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地他走了,正如他輕輕地來。
蘇海輕輕地來,給江犁帶來了修行的光明大路,讓江犁在絕望的時候有了希望。
蘇海輕輕地走了,給江犁留下了無盡的悵然。
江犁現在有些惆悵。
這份惆悵自然是蘇海帶給他的。
蘇海的到來,不僅治好了江犁的雙腿,使他能夠離開輪椅自己走路,還令江犁踏上了修行的道路。
這一切都是蘇海帶給江犁的。
可蘇海帶給江犁的不只有這些美好的東西,還有一些比較悲傷的東西。
比如蘇海說自己要死了。
對於江犁來說,兩人是初次謀面,可江犁能夠感覺到,蘇海是真心對自己好,雖然不知道爲什麼。
所以蘇海平靜的敘述的這個事實,讓江犁很不平靜。
而且,未來的路怎麼走,這是一個問題,這是一個大問題。
所以江犁心情不是很好。
所以即便今天的景色再美,江犁也沒有心情去欣賞。
現在已經是黎明時分。
因爲是在大山之中,所以天色還是比較昏暗。
清晨的微風,帶動樹葉沙沙作響,配合昏暗的光線,使江犁本就悵然的心情更增添了幾分陰暗。
微風與花香,蟲鳴與鳥唱,絲毫沒有改變江犁的心境。
不知過了多久,面前的道路突然開闊平坦了一些,江犁擡起頭來看了看,原來已經回到了村口。
“這條路,我走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覺得它這麼長,又這麼短…”
江犁低頭呢喃,語氣極爲沉重。
只是不知他說的路是指的哪條路。
是改變他一生的山間小路,還是被改變的人生之路?
或是其中一條,或許兩條都有。
“我江犁從小到大,從來沒像現在這般矛盾過。”說到這裡,江犁擡頭看了看遠處的天空,那裡有山有樹,還有即將照亮天下的曙光。
看完之後,江犁接着說道:“人生不會總是陰暗,也不會總是充滿希望,就如同這每天太陽的變化。可無論怎麼樣,人總是要活下去的。在意太多,只會束手束腳。少年,看開點吧。”
江犁在勸說自己看開。
可說來容易,做起來又是何等艱難?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天邊的曙光照到了江犁的心裡,江犁此刻的臉上,真的充滿了笑容,純正的如同無憂無慮的孩童。
“雖然老師引我走上了修行之路,可老師走了,剩下的路只有靠我自己,也只能靠我自己。而且總感覺老師有些話沒說完,連老師都要斟酌的事情,想必絕對驚天動地。我更要抓緊時間提高修爲!”
想到這些,江犁修行的心,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這世界,我來了!”
這一刻的江犁,不再是坐在輪椅上等死的殘廢。他的信心和霸道,第一次這樣毫不掩飾地展露出來!
黎明時分,人們都還沒有醒來,所以村子裡格外的寂靜。
“昨天晚上的天地異象被老師遮掩了一些,除非修爲境界極爲高深,否則根本發現不了,現在我只需要騙過父親母親和村長爺爺就好了。”
原來昨晚的天地異象,蘇海雖然無法徹底將其掩藏不被別人發現,卻使得只能被修爲境界極高深的人才能發現。
所以村子裡只有江東陵夫婦和村長文遠山發現了昨晚的異象。
只是昨天晚上江犁的失蹤和天地異象,弄得老人家一夜沒睡,所以老人家現在很憤怒。
“還知道回來!老頭子我一宿沒睡,你故意要氣死我啊!”
文遠山一邊說着,一邊用他手中的柺杖用力的戳着地面。
文遠山一夜未眠,所以在第一時間感知到了江犁的氣息。
江犁知道文遠山雖然說着憤怒,其實是真心擔心自己,所以江犁只得小心的回答。
“村長爺爺別生氣了,昨晚我到了山上之後,突然就眼前一黑,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直到剛剛我才重新恢復了知覺。”
這話說的極不講究,可是卻又極爲有效。
把一切都推給不知道,無論別人信不信,反正都是無從查起。
而且江犁是一個普通人,如果是有人故意的話,這個理由很充分。
聽了江犁的話,文遠山心中暗思:“看來昨天晚上犁兒到了山上,被那位修煉的高人發覺,然後才被那位高人施了法。”
想到這裡,文遠山便不疑有他。
“臭小子,以後不準亂跑,快回去吧,你爹孃都快急死了。”
“還有,看你臉色蒼白,想必是受了驚嚇,把藥拿着。”
文遠山暗中探查了一番,發現江犁山上並無不妥的地方,又看見江犁臉色有些蒼白,便不好再責罵他,給了江犁一瓶藥丸,便將江犁放過了。
“哎,知道了村長爺爺,你也快去休息一會吧。我先回家了。”
江犁見文遠山消了氣,也沒有看出自己的變化,不由得放下心來,順着文遠山的話回家去了。
江犁走後,文遠山看了看平靜的大山,心中卻極不平靜。
“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而且犁兒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唉,看不透。”
文遠山的心中有很多疑問,可都是無法解釋的事情,所以只能暫且放下,轉身進屋去了。
“爹,娘,我回來了。”
江犁剛一進家門就大聲喊了一句。
聽到自己兒子回來了,江東陵夫婦二人先是一愣,接着兩人同時消失在屋內,然後出現在自家院子裡。
看到江犁回來了,慕容的眼淚卻流了下來。
“犁兒,你去哪裡了,讓爲娘擔心死了。”
聽着母親擔心的聲音,江犁的眼中也流下淚來。
“對不起母親,我不是有意的。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慕容也不說話,只是低聲抽噎着。
看到妻子哭泣,江東陵只能先安慰妻子。然後才問獎勵:“犁兒,怎麼回事,昨晚你怎麼會突然不見了呢?”
江犁平靜了一下心情,說道:“昨天晚上我到了山上,沒走一會,便感覺眼前一黑。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直到不久之前才恢復知覺。”
江犁對他父親的回答,和剛纔對文遠山的回答並無差別。
這時慕容也止住了哭泣,和丈夫對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江東陵又接着問道:“那你有沒有看到昨晚的異象?”
聽到父親問自己,江犁卻差點笑出來,自己就是當事人,怎會不知道,只是還要瞞着父母。
“異象?什麼異象?”
江犁語氣中的疑問恰到其份,江東陵夫婦竟是絲毫沒有聽出江犁是假裝的。
看到江犁否定,江東陵根本沒有懷疑,然後就將昨晚發生的事和江犁描述了一遍。
江犁聽完後,旋即低下頭,嘴裡說道:“原來竟發生了這種事!”
語氣極其無辜。
只是嘴上說着,江犁心中卻是暗暗說道:“父親,這件事暫時不能告訴你,時機成熟了,我自然會和你們解釋的。”
一旁的慕容聽父子二人說了這麼多,當即說道:“好了,先別說了,犁兒剛剛回來,臉色還是蒼白的,先讓他回去休息吧。”
聽妻子說道,江東陵只好點頭。
“犁兒,你先去休息,我去給你打點補品。”
“謝謝父親。”
然後慕容便推着江犁進屋去了。
而江東陵卻待在原地,嘴裡唸叨着:“怎麼總感覺犁兒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呢?”
說的話竟是和文遠山所說一模一樣。
江犁的體質雖和常人不同,可江東陵和文遠山卻也都不是普通人,何況這十幾年朝夕相處,第一時間便是發現了江犁的變化,只是這變化實在探查不出,兩人只好作罷。
說完後,江東陵擡頭看了看天空,這時的太陽已經露出了一部分,天空被照耀的火紅,溫暖極了。
而清河村的村民,也全都已經打開了家門,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聽着各家各戶開門聲,走路聲,說話聲,江東陵離開家門,進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