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人生的轉圈

次日, 寧西若還沒起牀,就被勻倩風風火火的給攪起來。

“你今天不是和秦天南要去度蜜月嗎?怎麼有時間跑我這兒來?”她調侃。

“快穿衣服跟我走,”她根本不理她。

“去哪兒?這麼着急?”她笑“不會讓我去送你們上飛機吧?”

“不是送我們, 是送葉銘楚。”

“他?”寧西若臉上的笑容終於全部斂去。

“他要走了嗎?”她喃喃自語, 抱着被子的手緊了緊“這麼快。”

“你以爲呢?”勻倩哼一聲“所以我們要快把他給追回來。”

“追回來?”她靜靜地看着她, 搖頭“他本來就沒打算留的, 追了有什麼用?”

“你不試怎麼知道?”她不由分說的把她拽起來。

“寧西若, 現在他已經站在面前那麼近了,不需要你穿越重洋了,你還想怎的?”

機場。

“銘楚, 這麼快就回去。”秦天南不捨的抱住葉銘楚。

“你知道我那邊忙。”銘楚疲倦的笑笑。

“你之所以肯來就是因爲你知道她在這兒是不是?”秦天南終於明瞭的說“原來你心裡的那個人竟然是寧西若。”

“是,我是想來看看她。”葉銘楚微微笑笑“現在見到了, 我也可以死心了。”

“爲什麼?你明明是放不下她的?爲什麼不去挽回?”他不解“隨隨便便放棄不是你的性格。”

“可是我對我們之間的未來依然沒有信心”他幽幽的看着他, 攤開手, 苦笑“天南,我不能讓自己失敗第二次。”

是不敢讓自己失敗第二次吧?秦天南靜默。

銘楚, 該是怎樣的在意讓你也怕了?

“路上又堵車。”勻倩抱怨,拉着寧西若趕到機場已經是氣喘吁吁。

“咦,葉銘楚呢?”她這才發現葉銘楚人已經不在了。

“走了。”

“什麼?走了?”勻倩大驚,不忍的看向寧西若。

寧西若卻是無人意料的平靜。聽到他的話也只是淡淡的笑笑,說“看來我們到底是有緣無分。”然後便靜靜地離開了。

“西若..., 你”勻倩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卻被秦天南攔住。

“也許她更希望一個人靜一靜。”他輕輕的說。

只是你微微抖動的肩倔強埋下的頭是爲誰?

寧西若, 你是在爲了他難過和哭泣嗎?

“原來有時候太過相愛也是一種折磨。”勻倩輕輕的靠在秦天南的肩頭, 一臉的難過。

“也並不全是, 不是嗎?”秦天南緊緊的摟住妻子。

人啊,都要珍惜眼前的幸福, 不要等失去的時候再去難過和追悔。

日子就這樣平平靜靜的流走,葉銘楚走了,便再沒有任何的消息,彷彿這一來一回,是一場夢一樣。

可是寧西若自己知道,有些東西改變了。那就是她的心再也平靜不下來。

然後到了那一天。

大約是中午的時候,秘書小林神神秘秘的跑進她的辦公室說:“寧總監,有人要見你。”

“有預約嗎?”西若收住筆,擡頭問。

“沒有。”

“你是知道的,我只見有預約的人。”西若嚴厲的盯着她,質問。

“可是他說,你一定會見他的。”小林有些委屈。

“爲什麼?”

“他說他來自ZH市...”

還沒說完,寧西若已經扔下筆,跑了出去。

“他在會議室。”小林急急在後面追着補充一句。

會議室。

“簡...司墨?”推開會議室的門,看到轉過身面對她的人,寧西若一滯,才遲疑的叫出他的名字。有多久,沒有提及這個名字了嗎?

“怎麼,很失望?”看到她陡然沉寂下去的眉眼,簡司墨明瞭一笑,心裡隱隱劃過一絲難過,說不出是爲她還是爲自己。

“沒,怎麼會呢?”她低頭一笑,掩飾過情緒。

“簡師兄,你怎麼來這兒了?”她又忙問。

“我是專門爲你來的,你信嗎?”他終於收斂笑,變成鄭重的神情。

“爲我?”她一愣。

“嗯。”他點頭。微微審視她“西若,你好像瘦了,更讓人心疼了。”

“有嗎?”她不置可否的挑挑眉,淡淡一笑。

簡司墨不再說話,只是盯着她看。她到底是與記憶裡的模樣有了改變。曾經的她那樣的年輕,那樣的孤高倔傲,如今,到底也沾了歲月的痕跡,不復當年的明朗。其實,他最喜歡的還是當初那個可以和佟小雅放肆大笑的女孩子,那麼簡單那樣的純粹。

“西若,今天我來是想和你好好聊聊。”末了,他終於是開口了,用了難得鄭重的語氣。

“嗯?”似乎是驚訝於他的認真,她愣了好一會才說:“好啊,簡師兄,你坐!”

“我們可不可以換個地方?”他笑笑,環視一圈周邊環境“不要這麼辦公化的環境。”

“那就下面的咖啡廳吧?”西若想了想,說“味道不錯。”

“師兄,官師姐怎麼樣了?落座後,西若率先忍不住問。

“還不錯。”簡司墨笑笑,

“那你們...”她撓撓頭,似乎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問下去。而簡司墨卻已經明瞭她的意思。

“今天我來見你就是爲了這個。”他認真的看着她“這麼多年過去了,該是把一切的感情做一個了斷的時候了,我們已經錯過太多的時間。”

“你是說...”

“西若,我想重新開始。”

“你已經接受了官師姐,對不對?”她大約是明瞭了。

簡司墨笑而不語。

“恭喜恭喜!”她由衷的看着他,由衷的祝福。

“可是,西若,你要如何?”他輕嘆,一目的憐惜。

“我...”她別過眼,漫不經心的扯扯嘴角,扯出一個似有若無的弧度 “能怎樣?”

他輕輕搖頭,嘆息。

“我們現在已經回ZH市了。”他靜靜地敘述者“這是這麼幾年我第一次回來,因爲我爸一直不肯原諒我。西若,你知道我這次爲什麼可以回來嗎?”

西若搖頭。

“因爲我爸終於說原諒我了。”他苦笑“可你知道嗎?這其中還多虧了葉銘楚呢.”

“葉...”聽到這個名字,寧西若一動,連聲音都有些輕顫“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你也知道他素來清高,少有人能入他眼。一直以來,他未必把我看在眼裡,可卻極敬重我爸。前兩年,當他知道我爸始終沒能原諒我,便去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他聽了,並把事情全攬到自己的身上。後來他又專門去找過我一次,站在一個哥哥的立場,替語琪去找我。他說,簡司墨,現在該清楚的你都清楚,對於語琪,是該做個決定的時候了。他說,有一個女人肯不顧一切的付出付出再付出,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他說,他希望她能幸福。那是我們之間唯一一次懇切的談話,竟然是爲了語琪。”

“說實話,我一直以來,對葉銘楚並沒有太好的印象,我總覺得他做事太狠,不肯給人留後路。可是那次,確實讓我對他有了新的認識。在某些意義上說,他是很成功,但同時他也很失敗。”

“西若,這麼多年我雖然沒有參與你的生活,但不代表我對你的事情一無所知。捫心自問,你們的這段感情,你付出了多少?”

“我敢說,如果不是他一再的單方面的堅持,你們根本走不到一起。你一直都在被動的接受,任由他單方面的付出。所以當他稍微出現一點的動搖,你們之間的關係就維持不下去了.”

“師兄,我...“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怎麼能只是單方面的付出?西若,現在是該你有所作爲的時候了。”

隔日,簡司墨回去,寧西若送行。

他笑笑:“當初進學校的時候是我接的你,現在是你來送我。這不是也是一種圓滿呢?“

“大概吧!”她看看他,說。人生就像一個圈,說不定在哪個地方就有再碰見的交集。

“希望我們的人生都能達到最大的完滿。”他拍拍她的肩膀:“西若,記不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的一句話。沒有勇氣是看不到幸福的。在我來的時候語菲讓我給你帶句話。”

“官語菲?”

“是啊,你也知道她最維護葉銘楚了,你們剛分手那會,她反應最激烈,一直嚷嚷要找你理論,要不是葉銘楚壓着她,估計你這幾年都沒有安靜日子過。語菲讓我轉告你,她會再寬限你幾天,讓你看着辦,否則她會把你排除掉,和展心沫重新競爭。

“呃”寧西若哭笑不得,官二小姐的作風始終是這麼“風風火火“。

“總監,他是你喜歡的人嗎?”看到寧西若送走簡司墨後,一直神情恍惚的,秘書小林終於忍不住試探。

“怎麼這麼說?”西若反問。

“感覺你和他的關係不一般哦。”

“不一般就是喜歡嗎?”她反駁“不一般的關係有很多種,喜歡,關心,懷念都可以稱爲不一般哪。”

“這位簡先生屬於哪種不一般?”

“懷念吧!”西若想想,說。想見不如懷念的那種。或許他們這一輩子都未必能再相見,只能懷念,

“那總監,你有喜歡的人嗎?”她又壯着膽子問

寧西若驀然的轉向她,皺了皺眉,她今天的話好像有些多。

“是我多嘴了。”見她隱隱有些不悅,小林忙吐吐舌頭,惴惴的說。

“不是。”西若搖搖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說:“有吧!”

“那一定是個極品的男人。又帥又深情又有錢的那種。”

“淨瞎編。”寧西若無奈的搖頭。

“不是我瞎編的。”她卻立即無辜的否認“公司這些天一直在傳呢,有人看見你跟一個很帥的男人在一起,一看就知道你們的關係不一般。這事連董事長都知道了呢。”

“我媽?”

“是啊,董事長她以前從來都不問這些事,前兩天還向我確認了呢。”

隔幾天下午下班之前。

她帶着公司本季度的業績報表到董事長辦公室做工作總結。

“西若,不要着急這個。”她卻沒讓她說下去“現在就要下班了。快去收拾收拾,今天不要再加班了,咱早點回家”

“媽...”

“西若”她柔和的看着自己的女兒,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們母女多久沒有好好在一起吃頓飯了。”

那一天她們像所有的母女一樣,手挽着手一起去菜市買菜,討價還價。

那一天她的母親也像所有的母親一樣,親手爲自己的孩子燒飯做菜。

那一天,她們做了松鼠魚,她母親的家鄉名菜。

吃到她做的松鼠魚,寧西若才知道當初葉銘楚說的,你做的味道不一樣是什麼意思。大抵是說她做的不正宗吧,她從來沒去過蘇州,也沒吃過正宗的“松鼠鯽魚”,做這道菜全憑自己的感覺,所以怎麼可以正宗的了呢?

“西若,你回來已經三年多了吧?”吃飯接近尾聲的時候,寧蘇挑起話端。

“嗯。”她漫不經心的應一句。

“你還打算在這呆多久?”她又輕嘆一句。。

“媽,你這是什麼意思?”她這才擡起頭,看着她,竟然在她神情上看到了堅決。

“葉銘楚,來過,對不對?”寧蘇憫然的看着她。她的女兒,擁有一張和她年輕時那麼相似的臉,同樣她們也擁有一樣的命運。都曾爲一個男人肆意的快樂,更曾爲一個男人黯然傷神。

“西若,去找他吧!”她慢慢的說“明天就去。”

“媽,你...”

“去找他,把你的幸福給找回來。”她幽幽一笑“西若,從小到大,你幾乎把能教給你的全教了,但惟獨沒教過你關於愛情,你知道爲什麼?”

“...”

“那是因爲在愛情上我也是個失敗者,教不了你。”她澀然一笑“可是我們母女倆不能都在愛情上做失敗者,西若,你是我女兒,我比誰都希望你幸福。所以,去把他找回來。他既然能來,我相信他心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