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也沒有藏着掖着,直接把關良義當年下鄉插隊當知青,在鄭一鳴爹媽的幫助下熬過最苦歲月,後來認了鄭家父母當乾親的那段往事,娓娓講了出來。
張大年和劉志國聽完之後,嘖嘖稱奇,沒想到鄭一鳴跟關良義還藏着這麼一段往事。按陸遠這麼說,這關係的確稱得上是割頭換命的交情了。有這層關係,鄭一鳴絕對是疏通走動關良義的最佳人選。
“合適倒是合適,但老張跟鄭一鳴也不熟啊!”劉志國說出了顧慮。
陸遠笑道:“劉組長忘了,我來改革辦之前,就是銷售二科的,跟我們鄭科長鍛鍊過一段時間。不如就由我出面,替我們張組長約一下鄭科長?”
“對哈,我怎麼忘了你也是銷售辦出來的!”劉志國恍然大悟。
“小陸,託鄭一鳴幫忙,能準成嗎?”張大年一聽事情有轉機,面色忍不住有些激動起來。
陸遠沒有片刻的猶豫,直言道:“問題不大,不過事情成與不成,還是要看組長你和鄭科長見面之後坐下來怎麼聊了。當然,即便鄭科長願意幫忙替您在關副廠長那兒牽線搭橋,那最後拿主意的還是關副廠長自己,所以結果我就不敢打包票了……”
“嘿,誰介紹個對象,還管包生兒子啊?”
張大年一聽陸遠的話,眉宇間的愁容漸散,笑逐顏開道:“你只管替我和鄭一鳴牽線搭橋,至於他最後能不能幫我在關良義那兒促成此事,就聽天由命,看我張大年自己的造化了!”
“那行,我今天下班了,就去鄭科長家走一趟!”陸遠回道。
劉志國心急地提醒道:“小陸,別空着手去人家家裡!你是替你們組長辦大事去的,咱別讓人覺得小氣,失了禮數!”
陸遠點點頭,道:“劉組長,放心吧,這事兒我曉得輕重。”
張大年深有體會地說道:“老劉,小陸在我們三組,素來辦事周到,這點我還是放心的。”
誇完了一句陸遠之後,他又想到了什麼,說道:“不過小陸,你也別太省錢,該買好煙買好煙,該買好酒買好酒,錢你先替我墊上,我回頭補給你。”
“只要組長當上了副主任,我肯定找你報銷這菸酒錢的,哈哈。”
陸遠笑着打了個哈哈,然後說道:“組長,我先回辦公室上班了。等下班了我就去鄭科長家,明天上班了我再跟你說具體情況。”
說完,他便推開了消防通道,離開了抽菸聖地。
等着消防通道的門嘎吱嘎吱合上之後,張大年才苦笑一聲,嘆道:“沒想到居然還要個後生仔來幫忙走後門,咱也算是活到狗肚子上了。”
劉志國搖頭道:“切,啥叫活到狗肚子上啊?這不是趕上了嗎?誰讓他跟鄭一鳴關係熟,而且知道鄭一鳴跟關良義的關係,非同一般?不過老張,你說他是真無意中趕巧聽到咱倆的話,還是……”
張大年愣了一下,隨後釋然道:“應該是趕巧了。不然他怎麼知道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咱倆會在這裡說這個事兒啊?”
“那這個趕巧還真是趕得好,正好能替你解決了眼下棘手的麻煩!就衝這運氣,你這副主任,我覺得都當定了!”劉志國說道。
張大年也覺得自己運氣不算差,不然也不會抽個煙吐個槽,都能被陸遠趕巧聽見,而且還找到了解決之法。
至於陸遠爲什麼要這麼熱心幫助自己?
張大年雖然是個老好人的脾氣,但不代表他不通人情世故,他看了一眼身邊也一直熱心給自己出主意的劉志國,又想起這幾天頻頻跑秦主任辦公室的展鵬飛……
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這世上,哪有什麼無緣無故的偏愛啊?
張大年當下就決定,如果鄭一鳴這事兒陸遠能替他跑成,他就扶陸遠上馬,好好跑上一程,即便因此得罪展鵬飛,又能如何?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嘛!
……
……
一下班,陸遠便離開了辦公室。
到了車棚取自行車的時候,剛好遇見林儷也在取自行車,兩人四目相對,彼此打了個招呼。
林儷笑道:“陸遠,週日就要元旦文藝匯演了,週六下午還要最後再彩排一次,工會那邊通知你了沒?”
“通知了,本週六下午三點,最後一次彩排嘛!”陸遠回道。
元旦文藝匯演的前期排練工作,前幾天就已經宣告結束了。這週日是元旦,文藝匯演安排在週日晚上七點。廠工會負責元旦文藝匯演的籌備小組,昨天就跟所有參演部門和個人通知了,這週六的下午,最後再彩排一次,然後迎接週日晚上的元旦文藝正式演出。
“通知了就好,對了,元旦之後我們銷售二科,和他們一科不是要合併了嗎?今天洪剛和胡英紅胡大姐他們還在合計,準備組織我們二科的老同事們聚一次餐,時間應該是放在下週三,也就是一月四日。你要不要來?”林儷問道。
“是啊,合併之後就再也沒有銷售二科了!”
陸遠聽了,不由心生一番感慨,隨後答應道:“參加,必須參加!你明天上班替我報個名唄。”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參加的,所以我已經替你報名啦,哈哈哈!”林儷掩嘴一笑道。
陸遠也忍不住一樂,問道:“你爲什麼猜我一定會參加啊?”
林儷說道:“因爲你陸遠是一個念舊重感情的人啊!”
說罷,林儷下意識地又補充了一句:“這不是我一個人說得,胡大姐、洪剛,還有鄭科長他們都這麼說!”
“誒,還是咱們二科溫暖啊!”
陸遠心生感動之餘,嘴上忍不住臭屁了一下:“沒想到我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這麼高啊?”
林儷翻翻白眼,做了一個捂住胸口忍住噁心的樣子,嗤之以鼻道:“切,陸遠,你自戀的樣子真……”
“儷儷!”
一記清凜的聲音打斷了林儷對陸遠的調侃,展鵬飛從廠辦大樓方向,小跑了過來。
陸遠見狀,微微嘴角一揚,對林儷輕笑道:“林儷同學,我先撤了,不然你那小氣的男朋友醋罈子一翻,又要擼起袖子和我幹了!”
“你……”
林儷知道陸遠又提起了當初在廠辦禮堂外,展鵬飛搞得那場鬧劇,氣得跺跺腳,罵道:“陸遠,你嘴上就不能留點德嘛,都過去這麼久了,你還揪着不放!”
陸遠呵呵一笑,一語雙關道:“揪着不放的是你家展鵬飛啊。不說了,還有事兒,先撤了,週六彩排見!”
說完,陸遠腳上一瞪,騎着自行車先一步離開了車棚,跟剛進車棚的展鵬飛,堪堪擦肩而過。
展鵬飛來到林儷身邊,緊張地問道:“你跟他聊什麼呢?聊得這麼開心。”
林儷也並無隱瞞,淡淡地回道:“聊週六彩排和我們二科老同事聚餐的事!”
“這種人,還是跟他少打交道的好。”展鵬飛面有厭惡地看着陸遠遠去的背影說道。
林儷不解道:“怎麼每次提到陸遠,看到陸遠,你都帶着這麼大的成見,還那麼敏感?鵬飛!”
“呃……”
展鵬飛愣了一下,見着林儷面色有些不快起來,趕緊哄道:“小傻瓜,咱倆不是快訂婚了嗎?我這是緊張我快吃到嘴裡的寶貝疙瘩,半路被壞人截胡呀!”
撲哧!
林儷莞爾一笑,面色瞬間晴轉多雲,“什麼叫快吃到嘴裡?你當我是煮熟的鴨子,還是五花肉呀?亂講話!”
“儷儷,我之前讓你問小舅的事兒,有信兒了嗎?”
展鵬飛見林儷心情轉好,便面如常色地悄然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