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淡淡道:“你找我來這裡,總不會是隻想我談論我的馬吧。”
韓騰注意着高原,雙眼中射出了迫人的光芒,而高原也毫不客氣的和他對視,絲毫也不示弱。良久之後,韓騰才道:“我們在戰場上己經交手過好幾次了,但還沒有好好的談過一次,老實話吧,我並不想和你繼續爲敵下去,因此希望這一次談完之後,我們能夠不再是敵人。”
高原冷冷道:“我還不知道你還會有這樣的想法,不過我想我們之間恐怕是不可能和解的,因爲從大將軍遇刺身死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註定只能分出生死。”
韓騰也冷笑了一聲,道:“想不到你居然會被這種愚蠢的感情所束縛,雖然我不知道,向你這樣愚蠢的人爲什麼會擁有蚩尤的力量,但既然蚩尤大人也選擇了你,那麼就不會是沒有原因的,因此我認爲我們之間,並不是沒有攜手合作的可能性。”
高原的心裡微微的一動,因爲他捕捉到了韓騰的話中有一個細節,其中有一句韓騰說的是“蚩尤大人也選擇了你”而不是“蚩尤的力量也選擇了你”,雖然只是兩個字的變化,但表達的意思卻有很大的不同,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韓騰在無意中說錯這兩個字,因此也試探道:“只是這個原因嗎?”
韓騰大笑了起來,道:“當然,因爲我們是天下唯一兩個擁有蚩尤力量的人。”
高原道:“我到並不認蚩尤的力量有什麼特別的,它只不過是一種力量而己。”
韓騰道:“看來你還有很多事情不知道,擁有蚩尤力量的人就必須繼承蚩尤的意志,你既然也擁有了蚩尤的力量,那麼就應該和我站在一起,實現蚩尤大人的意志。而且以你的才智,完全可以成爲我最強大的助手,只要我們兩人攜手,就一定能夠實現了蚩尤大人的意志,而到了那時,你就可以成爲除了我之外,天下最有權勢的人。我可以答應,封你任何一個國家的封地,秦國、齊國、楚國,趙國,無論是那一個,都可以任你挑選,比你現在守着一個遍僻的代郡要好的多,怎麼樣?”
高原笑道:“聽你的意思,就是要我投降你吧,但爲什麼是我投降你,而不是你投降我呢?雖然代郡並不怎麼樣,但我還擁有一百多萬人口,十幾萬軍隊,而你不過就是一個秦國的大將軍,手底下只不過幾千人馬?憑什麼讓我聽你的。”
韓騰“哼”了一聲,道:“這就是你和我的不同,因爲你繼承的只是蚩尤的力量,而我繼承的除了蚩尤的力量之外,還有蚩尤的意志,這就註定了你只能聽命於我,而且不要以爲我手中的實力只有南陽軍,你的代郡在我眼裡根本就不堪一擊,只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踏平代郡。”
高原到沒有和韓騰爭論他到底有沒有實力擊破代郡,但從韓騰剛纔的話圼可以看出,蚩尤和蚩尤的力量顯然是兩碼事,而且還有一個蚩尤的意志,因此又問道:“什麼是蚩尤的意志,奪取這個天下嗎?”
韓騰道:“那只是目標之一,蚩尤大人還有比這更爲宏大的目標。”
高原道:“那是什麼?”
韓騰淡淡道:“奪回當初蚩尤大人先去的東西。”
高原這才大致上弄明白了,在上古時代,蚩尤和黃帝之間爆發了一場大規模的戰爭,這一戰最終是黃帝獲勝,成爲中華民族的始祖,而蚩尤戰敗,自然失去了一切,如果反過來,蚩尤獲勝,那麼蚩尤就能成爲中華民族的始祖了,炎黃子孫也就改爲蚩尤子孫。
雖然黃帝與蚩尤之戰只是一場早期部落之間爭霸戰,不存在那一方是正義者,不過現在華夏族己經形成了近兩千年的時間,而且一直都奉炎黃爲始祖,這幾乎己經成爲一個宗教式的信仰。無論韓騰從那裡繼承到的蚩尤力量,他所說的蚩尤意志是真是假,亦或者就是他本人的野心,但要改變這個信仰,用正常的方式,幾乎是不可能的,只能用殺戳的手段來強制完成。
因此高原冷笑道:“大將軍的事情暫時不論,但就是爲了這個偉大目標,所以你才犧牲南陽軍士兵的生命,讓他們擁有了超強的戰鬥力。”
韓騰當然聽得出來,高原的語氣中的譏諷之意,因此也冷冷道:“能夠爲這個偉大的目標而犧牲,是他們的榮興纔對。”
高原又道:“那麼被你屠殺的魏軍戰俘呢?還有被你屠殺的中陽、宅陽、廣武、安城四城的十幾萬百姓呢?他們也是爲了這個偉大的目標而犧牲的嗎?他們是不是也該感覺到榮興呢?”
韓騰“哼”了一聲,道:“那是因爲他們都是弱者。”
高原道:“弱者?”
韓騰道:“弱者本身就註定了要成爲強者的踏腳石,因爲這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軟弱本身就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過,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高原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雖然我也不清楚,爲什麼我會擁有蚩尤的力量,但如果這就是你所說的蚩尤的意志的話,我是無法認同這種意志的,因爲將軟弱視爲罪過,把弱者當作自己的踏步石,輕視普通人的生命,就連自已手下的士兵都可以隨意的犧牲,這樣的人,當然是註定不會取得最終的勝利的。因此儘管我擁有蚩尤的力量,但我對實現蚩尤的意志,並不感興趣。”
韓騰發出了一陣狂笑,雙眼緊盯着高原,道:“想不到你不僅愚蠢,而且還愚腐到了這個地步,居然會同情這些螻蟻一樣的賤民,實在是可笑。”
高原淡淡道:“就是在也許在你的眼裡,他們都的賤民,因爲他們弱小,他們忍辱偷生,他們委曲救全,但你恐怕不知道,賤民擁有的卻是天下最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足可以推翻任何一個強大的王朝,可以改天換地,因此無論是是誰,如果輕視了這股力量,就註定失敗。”
這個時代的人也許對民衆的力量沒有多少體會,儘管有不少學派都將輕徭薄稅,善待百姓,仁義愛民做爲本學派的重點,但也都是泛泛而談,並沒有多少說服力,當然也拿不出什麼事例來,因此也沒有幾個君主能夠真正弄清這一點,所以法家學派乾脆就直接主張,用嚴厲的刑罰來管理民衆,最好是讓民衆不用自己思考,只要聽命的官府的命令,安心的從事生產,完成各種徭役稅賦就行了。
但高原卻比這個時代多了兩千多年的見識,當然知道,民衆看起來雖然弱小,而一但爆發起來,將是一股最可怕的洪流,衝跨一切阻擋它的東西,縱觀整個中國的歷史,直接間接毀滅於農民起義的朝代,幾乎比比皆是,遠的不說,就另一時空裡就在二十多年以後,強大一時的秦王朝就葬身在農民起義的lang潮中。而在大統一的朝代中,真正和農民起義無關的王朝滅亡,恐怕只有兩宋。只是這層道理,在現在這個時候,估計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相信。
果然,韓騰聽了之後,又哈哈大笑起來,道:“我看你簡直比儒家弟子還要愚腐,你總不會相信,儒家所說的那一套仁義道德的東西吧。”
高原道:“愚腐?儒家是諸子百家中歷史最長的一派學說,也是現在諸子百家中弟子最爲衆多的一派學說,將來甚致可以說是諸子百家中流傳時間最長的一派學說,你認爲一個愚腐的學派,能夠做到這一步嗎?也許你現在不會相信這一點,但歷史將會證明,我所說的這一切,都會發生。”
韓騰冷笑道:“儒家是沒有將來的,因爲蚩尤大人的意志一定會實現,那個時候,就不會再有儒家了。”
高原笑道:“是這樣嗎?如果蚩尤的意志真的有那麼厲害,那麼爲什麼當初蚩尤會敗在黃帝的手裡呢?”
韓騰忽然勃然大怒,猛然爆吼了一聲,在轉瞬之間,虐氣頓時大增,一拳向高原猛擊過來。而高原早己做好了準備,立刻也將體內的蚩尤之力發揮到極致,也揮拳迎上。
“轟!”
兩股巨大的力量狠狠的撞擊來一起,一時勁風大作,勁草和殘葉漫天飛舞,天地之間充滿了暴虐和殺戳的氣息,在山坡下安靜吃草的赤龍也被驚動,大聲嘶叫了起來。
韓騰被震得向後連退了三步,而高原的身形向後飄出了二丈多遠,心裡也暗暗吃驚,上一次交手,他就感覺到雖然兩人都擁有蚩尤的力量,但韓騰的力量,明顯凌架在自己之上,而這一次交手,韓騰的力量似乎還有增強。
而就在這裡,高原忽然感覺到胸口發熱,上一戰之後,一直沒有動靜的那個護身符又有了發應,而且發出一道強烈的青色光芒,露出了衣服和盔甲,散閃了出來。頓時氣勢爆漲,而在高原背後的虛空中,凝幻出了一個巨大的蚩尤虛影來。
韓騰的臉色微變,凝視着高原背後的那個蚩尤的虛影,臉上也露出了不解的神色,道:“爲什麼蚩尤大人會選擇你這樣的人呢?”
高原道:“我早就說過,蚩尤的力量,只是一種力量而己,和蚩尤的意志無關,廢話少說,如果要在這裡決一勝負,那麼我奉倍到底。”
良久之後,韓騰才道:“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再見面,我們就是死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