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馬車緩緩的在邯鄲城之中駛過,隨後從側門進入了一棟看上去並不算太過於華麗,但是佔地面積卻大得驚人的府邸之中。
馬車之中的郭開走了下來,面前是一名面色古板的管家。
“汝有何事?”管家的聲音十分的冰冷,很顯然並不是對家主的態度。
郭開拱了拱手,對着管家說道:“煩請向君上通報一聲,便說郭開求見。”
“汝有何事?”管家的語氣沒有任何的變化。
一絲怒色在郭開的眼角最深處閃過,但是這位趙國頂尖的大商人很好的抑制住了自己心中的負面情緒,繼續保持着足夠謙卑的態度說道:“鐵器生意出了一些問題,需要君上親自定奪。”
管家上下打量了郭開一眼,似乎是想要審視郭開是否在說謊。
郭開悄然伸出了手,一個小小的袋子瞬間沒入了管家的手中。
管家掂了掂袋子的重量,臉色露出了滿意的神色,轉過身扔給了郭開一句話:“隨吾來。”
郭開整個人如蒙大赦,立刻就跟上了管家的腳步。
這座府邸的裝修之中,透着幾分清雅和淡然,雖然看上去並不是那種頂級的華貴奢靡,但是處處透着大氣。
郭開跟隨着面前的管家走過了幾層院子,隨後在一處書房面前停了下來。
“汝且在此等候。”管家對着郭開吩咐了一聲,隨後就走入了這書房之中。
很快的,管家又從書房之中走了出來,對着郭開說道:“汝現在可以進去了。”
郭開滿面笑容的對着管家點了點頭,隨後邁步朝着面前的書房走去。
走進了書房之後,郭開不敢怠慢,整個人恭恭敬敬的對着坐在書房之中的那個人行了一個大禮。
“臣郭開見過君上。”
坐在主位上的那名中年人緩緩的擡起頭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趙國的七位重臣之一,平陽君趙豹。
就在郭開走進來的時候,趙豹的手中捧着一本紙質的書籍正在,郭開喵了一眼封面,發現這應該是一本道家的書籍。
最近使用紙張這件事情已經成爲了地位的象徵,像這種紙質書籍更是隻有寥寥幾個人才能夠擁有。
趙豹看了郭開一眼,十分平淡對着郭開說道:“汝突然前來,究竟有什麼事情要說?”
郭開左右看了看,擺出了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輕聲對着面前的趙豹說道:“有些事情要稟報君上,臣這幾天發現似乎有監察衛正在暗中監視着臣和臣的屬下們。”
趙豹聞言微微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了意外的神情:“竟然有這種事情?那毛遂難道不知道汝和吾之間的關係嗎,是誰給他的膽量?”
郭開猶豫了好一會,這才期期艾艾的說道:“君上,臣以爲這毛遂之所以敢監視臣,此事很可能就是出自於大王的授意。”
“大王?”趙豹一聽這話,臉上的神情立刻就變得凝重了起來,先是瞪了郭開一眼,隨後纔開口對着郭開問道:“汝是不是悄悄做了什麼事情沒有擦乾淨手腳,被大王給發現了?”
郭開立刻就朝着趙豹叫起了撞天屈:“還請君上明鑑,臣所作所爲那全都是奉君上之命啊,什麼違法亂紀之事臣豈敢輕舉妄動?以臣看來,大王之所以要對付臣,很可能是因爲大王想要將那鐵器之營生通通收爲國有。”
“收爲國有嗎?”趙豹思考片刻,隨後緩緩的搖了搖頭,對着郭開說道:“此事絕無可能。大王雖然威權深重,但是每逢大事必定會徵求吾等的意見。既然大王從來都沒有在會議上說過要將鐵器之營生收爲國有,那麼這件事情大王就必定不會在暗中推動。”
郭開攤了攤手,擺出了一副無奈的表情,對着面前的趙豹說道:“臣敢用性命發誓,監視臣的一定就是監察衛的人。”
趙豹深深的看了郭開一眼,突然冷笑一聲:“汝竟然悄悄買通了監察衛中人?倒是好大的膽子!”
郭開被趙豹的這質問問得面色如土,過了好一會才咬牙道:“不瞞君上,臣的確因爲擔心監察衛突然突然對臣和郭家下手,所以事先悄悄地買通了幾個監察衛之中的小吏。”
張豹的臉整個變得冷了下來:“汝既然專門跑來求見於吾,那麼恐怕買通的不僅僅是幾個小吏而已吧。”
郭開身體顫抖起來,最後還是忍不住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對着面前的趙豹猛的磕頭,一邊磕頭一邊說道:“君上明鑑,確實僅僅是買通了幾個處理文書情報的小吏而已。而且除了這件事之外,郭開從來沒有動用過這幾名小吏爲臣和郭家謀過任何的利益,請君上明鑑啊。”
趙苞並沒有繼續說話,而是直接用嚴厲的目光瞪視着郭開,郭開整個人惶恐不已,後背之上所沁出來的汗水將衣服都給完全打溼了。
足足過了好一會之後,趙豹才緩緩的開口說道:“行了,這件事吾已經知道了,汝退下吧。”
郭開如蒙大赦的擡起了頭,還打算要再說些什麼東西,但在接觸了趙豹那冰冷無比的目光之後整個人身子又是一顫,立刻順從無比的低下了頭:“喏。”
過了片刻之後,官家出現在了書房之中,對着仍舊在平靜的趙豹說道:“啓稟君上,那郭開已經離開府邸了。”
趙豹緩緩的點了點頭,對着面前的管家說道:“且去備好車馬,吾要往平原君府上一行。”
半個時辰之後,趙豹在平原君府邸的大廳之中見到了如今的趙國相邦,也是自己的哥哥趙勝。
趙勝對着趙豹的到來顯然有些意外,在揮退了左右之後,趙豹就對着趙豹說道:“平陽君此次突然到來,難道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成?”
趙豹搖了搖頭,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無奈的神色,對着趙勝說道:“平原君,郭開那個狗才已經被監察衛給盯上了。”
“什麼?”這句話讓趙勝臉上露出了非常意外的表情,過了好一會才說道:“那郭開不就是販賣一些鐵器嗎,吾記得似乎並沒有什麼犯忌諱的地方,怎麼會被監察衛給盯上呢?”
趙豹猶豫了半晌,隨後纔開口對着趙勝說道:“平原君,吾覺得這很可能是有心之人的誣告,其目的並不是爲了針對郭開,而是爲了針對吾等。”
趙勝是何等精明的一個人,在聽了趙豹的這番話之後,臉上立刻露出瞭然的神色:“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麼能夠發起這種行動的必定不是一般人平陽君汝的意思莫非是說的虞信?”
趙豹緩緩的點了點頭,對着趙勝說道:“平原君,你我二人心中都非常的清楚,虞信對於汝的相邦之位早就覬覦已久,既然大王現在並沒有失去對汝的信任和恩寵,那麼虞信完全是有可能鋌而走險去借助監察衛的力量來對汝進行誣告的。”
趙勝聽到這番話之後臉色立刻就變得凝重了起來,說話的時候也情不自禁的帶上了幾分火氣:“這個虞信簡直就是瘋了,竟然已經想要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來對付吾?他也不想想,這樣的手段是根本不可能得手的!”
頓了一頓之後,趙勝又對着趙豹說道:“平陽君,吾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汝說會不會是郭開那個狗才做了什麼違法的事情,纔會給監察衛盯上了?這個狗才吾總是有些不太放心。”
趙豹十分堅決的搖了搖頭,對着趙勝說道:“平原君放心吧,這個郭開已經爲我辦事差不多有二十年矣,其人雖然說是脾氣暴躁了一些,但二十年來亦是兢兢業業,從未去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
趙勝點了點頭,道:“如果真的是虞信通過監察衛想要來抓你我二人的把柄,其實還真的是不太好應對。監察衛可是大王手下的力量,總不可能因爲這件事情就對監察衛的人下手吧?”
趙豹點了點頭,對着趙勝說道:“平原君,吾也正是因爲有着這樣的憂慮,所以纔來找汝的。”
大廳之中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過了片刻之後,趙勝忍不住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那麼不如吾便進宮一趟,請大王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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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妥。”趙豹搖了搖頭,說道:“若是這樣的小事都要去向大王求情,會不會讓大王覺得你我二人實在是太過無用了一些。”
趙勝在聽到了趙豹的這番話之後心中不免就有些煩躁,對着趙豹說道:“既然如此,那麼不知道平陽君有何高見呢?”
趙豹還真的就有一個主意。..
只見趙豹對着趙勝說道:“既然那監察衛是暗中調查,那麼必定是見不得人的,司寇下屬乃是有一個治安司,如果吾讓治安司之人以影響治安的名義將幾名監察衛暗哨抓住並押入司寇大牢之中時加以審問,便可以達到警告虞信的目的,同時也可以向大王表明吾等是無辜的。”
趙勝想了想,點頭道:“也好,那便這麼辦吧。不過汝可要注意一些,那監察衛畢竟是大王麾下的親信,如果因此而將監察衛徹底的得罪的話,便是得不償失了。”
趙豹點了點頭,站了起來:“吾自有理會。”
片刻之後,趙豹的馬車緩緩的駛出了平原君的府邸。
等回到府中之後,趙豹立刻就叫來了自己的幾名心腹屬下:“汝等安排一下,找些得力之人查查最近這些天是不是有人在悄悄的跟蹤郭開以及監視郭家,若有的話,那麼便將這些傢伙直接拿下!”
幾名屬下躬身領諾,又有一名對着趙豹說道:“君上,若是有人反抗的話,該如何處置?”
趙豹輕輕地哼了一聲,雙眼之中閃過了一道森然殺機:“若是有敢於反抗者,那自然是——格殺勿論!”
對於趙豹來說,監察委這個機構的設立,原本就是用來分掉趙豹司寇所屬權利的,因此趙豹對於監察衛一點好感都沒有。
所以趙勝那種比較平和的對抗,趙豹肯定是不幹的。
“繆賢,毛遂,虞信,且讓汝等知道,吾趙豹不是這麼好惹的!想要對吾伸手?那麼吾便剁掉汝等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