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不韋原陽獨攬大權。被天子周赧王姬延封爲諸侯,姍“五風以少勝多,大敗燕軍,消息早就傳到了黃河兩岸,各趙國北地郡縣,都是精神大振,多少看到了些新的希望。
大趙自從武靈王死後、惠文王執掌趙國開始,南方的貴族逐漸獨攬大權後,趙國北地是一日不如一日。除了邯鄲附近,趙惠文王已是無暇顧及其他地域。
趙國北地周邊的郡縣,都是自保爲主,這下聽說呂不韋大敗燕軍。不但原陽治下的百姓振奮,就算其他郡縣的百姓也是歡心鼓舞,很多地方官員已是有了投靠原陽地念頭。
醪宏遠起牀的時候,發愣了半晌,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麼的好。
他自幼家貧,出身寒門,可是發奮勤讀博學,趕赴諸國,本以爲可憑自己的才學和智慧,能在亂世之中一舉成名。
哪裡想到任何的諸侯國內,都要憑藉卿大夫的舉薦,或是士階層的出身,纔能有面見到諸侯王的資格。他落魄天下之時,卻聽聞呂不韋被天子封了諸侯,匆忙趕來,希望可以在這原陽打拼出一番天地。卻不料纔到原陽,就已是盤纏用盡,偏偏遇到燕國大軍來襲,呂不韋已是帶軍出征,他只好無奈的在呼和浩特城中流浪。
可恰他認滿腹經綸,偏偏換不來一枚銅錢,就算他卓省着用渡,終於也走到了山窮水復的地步。
這些日子見到呂不韋感動其治下的百姓,對於呂不韋這位呂侯,他已是愈發地期待起來。
聽到原陽與呼和浩特,在呂不韋的命令下,都在舉行招賢納士,他不由大爲振奮,熬了幾夜,借紙寫出數十頁的時政得失,呈到了大司寇李斯的府上,哪裡想到,過了多日。卻是全無音訊。
他心中憤懣,這纔在呂不韋凱旋之日,說出什麼沽名釣譽之說,暗想昌不韋說是納賢,可那些賢士還是要靠原陽官員的舉薦纔好,自己在原陽舉目無親,自然不會受到重用。
當初他見到呂不韋望過來之時,心中激動莫名,可見到呂不韋若無其事的離去,不由滿是失落,這些日子難熬至極,晃晃悠悠的站起來。只想着再無消息,不如另圖他路地好。
見到店老闆,醪宏遠有些殷切地問道:“老闆,有人找我嗎?”
他在文章後標註了住址,只盼着喜從天降,老闆白了他一眼後,淡淡說道:“有!”
醪宏遠一聽,激動萬分地道:“是誰?”
“當然是債主,你以爲還有誰來找你?”老闆話音才落,幾個大漢已經橫眉立目,站在醪宏遠身前,滿臉的冷笑……
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本是人生的樂事。不過,若是在久早逢甘雨後,綴上滴;他鄉遇故知後,加上債主;如此的話,任憑這人的神經再大條,也會嗚呼哀哉!
醪宏遠在呼和浩特城,也不是兩眼摸黑,還算認識幾斤小人,這寥寥幾個人之中,一個是客橫老闆。一個就是酒肆的老闆。
他飯可以不吃,但是酒不能不喝,見到幾個漢子橫眉立目,正是酒肆的夥計,也就是他鄉的故知,心中難免有些悲哀。
他雖是狂。可卻不是蠻不講理,知道欠賬還錢的道理。見到夥計抱着膀子走過來,狂妄的臉上露出點笑容,說道:“幾位兄弟請了。不知可是找我?”
個夥計點頭,冷聲道:“醪先生果然有才,一眼就着出來了我們要找你。來,這個,麻煩你先過過目。”
他伸手遞過了一張賬單,態度還算客氣。
醪宏遠看了半晌,上面哪天除酒多少,歷歷在目,他臉臊的恨不得有個地縫,可讓自己鑽進去。
“醪先生,不知道這賬單可有錯漏?”
“應該,應該沒,沒,沒有吧。可是兄弟,請借一步說話。”醪宏遠見到客棧老闆,那鄙夷的目光。只能拉着酒肆夥計,走到人少的地方。低聲道:“這些酒其實是你們雲疊酒肆的老闆送給我的。”
那夥計上下打量着醪宏遠,沉聲道:“送給你?你是他女婿不成?”
醪宏遠苦笑道:“這,這還不如他老人家,真有女兒未嫁!”
“有女兒好像也輪不到你吧。”夥計大咧咧道。
“那是,那是”醪宏遠連點頭,說道:“可送的酒,似乎不用付賬吧?”
夥計搖頭嘆息道:“那我不清楚,老闆只是把賬單給我,然後讓我請先生去酒肆一趟,不知道醪先生可有閒暇?”
他說的文縐縐,讓醪宏遠聽了臉紅。醪宏遠硬着頭皮說道:“你家老闆有事來找,我敢不從命?”整了整衣冠,醪宏遠在幾個夥計的前呼後擁下,捂着半邊臉來到酒肆之中。
自從呂不韋與草原貿易之後。呼和浩特城的商業就極其的繁華,雖然貿易已經結束,而且燕國大軍纔剛剛退去,但呼和浩特城中,卻是一如既往地興盛。尤其是入冬之後。草原民族懷念呼和浩特的美酒、美食、美女,自然都趁這停牧之時。來此消遣。
周圍郡縣在貿易中,賺到好處的商人,自然也都來此,趁這機會,再和草原民族,換取些牛羊馬匹。
進了酒肆之中,發現食客並不”次計將醪宏迄讓到角落地一張案後攢尖找老闆。哦洲一旦蹤影。
醪宏遠人在樓上,從早上等到晌午,已是等得飢腸轆轆,可只能強忍着餓意,他現在都是除賬過日子,如何敢在酒肆吃飯。只想下去在街邊買兩個慢頭充飢,可又是不能離去,搖晃下酒葫蘆,發現裡面空空如也,想要長嘆一聲,轉念卻又壓了下去,只想節省點力氣。
可晌午時分,食客慢慢多了起來。飯菜的香氣,如同討債的債主般將他包圍,醪宏遠聞了一鼻子,聞出了滿肚子飢火,霍然站了起來,喝道:“夥計!”
“醪先生,什麼事?”夥計冷眼斜睨着道。
“我想問問,你家老闆什麼時候能來?”
“我們老闆去收除的酒帳了。醪先生你也知道,這除賬不還的人,很是讓我們頭痛呀。要不,醪先生。我讓我家老闆,先來算算你這面的?”
醪宏遠聽後,空布袋子一樣地軟下來,聲音也低了下來,搖頭道:“不急,不急,夥計,麻煩你再給這茶卑點水。”
喝着比水還淡的茶。醪宏遠的一顆心,已經是比黃連還要苦。
這時,樓梯口現出一人,滿臉地絡腮鬍子,一見煞是威風,只是雙眸明亮,見到醪宏遠地時候,眼中露出不易覺察的笑意。
大鬍子徑直走到醪宏遠身前,問道:“朋友,坐你這裡可否方便?”
醪宏遠有些奇怪,感覺到周圍空位尚有,不明白這男子,爲何一定要坐在自己這裡。只是見到大鬍子蠻有個性。便點了點頭,笑道:“坐當然可以,不過無酒待客。
“我有!”大鬍子伸手拿出兩枚刀幣,放在案機之上,呼喝着道:“夥計,給我來兩壇呂氏酒坊的燒刀子兩個海碗!”
有錢能使鬼推磨,酒水已經飛快地上到了案上,大鬍子伸手倒了兩碗酒,說道:“無論如何,相逢都是緣,我敬這位朋友一碗。”
醪宏遠到有些意料不到,卻也不客氣,震聲道:“恭敬不如從命”。他端起酒碗一飲而盡,感覺酒水從咽喉順下去,周身的舒泰,看對面的大鬍子,也是更爲順眼了幾分。
“可惜在下囊中羞澀。不然倒要以佳餚,回贈朋友的美意!”
大鬍子哈哈笑道:“佳餚你沒有。我有!夥計,上幾道好菜
他刀幣付出去,夥計當然沒有不聽從的道理,酒菜片刻就已是上來。大鬍子提箸謙讓着道:“朋友儘管下筷,無論如何,相逢都是緣分!”
醪宏遠對於這種事情向來不會客氣,提箸風捲殘雲的吃下去,大鬍子只是眯縫着眼看他,不時地喝口酒。
等到醪宏遠將案上菜餚,吃了化七八八的時候,大鬍子這才問道:“朋友,其實我今日請你吃菜喝酒,只因爲心中高興。”
醪宏遠打了個飽嗝,放下了筷子,盡義務的問道:“不知道朋友因何高興?”
“朋友可知道呂侯如今招賢納士。打算任用一批有才能之人爲官?”大鬍子摸着自己的鬍子,得意地道:“今日我就去了,在大司宴的府裡,百步之外連射三箭,都中了靶子。大司空打算讓我加入遊騎軍。做個兩司馬,你說這件事情。我如何能不高興?”
醪宏遠見到大漢得意,想起自己的事情,輕嘆一聲,臉色愈發地黯然下來。
大鬍子卻不識趣,只是自己得意地道:“這下可好了,一月兩石的糧食,而且天天有肉有米可吃,養活我一家老小,根本是毫無問題。聽說這得了軍功,還可以被賞賜土地”朋友,你怎麼了?”
醪宏遠心不在焉的聽着,強笑這道:“沒怎麼,只是聽得入神?”
大鬍子有是羅嗦了半天,但見其全無聽意,語氣不善地道:“朋友。你什麼意思,我好生待你,你卻不理會我。難道你看不起我,纔是一區區的兩司馬嗎?。
醪宏遠苦笑着道:“朋友說笑了,兩司馬可是管着二十五個士兵。而且原陽軍遊騎軍是一人三馬,你管理着二十五個人,七十五匹,”
“我見朋友你風度翩翩,想必文采不差,怎麼不去給自己謀劃個前程呢,憑自己的本事,應該也會有個一席之地?”
醪宏遠臉上閃過絲得色,傲然說道:“若論治天下的本事。我當是不差,可是”一言難盡啊!不說也罷。”
大鬍子皺眉問道:“莫非這位朋友已經去過了?”
醪宏遠神色多少有了些憤然。苦笑道:“我的文章,投去了大司寇李斯的府上,可是至今全無音訊。實在讓人失望。我只聽說這個李大司寇。對宗門之外的人,很是不放在心上。我只怕他欲言又止,大鬍子點了點頭,略有所思地道:“原來如。喝酒”。
大鬍子說了這許多,就最後這句喝酒,讓醪宏遠很是認可。
醪宏遠端起酒碗道:“朋友贈酒贈飯之德,在下眼下無能爲報,只想請教朋友高姓大名,盼以後能有個機會報答。”
醪宏遠和大鬍子頗爲投契,雖是初次見面,倒覺得生平知己一般。
大鬍子聽聞之後,卻是放下海碗,並不回答姓
,說道!“其實不臺若是想報答眼下就有機,
醪宏遠微愕,轉瞬詢問道:“只要非是作奸犯科,在下力所能及之事。無不應從!”
大鬍子笑道:“只憑這句話,也不枉我請你喝酒。既然如此,等朋友你喝好了,咱們就去做事。”
醪宏遠卻已經站起。朗聲道:“喝酒隨時都可以。我不想耽誤了朋友的事情。”
大鬍子暗自點頭,伸手拎過一罈子酒,說道:“那好,我們就邊走邊喝!”
他當先大踏步出了酒肆,醪宏遠毫不猶豫的跟隨,夥計見到,不由暗自搖頭,心道:這個醪先生不知逝世道險惡,一頓飯就被人賣了,此行多半是凶多吉少。
醪宏遠喝了幾碗酒,豪情勃發,一時間倒忘記了自己地自的。
等到下樓後,被風一吹,突然想起目的,奇怪爲何夥計沒有攔阻。可眼下當求做事報答下大鬍子,趕回來再向酒肆老闆道歉,也是不遲。
他本來就不是拘束之人,做事隨意。見到大鬍子將酒罈子遞過來。捧起喝了幾口。更是意興勃發地道:“朋友妥奢如此,在下生平僅見!”
那大鬍子卻不答他,只是大笑。
和大鬍子穿街走巷,一直到了王宮之西,各處衙門之地,醪宏遠有些皺眉,於是問道:“朋友帶我到這裡做什麼?”
醪宏遠酒量不小,雖是喝了不少,頭腦卻還是清醒。
大鬍子微笑着道:“怎麼,還沒到地方,朋友就先懼了不成?”
醪宏遠雖是疑惑,但卻搖頭,依然義無反顧地跟隨而去。
大鬍子帶着醪宏遠,走進一條巷子之內,那裡人流如潮,竟然比四位原陽大文臣的府邸前,還要熱鬧幾分。
只是四個大人門前,都是賢人勇士。這個巷子前,卻都是些孤兒寡母居多。
醪宏遠倒滿是詫異,跟隨大鬍子走了過去,見到巷子的盡頭,是斤。諾大的庭院,有幾個士兵把守,卻並不嚴峻。
庭院中擺放數張案几,案前都有官吏微笑問話,對孤兒寡母的到來。沒有絲毫的不耐,輕聲詢問。時不時的揮筆疾書,忙碌非常。
見到二人前來,所有地人都是視若着物,也沒有人呼喝,更沒有人搭理。
見到醪宏遠地目光滿是詫異,大鬍子突然問道:“不知道朋友對呂不韋這個人,有什麼看法?”
醪宏遠思考半晌,才真誠地道:“我只是遠觀過此人,聽聞此人武藝非凡,智慧過人,作戰果敢,而且威名、賢名遠播,他在這呼和浩特與草原交易,利了中原百姓,也解了草原牧人之需,更率原陽精兵,抗擊燕國大軍安寧,這些事情都做得極爲漂亮。”
大鬍子淡淡地道:“那想必,還是有差的地方。”
醪宏遠喝了口酒,沉吟着道:“若從我的角度來看,當然還有些欠缺之處。”
大鬍子伸手一指庭院,問道:“朋友可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醪宏遠搖了搖頭,答道:“這我倒真是不知道。”
大鬍子沉聲道:“呂不韋帶兵抗擊燕軍,雖然殺敵十萬,但原陽士兵死,傷也是極多。他統戰之時,雖然看似輝煌,可這大戰下來,不算受傷之人,只是已死的士兵,就有一千四百一十七人之多,可以說是慘烈非常!”
醪宏遠聽後一怔,問道:“朋友怎麼知道的如此詳細?”
他詢問之時,心中又覺得有些古怪,暗想呂不韋威名赫赫,現在身爲昌侯,掌握着原陽與呼和浩特周圍,百里之內的生殺大權,別人提及都是尊稱聲呂侯,這人直呼其名。倒有些很是不敬。
大鬍子輕嘆一口氣,恰然說道:“我怎麼知道,已是無關緊要,可你知道,爲何這些兵士能捨生忘死,慷慨赴義嗎?”
醪宏遠輕嘆道:“這個我倒知曉。這裡畢竟是他們身家所在,爲了妻兒老小,他們纔是奮勇當先。”
“那過去原陽將軍趙而樂,也是帶兵萬餘人出戰匈奴,爲何落敗而歸?”
醪宏遠皺眉道:“那隻因爲他統戰不得其法。”
大鬍子先是點頭,接着又是搖頭。之後才說道:“也對也不對,匈奴兵力強盛,是比燕軍厲害許多。更加上匈奴是全騎兵軍隊,這速度和機動性都很走了得,要想以少勝多也非易事。呂不韋勝出,只因爲這些兵士能夠輕生重義,各個以一當十!可這些兵士如此勇敢,只因爲呂不韋曾經答應過他們,讓他們後顧無憂!此處就是專門爲這些兵士的家眷解決問題,務求第一時間做好。這裡無論是哪個來求助,均會公平對待,絕不怠慢。”
醪宏遠聽後,有些激動地道:“原來如此,呂侯此等仁義之舉,實乃造福軍民,是爲原陽治下的一大幸事。”
大鬍子臉色卻是肅然,望着醪宏遠說道:“只是這裡還缺人手。更缺大有之人坐陣,不知道朋友能否在此屈尊做事三日?不過在這裡做事。並無俸祿可領,朋友可願?”
醪宏遠微愕,好奇問道:“你請我喝酒,就爲讓我做此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