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在匈奴面前的,是一支五百人的趙國騎兵。
這些趙國騎兵一個個面色堅毅,其中許多人的長相和麪前的匈奴人頗有幾分相似,正是來自於趙國北方五郡的林胡、樓煩騎兵。
而剛纔一箭射死這名匈奴百夫長的,便是這支趙國騎兵的首領,年輕的趙軍五百主李牧。
蹄聲如雷,五百趙國騎兵高坐馬鞍之上,齊齊彎弓搭箭,密集的箭雨瞬間將還沒有來得及和坐騎會合的這幾十名匈奴士兵給全部覆蓋。
這些匈奴騎兵一個個都是身着簡單皮衣,少數幾個人身上的皮甲在密集的箭雨覆蓋之下根本毫無作用,當場就被射翻了一大片。
等到箭雨覆蓋完畢之後,還能夠站着的匈奴人不過只有十來個人了。
這些匈奴人根本無心戀戰,一個個翻身上馬,亡命逃竄。
李牧冷笑一聲,從背後箭袋又摸出一支利箭,彎弓拉弦。
“既已來了,就統統把腦袋留下罷!”
弓如滿月,箭似流星。
“嗖嗖嗖!”
匈奴騎兵接二連三中箭倒地,隨後被趕上來的趙國騎兵一刀梟首。
李牧再度拉弓射去,一箭射中了最後一名仍在逃竄的匈奴騎士胯下戰馬後腿,戰馬吃痛之下無法保持平衡倒地,馬上的匈奴騎兵好像一個炮彈一樣被甩飛出去,劃出一道拋物線重重摔在地上,整個人被摔得七葷八素,不知東西南北。
等到這名匈奴騎兵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被趙國騎兵們策馬團團圍住,一張張臉殺氣騰騰,一把把刀劍寒光閃爍,還滴着熱血。
這名匈奴騎兵大叫一聲,竟然直接被嚇暈了過去。
一灘水漬從匈奴騎兵的褲襠緩緩流出,讓草地都溼了一小片。
這一幕顯然讓所有的趙國騎兵都有些意想不到,不由得面面相覷,均覺有些好笑。
“五百主,咋辦?”
李牧同樣也是有些無語,想了想才道:“把這匈奴人弄醒,問問情況!”
由於多年和匈奴、東胡等遊牧民族作戰,趙國北方五郡早就已經有了自己特有的防禦機制。
整個北方五郡之中一旦出現匈奴,就會通過烽燧臺的狼煙相互通傳。
臨近的郡一旦發現沒有匈奴入侵,就會開始派出一小部分部隊先行支援遭受入侵的郡,大部隊則會等到邯鄲王命和兵符的到來纔出動。
這一次李牧所率領的這支五百人騎兵,便是從九原郡而來。
自從在代郡一戰中立下戰功之後,李牧的爵位提升到了第六等,職位也被升到了五百主,從高闕塞調到了九原郡,正好奉命來援。
幾名趙國騎兵得到李牧的命令之後便嘻嘻哈哈的跳下了馬,提着昏迷不醒的匈奴騎兵就朝着不遠處的一條小河去了。
片刻之後,這些趙國騎兵若無其事的提着一顆人頭回返到李牧的面前:“五百主,已經問出來了,匈奴一支千人隊騎兵半個時辰前剛從此處經過,想來是朝着雲中城去了。
“雲中城?”李牧皺了皺眉,開口問道:“汝等有人識得前往雲中城的路嗎?”
一名趙國樓煩騎兵開口道:“五百主,雲中郡乃是吾幼時成長之地,從此處往東南大約三天時間、快馬一天時間可至。”
雖然這是一名樓煩胡人,但是說趙國語的時候卻頗爲流利,不看臉單聽口音的話絕對分辨不出這是一個胡人。
之所以如此,是因爲趙武靈王當年所說過的一句話。
“胡騎行動飄忽,若欲驅逐之,或臣服之,非徒兵足以勝任。”
正是在這樣的方針政策下,趙國在擊敗了樓煩林胡兩部之後並沒有趕盡殺絕,反而威逼利誘將這兩部收爲己用,其中樓煩部更是整個部落投誠成爲了趙國的子民,每年都會從趙國獲得糧食,漸漸的開始融入趙國之中。
這名樓煩騎兵流利的趙語就是趙國政策的一個證明,事實上李牧所率領的這支五百人的趙國騎兵之中,至少有四百多人都是林胡和樓煩人。
畢竟在馬鐙馬鞍等馬具沒有普及的年代,遊牧民族培養一名騎兵的成本幾乎是零,比農耕民族要強了幾百倍。
李牧看了看身邊的部下們,發現不少人的馬鞍旁邊都掛着匈奴人的腦袋,不過由於匈奴人的腦袋只有幾十個的緣故,顯然並不夠分。
李牧笑了一笑,道:“那便繼續南下,跟着這羣匈奴人走!”
作爲在高闕塞駐守了好幾年的老兵,李牧對於匈奴人的底細還是非常清楚的。
通常來說,匈奴人的番號都是有水分的,一個萬騎一般也就五六千人。
除非是休利單于直屬的精銳騎兵,否則的話匈奴的萬騎基本不可能達到八千,而休利單于的麾下如今也不過只有一個九千人的直屬萬騎而已。
像這樣匈奴小部落的千騎,撐死也就六七百人,和李牧率領的五百趙國騎兵數量相差不大,李牧甚至覺得自己的勝算更高一點。
李牧一撥馬繮,一馬當先率領着身後的五百名趙國騎兵急速南下追趕匈奴人。
這一跑就是兩個時辰。
眼看已經是日落時分,一座小村莊突然出現在了李牧的面前,幾道濃煙從村莊之中冒出,呼嘯的秋風隱約帶來了幾聲尖叫,還有牲畜在村外亂跑。
“不好!”李牧心中一緊,雙腿下意識的夾緊了馬腹,開始加快速度。
在歸順趙國之後,林胡人和樓煩人經過了幾十年的時間也有一部分人慢慢的習慣了定居生活,開始和趙人混居,這種小村莊便是由此而來。
照理來說,在見到長城烽燧之後,縣長便應當傳令各地,十里八鄉的居民都應該用最快的速度撤入附近的城邑之中,但這座村莊不知爲何卻並沒有撤退。
可此時此刻已經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了,馬蹄翻飛間李牧已經帶領着自己的屬下們飛速的接近了這座村莊,火光沖天的村莊之中已經處處是匈奴騎兵肆虐的身影和趙國民衆的驚慌慘叫之聲。
一小支匈奴騎兵在村外遊弋,每當見到村民逃出的時候便縱馬追上,肆意砍殺射殺。
鮮血淋漓,滴滴自匈奴騎兵的刀鋒落下,再配上那猙獰的面容和猖狂的笑聲,更顯出趙國民衆的悽慘和無助。
“混賬東西!”李牧一下子就紅了眼睛,從背後取下長弓。
雙方之間的距離急速拉近。
直到這個時候,村外的這一小支匈奴騎兵才注意到了李牧所部滾滾而來的煙塵,並且很快就認出了李牧所部的身份。
“趙國人,是趙國騎兵!”一名匈奴百夫長驚慌大叫,顯然根本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竟然會有如此之多的趙國騎兵出現在此地。
李牧深吸一口氣,搭弓上弦,用力拉滿,瞄準。
整個世界的時間流速時候瞬間就變得緩慢了下來,李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百步之外的匈奴百夫長,甚至能夠清楚的看到對方那左臉上醜陋無比的大痦子。
“死去!”
李牧心中默唸一聲,果斷無比的鬆開了拉弓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