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了李牧的回報之後,趙丹足足開心了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
但人生這件事情總是由無數的煩惱所組成的,解決了一個之後又會再出現另外一個煩惱,所以當趙丹將北方遊牧民族爲患這個煩惱暫時給拋開之後,就要面對另外一個煩惱了。
好在這對於趙丹來說,其實應該算是一個幸福的煩惱。
這個煩惱就是:魏國已經完蛋了,那麼下一個動手的應該是哪一個國家呢?
什麼,你說剛剛纔和諸國簽訂了和約?
和約這種東西,本來就是需要武力來作爲保證的,現在其他五國加起來都不夠一個趙國打的,那麼趙國怎麼可能需要去遵守什麼狗屁和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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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這麼說,越是到了戰國後期,霸主國的勢力越是強大,那麼和約這種東西就越發的和廢紙沒有什麼區別,這一點從魏楚齊秦四大霸主國的歷史上就能夠看得出來。
剛剛滅掉了魏國的趙國臣子們胃口很大,他們已經不再滿足於割幾個城這種“小打小鬧”了,一個個都被滅魏國之戰所獲得的收益給刺激得眼眶發紅,恨不得一下子就把整個天下其他所有的國家統統都給滅了。
必須要打滅國之戰!這是所有趙國上下的共識。
但是要先滅誰呢?
趙國的重臣們、包括整個軍方以及兩個參謀部在內,爲了這件事情發生了幾乎可以說是趙丹見過的最激烈的一番爭吵。
趙勝十分不耐煩的用手指將面前的桌子敲得砰砰響,直截了當的說道:“如今秦國失去了西河郡和上郡,又在睢陽城之戰中損失了大量主力,大將王齕王陵受此牽連被免官追責,正是最適合攻伐秦國人的時候!只要能夠拿下關中,那麼便可一鼓作氣再破巴蜀,如此西北之地盡在吾國之手,天下無憂矣!”
趙勝當了二十年的趙國相邦,在這二十年裡的絕大部分時間之中,這位平原君所思考的問題一直就是如何將秦國這個該死的霸主給拉下馬來。
現在他終於做到了這一點,於是爲了不讓秦國繼續得到翻身的機會,趙勝理所當然的認爲應該繼續要把秦國給按死纔是最妥當的選擇。
對於這一點,趙勝的老對頭廉頗大將軍顯然並不贊同:“平原君,汝也不想想,若是大軍開拔前往關中滅秦的話,那麼中原邯鄲方向必定是兵力空虛,到時候若是齊、燕、楚、韓等國來攻,又該如何是好?況且汝還想要打進蜀中,從蜀中回師邯鄲的話至少也要一兩個月的時間,這麼長的時間裡汝如何保證邯鄲一定不出任何變故?”
“以吾看來,還是應當進攻齊國方是正道!首先齊王建和後勝這一對君臣極爲無能,齊國之中早就有多人對此感到不滿,而且如今齊國兵力薄弱,只需要給吾十萬兵馬,必定能夠一舉滅齊!”
和趙勝類似,廉頗對於齊國顯然也是有着某種執念在裡面的。不過趙勝那更多的是一種心理陰影,而廉頗這邊則在心理上佔據着優勢。
很有意思的是,或許是因爲趙丹上一次的強力彈壓,又或許是因爲這件事情的確是一件非常值得去討論的事情,其他的公族或者布衣派大臣們也並沒有就單純的站在自己的大哥背後搖旗吶喊,反而一個個也都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虞信當仁不讓的說道:“大王,以臣之見,應當先滅楚國!這幾年來楚軍連續失敗,又在睢陽城之戰中將僅剩的精銳損失殆盡,我軍只需要渡過淮水南下攻克壽春,便可輕而易舉的將楚國分爲兩半,隨後各個擊破!楚國一旦滅亡,那麼其餘四國各處天南地北,就算再如何想要連橫,也不可能造成任何威脅了。”
趙丹聽到這裡的時候已經開始有些頭疼了,這才三個人開口就已經是三種選擇了,這怎麼搞嘛。
但是讓趙丹頭疼的還在後面呢,因爲鄭朱這個時候也開口了:“大王,臣以爲韓國如今位處中原腹地,既能夠聯通秦楚,又可以虎視上黨,實在是心頭大患,必須要先將其滅掉纔是啊。韓國一滅,則三晉再度一統,秦楚直接的聯繫也被切斷,如此,則大王征伐其他國家亦是易如反掌矣!”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因爲剛剛進入龍臺議事的劇辛竟然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大王,老臣以爲,先滅燕國纔是上策!燕國在過去的戰爭之中多次出兵自側翼攻擊我北方諸郡,實在是可忍孰不可忍!只要能夠滅掉燕國,那麼整個華夏北部盡爲大王所有,大王屆時便可全力南下征服南方諸國,如此方是正道啊!”
於是趙丹的腦袋就更痛了。
截止目前爲止,所有的國家都進入了這些趙國大臣們的視野之中,而且一個兩個說起來都是有模有樣有理有據的。
問題在於趙丹也很清楚自家趙國的能力,要知道進攻和防守畢竟不是一回事,如果想要一次性滅掉其他五國,除非趙丹的手中能夠有一支百萬精銳之師才行,所以一個一個的滅國纔是真正實際的方法,誰也不能一口吃成個大胖子不是?
結果這下好了,這羣傢伙現在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大家你爭我吵的鬧成一團,讓趙丹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
一直以來的話,如果說是兩派僵持,那麼趙丹這時候自然是能夠出來一錘定音的,畢竟在兩派僵持的情況下趙丹無論偏向哪一邊都會自動成爲多數派,在得到大多數人的支持下趙丹的命令才能夠被堅決的貫徹。
可是現在好了,兩派象徵變成了五派亂戰,趙丹無論站在哪一邊都不會是大多數,反而還會遭到其他四派的聯合反對。
其實還有第六派,就是李牧這個草原派。不過李牧也是個精明的傢伙,一戰直接把草原拿下了,也讓趙丹少了一個難題和選擇。
到了後來,趙丹也是被這些大臣們給吵得心煩了,乾脆大手一揮,道:“汝等自管自己吵去,什麼時候拿出了一個確定的主意再來上報寡人,寡人直接批准就是了!”
趙丹喜滋滋的當起了甩手掌櫃,將這件事情拋給其他人傷神去了。
對於趙丹的這種行爲,就連王宮之中的王后韓婉都知道了,忍不住在某次見面的時候委婉的勸諫了趙丹一番。
趙丹哈哈大笑,對着王后說道:“王后有所不知啊,這些個臣子們是在給寡人上眼藥呢!”
“上眼藥?”王后顯然有些驚訝,但馬上就明白了過來:“難道說是因爲前陣子的那件事情?”
“當然是因爲前陣子的那件事情。”趙丹點了點頭,哼了一聲道:“這些傢伙們啊,覺得寡人在這件事情上冒犯了他們,但是呢又不敢和寡人公然叫板,所以就搞出了這麼一個幺蛾子,想要隱晦的警告寡人一番。”
韓婉沉默了一會,但還是勸諫道:“大王,臣妾覺得上一次的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那麼就不要理會了,龍臺重臣都是大王的肱骨之臣,若非實在犯有大錯,小童覺得還是不應當輕易去職治罪纔是啊。”
趙丹點了點頭,笑道:“王后不必擔心,就讓他們慢慢吵去吧。寡人其實一點都不着急,魏國那邊現在都還沒有足夠的官吏,草原那邊也要派去許多的人手,寡人已經要求華夏學宮那邊招收更多的記名弟子了,但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反正其他的幾個國家都給寡人打殘了,至少兩三年內是蹦躂不起來的,寡人可不急,一點都不急啊!”
但趙丹不急,卻偏偏有其他人比趙丹還急。
也正是這其他人的急躁,給了趙丹一個開戰的絕佳藉口,也爲趙丹提供了一個接下來的開戰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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