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人算不如天算
荒疆彭家的馭靈者護送昏迷不醒的跋拓柔,到達帝王谷的時間是在八天之前,方成雄對跋拓柔回到帝王谷很是高興。知道那些馭靈者的來歷後,把他們請進大廳。
“各位信守承諾,老夫謝過各位!”方成雄誠懇的說道,並向那些馭靈者深施一禮。
那些馭靈者在人們眼中因爲神秘,也因爲裝束的古怪,就被看成了異類。事實上,他們何嘗不是正常人。當下他們忙回禮,倒是沒有虛僞的謙恭一番,而是直接乾巴巴的冷冷道:“不用。”
方成雄不以爲意,他更關心和更想明白的,是跋拓柔怎樣變成眼前這個樣子?他有點迫不及待的問道:“內人成了這個模樣,卻是怎麼回事?”
接下去那些馭靈者一人一段描述,又互爲補充,足足花了小半個時辰,終於說清楚事情的經過。。方成雄皺起了眉頭,沉吟道:“花門的卑鄙伎倆層出不窮,內人的情況,難道是被孤魂下了魔魂怨結?”
一個馭靈者道:“魔魂怨結簡稱魔結,只有魔道中人方可施展,如此說來,花門與魔道之間有些什麼?”
方成雄神色凝重的點頭,道:“魔結的破解難度極大。但我會找到辦法的。各位一路勞頓,我當爲各位接風洗塵。”
…………
是夜,帝王谷有了從未有過的喧囂,不少帝王谷的男人都喝醉過去。他們一生沒有尋找女人的權利,就只能與酒放縱了。他們也不用擔心醉后帝王谷的安危,有詛咒大陣對帝王谷的防護,除了絕頂強者,沒人可以入侵。
最終帝王谷平靜下來,酒足飯飽的那些漢子都沉沉睡去。方成雄已經有了六分醉意,他卻毫無睡意,一步三搖的推開放置跋拓柔的房間。由於跋拓柔處於昏迷之中,就放置在了一個單獨的房間。
房間裡燭光搖曳,佈置雅緻而不奢華,進入房間,溫馨的感覺便撲面而來。雕牙牀前的帳幔已被撩起,跋拓柔微笑的坐在牀沿,靜靜的望着方成雄。
方成雄以爲自己是醉眼昏花,他使勁揉揉雙眼,看到的並沒有變,這個時候他才確定自己看到的是真實的。即便是老夫老妻了,他也同樣忍不住激動起來,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他深情的叫道:“柔柔!”
燭光下的跋拓柔嬌媚而又風情萬種,方成雄不由看得癡了。跋拓柔很開心的笑着,她站起身來,雙手環住方成雄的腰,哽咽道:“成雄!”
方成雄長吁了口氣,道:“柔柔,你可知道,從你不在帝王谷的那一天開始,我是寢食難安,天天都在爲你牽腸掛肚。”許是他從未說過這樣的話,典型的男人深情告白,是故他說得結結巴巴,老臉都在悄然變紅。
跋拓柔不由笑嗔道:“你都是老成精的人了,還扭扭捏捏,我真沒想到。”
方成雄哈哈一笑,道:“沒辦法,在你面前我的強大,我的男人霸氣統統都不存在了。”
跋拓柔呆呆的看着方成雄,她沒有笑,也沒有柔情。這種表情很唐突,也不合乎常理。以至於方成雄一愣,充滿關切的問:“柔柔,你怎麼了?”
跋拓柔想了想,好似在下了很大決心後纔開口道:“成雄,你有沒有想過,牧兒是萬年一遇的宿命體?”
方成雄高達的身軀晃了幾晃,他的震驚程度使得他差點癱坐地面。他不但臉色驚變,而且雙手竟然在索索發抖。他的語氣充滿絕望,眼神瞬間空洞,就像長存他內心的某種支撐突然被抽空,他變得無所適從,而那絕望的悲觀情緒裡,還有着更爲複雜的意味,他似乎要說很多,結果只擠出三字:“他是嗎?“
跋拓柔沒回答,只是很肯定的點着頭。
方成雄頹然跌坐在椅子上,臉色竟然變得蒼白。跋拓柔注視着方成雄,用盡量平靜的語氣問道:”成雄,牧兒是宿命體,有什麼不妥嗎?“
方成雄沉重的搖頭連連道:“沒想到,沒想到,真的沒想到?”他看起來,完全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跋拓柔沒有再說什麼。因爲宿命體對於方成雄,或則整個帝王谷而言意味着什麼,他們都十分清楚。沉默許久,方成雄開口道:“帝王谷在外人眼裡神秘莫測,但你知道,我帝王谷傳承的職責與遺命,就是斬魔以衛神道。而宿命體就是可以成就魔道最高修爲的體質,也就是說,終有一天,牧兒會離我而去,併成爲勢不兩立的對手……”他說得極其沉重,沉重得他都沒辦法把話說完。
跋拓柔輕嘆一聲,她不敢看方成雄,卻把話說了出來:“牧兒不但是宿命體,而且融入了殺神殿的神器暗天。”
“什麼?”方成雄驚得幾乎跳了起來,足足愣了幾個呼吸時間,他開始變得理性,畢竟他是帝王谷的谷主,方牧的遭遇之所以令他如此反應強烈,一來因爲方牧是他最爲親近的人。二來宿命體的出現,不管那個宿命體是誰,都會對帝王谷構成巨大的威脅。往大了說,對整個傳奇大陸的秩序和現狀都有可能絕對性地顛覆。
方成雄深吸了一口氣,憂心忡忡道:“雖然牧兒是宿命體,但他不能融合暗天,他對黑暗力量的修煉將有不可逾越的瓶頸。”
跋拓柔動容道:“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他會那樣?”
方成雄再度嘆息道:“到時候你自然就會清楚。”
跋拓柔知道方成雄不想說的,問也不會有下文。可方成雄的問題卻多了起來:“其實你回到帝王谷之前,就已經醒了,你爲何要假裝昏迷?還有,你身中魔魂怨結,有怎麼會沒事一樣?”
跋拓柔笑了,道:“怎麼,聽你口氣,是希望我有事?還有,如果我不假裝昏迷,只怕現在回到帝王谷的只是屍體了。”
方成雄輕輕捂住跋拓柔的嘴,柔聲道:“好好的,就不要說那些喪氣話。”
跋拓柔柔順的點頭,重逢對他們來說纔是最高興的事。至於方牧那令人頭痛的情況,他們在有意識的迴避。也只有這樣,他們的恩愛之心,纔不被打擾。即便,接下去的事情發展誰都無法預料,而眼前的幸福就是人生裡最美好的。
夜色已濃,當然方成雄和跋拓柔發生什麼,無人得知。甚至沒有人知道,昏迷的跋拓柔已經醒來。
荒疆彭家的馭靈者沒有準備離開帝王谷,因爲他們和方牧約定,一月之後,荒疆彭家要借暗天一用。所以至少,他們要等到方牧回帝王谷。只是三天後,帝王谷引起巨大的騷動。
那些馭靈者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見帝王谷中人都在向一個地方彙集,他們尾隨,最後停在了帝王谷中那寬闊的地面。已經匯聚有接近四百的帝王谷強者,只是此刻現場鴉雀無聲,那些帝王谷強者看見馭靈者,默默閃開一條道來,讓他們順利的走進入羣中央。
馭靈者們看到的,正是方成雄被跋拓柔重傷並致死的全過程。接着,他們沒動手,卻看見帝王谷中的強者的第二波鋒芒,就要把衣服破如蜘蛛網的跋拓柔完全鎮壓。
可想而知,數百道銳利鋒芒形成一股鎮壓帶,比之第一擊的力量不知要強悍多少倍。
換句話說,眼下跋拓柔防禦的念頭都不要有,看情況就是直接可以要了她命的架勢。那些馭靈者背靠龐大的荒疆家族彭家,如果要干預或則制止,帝王谷的強者都得賣他們幾分面子。
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他們如果插手,就是與帝王谷整個爲敵。而兩股力量一旦交惡,對兩者哪一方來說,都是的不償失的事情。
於是,那些馭靈者猶豫起來。因爲他們的一猶豫,那無數鋒芒疊加的威能碾壓毫無懸念的就要加諸跋拓柔身上。
轟隆隆!天地陡然陷入黑暗。浩瀚無邊又充滿重力的黑色世界連帝王谷都被淹沒。悶雷之聲的震響不絕於耳,說不清有多少氣機產生的渦流在把空間分裂。
那些鋒芒的華麗流光頓時被渦流吞噬。威能碾壓立刻消散於無形。
在黑暗籠罩下,還有微光,可以看到帝王谷的強者們臉色扭曲,盡是害怕的模樣。只是,他們想要退出,已是做不到了。黑暗漸漸收斂,光線越來越亮。在極短時間裡,天地恢復如常,但大家看到四周情況時,都驚駭地倒抽涼氣。
遠距離望去,帝王谷所有的人在被一道黑色圈環圍住,圈環的組成,便是一身黑衣的人。他們悄無聲息,鬼魅一樣突兀的就出現在那裡,他們眼睛沒有看帝王谷中人一眼,卻給所有帝王谷強者一種感覺:無情到骨髓的冷意,彷彿下一刻就要冰封天地。
“殺神殿的人?!”有人驚怒開口。他們肯定眼前這些人是殺神殿的,是因爲他們看到一個人:他永遠把雙手揹負身後,高傲的表情下,是內斂的睿智和冷靜。
他是跋拓怒,殺神殿的主人。沒人知道,他們是怎樣破開帝王谷的詛咒大陣的。同樣,也沒人明白他們來帝王谷的真實目的。不過跋拓怒開口了:“本座要看看,現在誰還能傷害柔柔?”他聲音不高,卻讓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楚。也不帶丁點火氣,而氣氛在悄然緊張起來。
所有人都清楚,沒有發怒的跋拓怒,纔是最可怕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