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顧宛白並非是完全陷入了徹底的昏迷之中,她能夠感覺到自己就像是漂浮在一個忽明忽暗的空間之中,身體四周像是充滿了冰冷的海水,又像是燃燒着讓她感覺到痛苦的火焰!
她很想努力的睜開眼睛,但是卻永遠也睜不開。
一方面她能夠感覺到過往的事情逐漸變得清晰去來,就像是一副畫面模糊的呈現在她的眼前,可是她永遠也聚焦不了,不能清楚的看到畫面上究竟是什麼內容。
而另一方面,她又能聽到四周醫護人員的對話,秦以韓的嘆息,洛文鍾焦灼的呼吸聲,以及救護車車輪碾壓過超市水泥路面發出的充滿粘性的聲音,還有淅淅瀝瀝的雨水,以及路邊不時響動着的喇叭聲音。
這些聲音就像是隔了一層膜一樣傳入顧宛白的耳中,和她記憶之中的那些畫面糾纏在一起,於是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如此混沌而迷離!
在這一片如同充滿了馬賽克的模糊之中,顧宛白感覺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她。她知道那是秦以寒的手……
顧宛白就一直維持着這種混沌而迷亂的狀態,她不知道迎接着自己的究竟是徹底的清醒然後記憶起所有的事情,還是將過去又再一次的忘個乾淨。
似乎不管哪一種結果,對她來說都不是最好的……
……
顧宛白被轉送進了另外一家醫院。
這家醫院並不是A市最好的醫院,但是它對失憶症的研究以及各項器材和心理醫師的水平在整個亞洲來說都是領先的,即使在國際上也不遑多讓。
但是它的名氣一直就很小,因此秦以寒自然是沒有聽說過這家醫院。但是知道這家醫院內幕的人都聽說過,這家名叫紅陽的私人醫院。
傳聞是特意爲某個患有精神疾病的富商之女而特意建造的。不過這傳聞終究是傳聞,沒有多少人真的知道內情。
不過紅陽醫院在失憶症方面的治療水平的確可以說是頂尖的,這方面秦以寒在路上的時候就已經派人去查過了,得到了證實。
顧宛白被送入了醫院之後,紅陽醫院的醫護人員很快就接手了治療,先是進行了一番檢測,這就足足耗費了整整一天的時間。
當顧宛白重新從檢測室被送回病房的時候,秦以寒的雙眼已經是通紅。
從走廊裡椅子上站起來的時候,秦以寒甚至感覺到一陣陣的昏厥,不得不扶着一旁的牆壁。
洛文鍾扶了秦以寒一把,卻是被他推開。
“醫生,檢測結果如何?”秦以寒緊張的問着。
那主治醫生道:“秦先生,本來病人只是輕微的腦震盪,但是因爲之前她就患有選擇性失憶症,這不僅僅是生理病因也有心理病因的存在。
檢測結果表示可能病人在甦醒後的短期會存在一段時間的記憶真空,那時候請你也不要着急,我們的會用藥物加心理疏導的方式對病人進行治療,第一個療程之後,才能告訴先生準確的檢測結果。”
秦以寒抽了一口冷氣,皺眉道:“也就是,現在還不清楚什麼情況?”
主治醫生點頭道:“可以這麼說,不過先生請放心,即使有什麼情況,我們也會進行最優化的治療。顧小姐之前就經歷過一次失憶,這次的腦震盪說不定能成爲她突破自己記憶的爆發點也說不定,先生還是要樂觀一點。”
秦以寒雖然心中還是放心不下,不過醫生說話總是要保留一份田地,他如此安慰自己。
醫生說完之後吩咐另外幾人將顧宛白送進了病房,然後回頭對秦以寒道:“倒是秦先生注意休息,你這樣擔憂,恐怕到時候病人醒來了,你又倒下了。”
說罷之後,走廊裡的醫護人員都已是走得乾乾淨淨。
洛文鍾拍了下秦以寒的肩膀道:“以寒,你這是幹嘛,你是聽懂還是沒聽懂?這次所謂的腦震盪,對宛白不一定是壞事,說不定加以疏導還可能對過去的記憶完全恢復。
換句話說。如果她再次失憶了,遺忘的也不過是最近發生的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你何必如此垂頭喪氣?”
秦以寒心之洛文鍾在安慰他,只是苦笑。
洛文鍾舔了舔嘴脣:“我們倆都對醫學上的事不懂,要是小裴在這裡就好說了。所以你還是先去休息。”
秦以寒此時哪裡聽得進洛文鐘的話,只是以命令的口吻道:“你過去照顧阿杰,這裡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洛文鍾皺眉道:“阿杰那邊有秦書看着,不會有問題的。”
秦以寒回頭瞪了洛文鍾一眼,眼神之中盡是冰冷的意味。
這讓洛文鍾也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直覺告訴他,最好不要再這個時候來觸秦以寒的黴頭。
秦以寒獨自走入了顧宛白的病房,而洛文鍾也只好聳聳肩膀。他打電話給了秦書確認了情況之後,便是獨自去了秦氏。
秦以寒最近肯定是爲了顧宛白沒時間管理公司的事情了,而秦氏融資的事情終歸還是要繼續去辦。
秦以寒剛剛走進病房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了,因爲他看到一直昏迷着面無表情的顧宛白竟然是微微皺着眉頭!
他急忙走到顧宛白的牀前握着她的手,焦急的問道:“宛白……宛白,你怎了?哪裡不舒服?”
可是顧宛白根本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只是在呢喃着一些秦以寒根本聽不清的詞語。
事實上,現在的顧宛白心中也感到焦灼和痛苦,但是卻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另外一個人。
冥冥之中,她似乎感覺到某個與自己十分親近的人也在遭受着難以忍受的痛苦,這讓她的胸口像是壓上了一塊石頭,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可是那個人到底是誰呢?顧宛白心中卻也沒有答案。
迷茫,痛苦,未知的擔憂,恐懼,那些撲朔迷離的情感,讓深度昏迷之中的顧宛白本能的焦灼起來。
一旁的秦以寒卻也只能緊緊的握着顧宛白的手而已。
與此同時,在醫院的頂樓,一間堪稱巨大的手術室裡,可以說集中了整個醫院最頂尖的外科醫生!
在病牀上,一個面色蒼白的男子正躺着。
他在
剛被送進來的時候,全身都是血淋淋的,一片模糊,有些身體部位還受到了嚴重的灼傷,更多的則是粉碎性的骨折。
一道玻璃片在離他心臟一釐米的位置停了下來,再稍稍往前,他就會徹底告別這個世界!
而且這男子本身就患有舊疾,身體很是虛弱,這也是無形之中增加的手術的難度。
在病房之外,一個打扮得雍容華貴的女人平靜的看着手術室的門窗,她那雖然蒼老,但是仍然有韻味的五官充滿了養尊處優的氣質,但是又有一番經歷風霜的滄桑感。
明明溫柔平靜似水一般的眸子裡,卻又略微有着一股神經質般的緊張!
和病房之中的男子一樣,她的面色總是蒼白的,這讓她的紅脣因此顯得更加的鮮豔。
不過,當最終她從醫生口中得到了確切消息的時候,終於是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先是站了起來,又像是垮掉了一般坐在了椅子上。
男子被推進了病房之中,那些醫生們一個個的走到了女人的面前。
“你們做得很不錯。”那人緊繃着臉顯示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質。
一直靜默在她身旁的一名黑衣人從中拿出了一疊鈔票,醫生們於是也一個二個的退下。
黑衣的中年男人人看着醫生都走光了之後,對女人道:“白小姐,少爺應該沒有大礙了。”
女人緩緩的走入了病房,一面對身後的中年男人道:“阿全,查出是誰幹的了嗎?”
阿全愣了愣,然後低頭道:“其實這件事……是少爺自己惹出來的。他……”
女人看着病牀上躺着的男子,皺眉道:“他做了什麼?你儘管說!”
阿全嘆息道:“少爺他綁架了秦以寒的女人,似乎是叫,顧宛白?可以說少爺這一次是……”
女人苦笑道:“咎由自取是吧?”
阿全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女人搖頭嘆息道:“恩恩怨怨何時了,他本就不該揹負這些……都怪父親他!”
阿全也是唉聲嘆氣的道:“小姐啊,人有各自的命。少爺忍耐了多年才終於出手,不過……他這樣做,的確是有違道義了。雖然我知道他最後肯定不會傷害那個叫顧宛白的女人,可是綁架總是不對的。”
女人笑道:“阿全,你以前做事可是不論手段的。”
阿全從病牀上的旁邊拿起了一個蘋果,然後緩緩的道:“小姐,人總會懂事,少爺的路還長着呢。”
女人從阿全的手中接過了蘋果,坐在男子的牀頭前溫柔的削着。好半天才將一顆完整的蘋果削了出來。
只不過她發現自己的寶貝兒子根本就無法醒來吃掉它,只能是將削好的蘋果放在了一旁。
“聽說那個女孩也受了傷?”
“是,而且……就我們醫院。”阿全點頭。
“帶我去……罷了,讓醫生重點照顧,聽說她和我一樣,也患過失憶症,這次又是腦震盪。真是可憐的姑娘。”
女人喃喃的念着,像是想起了自己的過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