!
楊錢立即從木頭製成的土車中跳起身來,但腿上卻傳來一陣痠麻,使他差點又摔回車上。
楊錢搖晃着解下車上的弓與箭壺,正準備衝到城下阻擊燕軍之時。擡眼望去,卻見到上方城槍上,正有兩名燕人哨兵,探出頭來向下觀望。
楊錢能清晰地看見他們臉上。露出的那難以置信的神色,他們的目光。呆呆地盯在自己身上。
楊錢迅速的掛好了箭壺,在不到三十步的距離內,他有絕對的把握。能夠射中這二人的咽喉。
城頭上的王叔與三子,望着城下出現的百多條身影,他們的嘴巴在慢慢的張開,叫聲似乎在他們的嗓子眼裡,被寒冷的空氣凍住了,根本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
正當他們要叫出聲來的時候。兩支長箭不分先後,幾乎同時的射了出來,準確地射中了他們的喉嚨。
兩人徒勞地,用手去抓射入喉嚨裡的箭羽,但那無疑是徒勞之舉。身體搖晃着倒下去。其中年輕的燕軍士兵三子,因爲被箭射中時,大部分身體都伸出了城牆,中箭之後。便一頭從城頭上栽了下去。
楊錢沒有再猶豫,立即抓着手中的長弓,向二十多丈外的城門衝去。他身邊其他的原陽士兵,也走動作迅速的跟着。
兩百人瞬間到了城下,除了楊錢等負責城門之人小心警慢地戒備外。其餘的突擊隊員,迅速的沿着城內的廊道,快步登上城牆。
無聲無息之中,燕人琢城城樓上的哨兵,都已被原陽士兵悄無聲息地幹掉。
清晨前,無疑是人類精神最恍惚。警懼最鬆懈的時候。其他那些南面城牆上的燕軍士兵,大多數連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清楚,就被直接射死,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
幹掉了所有南面城牆上的哨兵。城內的燕人與其他三面城牆上的哨兵一樣,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看來他們還沒有發現,南面城牆上的哨兵已全部死絕。
楊錢持着弓,箭已是搭在其上,他警懼的望着內城門處,等待着燕人的反撲,但過了一刻多鐘,卻沒有一個燕人的影子,他不由愣住了。
之前他設想過,當突擊隊佔住城門和城牆時,燕人會嚎叫着舉着手裡的長矛、大戈,象潮水般向自己涌來,也設想過自己箭盡之時,被燕人射成刺蝟。他唯獨沒有想到。佔領城門這麼久,竟然連一個燕人的身影,都是沒有看到。
在楊錢困惑的時候,其他的原陽士兵也是奇怪萬分。
“隨我來!”楊錢被一聲厲喝驚醒,側頭看去,卻是呂侯的大弟子金浩。
金浩見到琢城內的情景時,心裡雖然也很吃驚,但他卻馬上就恢復過來,收起弓箭,拔出橫刀向着內城門的位置奔去。
金浩提醒了發呆中的士兵們,他們馬上跟隨着金浩的步伐,朝着內城門的位置跑去。
“劈
“五。的跑步聲,終幹驚動了內城江後,正聚集在起真侃的有且乓
帶隊負責把守內城門的卒長,很是氣憤地道:“誰在外面跑動?”
他的話音還未落,就被一支利箭射穿了喉嚨。
“敵襲!”那卒長麾下的燕軍士兵們,發出了淒厲的叫聲,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這時在城門內側,正打算回去睡覺的燕軍士兵們,才聽見了喊聲。
“快回城門,有敵人來襲。”一名燕軍的旅帥,高聲的發佈着命令。
燕軍士兵聽見外面傳來的喊叫聲,雖然心裡也已緊張起來,但還不至於混亂。他們以爲,從發現敵軍來襲,到敵人接近城門,起碼需耍一段很長的時間。
燕軍士兵聽見旅帥的命令後,紛紛丟下轉過身來,向着內城門的個置跑去。一名跑得快的燕軍士兵才轉過門洞,就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他正想高聲喝罵,大家都在向着城頭跑,你他媽怎麼會往回跑呢?
不過他擡起頭來時,卻發現一道白光,已走出現在自己的眼中。
“噗,地一聲中,那名燕軍士兵的腦袋被斜着劈成了兩半,腦漿四處飛濺。
他至死也不明白,是什麼人殺了他。金浩擦了擦沾在臉上的血水,又舉起手中的橫刀,砍向第二個出現的燕軍士兵。
金浩的身後,不斷的出現突擊隊的士兵,他們用手中的武器,殺向涌來的燕軍士兵。慘叫聲、驚叫聲、喝罵聲、喊殺聲接連響起!
靠前的已是在城頭,呆了一夜的燕軍士兵,看見不明身份的敵軍,在面前殘殺自己人,都轉身想要逃離,卻又被身後趕來的自己人給堵住。一時間整個內城門周圍,變得混亂不堪。
這時,東西兩處城牆上的燕軍,也受到了猛烈攻擊。
十多二十名燕軍士兵,還未來得及防備,就被斬殺得乾乾淨淨。
農家宗主邱上農的二兒子邱楠,命令身邊的士兵道:“發信號,通知兩位將軍,可以開始攻擊。都給我守住了!咱們多守一刻,就能早一刻拿下這琢城!”
“是!”士兵們立即大聲應拜
四名背上揹着包裹的士兵,幾乎同時解下包裹,拿出號角,卯足了勁吹了起來。
低沉的號角聲,藉着冷厲的北風,在曠野之中向南傳去。
號角聲響起不久,遠處便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像滾雷一般綿綿而來。
金浩帶着五十人,站在內城門處,排好陣型,準備迎擊燕軍的反攻。其餘的五十人則拿着弓箭,站上了城頭,對着內城門戒備着。
他們準備得正是時候,他們網準備好不到盞茶時間,一隊五百人左右的燕軍,就從城內向着內門口處衝來。
袁猛在大帳中來回走動,高聲咆哮着。三四名旅帥”惶恐不安地看着他。
袁猛原來本是東胡人的奴隸。後來偷了主人的婆娘,怕被主人發現。帶着那婆娘和主人家裡的三十多匹馬,逃到了燕地。
他這三十多匹馬的能量可是不小。當他把馬匹送給了燕將燕悼的時候。燕悼大喜之下,直接招他加入了燕軍。因爲他是東胡人,雖然只是奴隸身份,但卻也是弓馬嫺熟,沒過幾年,就被提拔爲旅帥。如今已是更上一步,成爲了師帥。
既然當了中原人的軍官,自然不能再用胡名,所以更名叫作袁猛。
袁猛被提升師帥不久,燕王就下達了攻打原陽的決定,全燕軍開始了大調整,袁猛也就被派遣到這裡,擔任琢城的守備武官。
對於這等非邊城的守備武官。其實與文官沒有太大區別,但卻很有好處,畢竟他的手底下掌握着兩千五百多的士兵。隨便派士兵做點什麼。都是金錢的來源。
琢城雖然略算偏遠,但勝在安全。所以袁猛也比較安心地留在這裡。
琢城實際上,的確是數年沒有過戰事了,最後的一次,還是與齊國大戰之時。
安逸的生活,已經使城中的燕軍。形成了此地不會被進攻,這種固有的觀念。
加之現在是快要入冬,齊軍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發動大型攻擊。就算是齊人來襲擊,南長城方面的邊城。也定然早就發來警訊。所以琢城的防備警戒,一直都是很放鬆。
誰知今天,袁猛網從婆娘的熱被窩裡爬出來,正想坐下來吃些早點。就聽見府外傳出的吵鬧聲。誰又在城裡鬧事了?想來又是那些士大夫的子弟們!如此也好,又可敲上他們一筆!
袁猛正在做着發財夢地時候,一名手下的旅帥,已是氣喘吁吁地跑進了府邸,向他報告外面有來路不明的敵人,已是攻入城中。
袁猛一聽,心裡咯噔一聲,當時就傻了眼。
不明身份的敵人?難道是齊人。但不應該啊,根本沒聽到長城方面有軍報啊!怎麼可能呢?那些哨兵去哪兒了?現在天色已是放亮,幾裡之外都能分辨出人形,他們怎會大意到看不見敵人來進攻呢?
生氣歸生氣,但袁猛還是明白到,此刻自己的責任與義務,他馬上吩咐道:“你帶上人,先去城門處迎敵。要是敵軍從那兒進來。我砍了你的頭!”
他向那名旅帥下令,那旅帥自然無可奈和地答應下來,轉身出了袁府,召集手下士卒,向着南城門而去。
此時,袁猛手下其餘的四名旅帥。也都跑了進來,驚慌地向他報告道:“師帥大人!不好了,原陽軍已經攻佔了南城門。此刻正向着城內殺來。”
“混蛋!你們是死人嗎?你們不會叫士兵,將他們趕出城去!”袁猛怒吼着,他氣憤這些手下的廢物,不知道領兵抵抗敵軍,都跑到自己這裡來報告個屁。
“師帥大人,不是我們不去抵抗。實在是這原陽軍太過厲害,各斤小裝備精良,而且全部都是騎兵。我們過去還沒等靠前,先就着了一輪箭。而後就是不停的弩射,然後就是矛投,手下士兵已經是亂了陣腳。我們已經指揮不動他們了!”一名旅帥低聲解釋道。
袁猛右手已經緊抓住腰上的劍柄。他想立刻拔出劍來,斬殺了這名辯解的手下。但他還是強忍住了這個念頭,來回走動,口中喃喃地低聲罵着。突然,他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急忙問道:“你說是誰?是原陽軍?不是齊軍!原陽軍,咱們近二十萬的大軍,不是正攻打原陽嘛。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