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械庫結滿蛛網的小屋內,羅小兵和他的戰友們首先發現了十幾部滿是灰塵的對講機,經過一番拍拍打打的檢查只有三部是可以正常使用的。雖然是這樣但也已經頗爲難得,此次行動一共分成了三個小組,每組剛剛好能夠分到一個,就算是隻少一個對講機,那這次行動的分組恐怕都得重新安排;
武器方面,八個人找到了五把老式的國產56式步槍、四把***手槍和十餘把美式M9軍刀。所有的槍械雖然看上去都頗爲老化,但是經過畢旭的鑑別其性能都還相當可靠,完全可以一戰。
美中不足的是,他們並沒有找到足夠的子彈和任何包括**、***在內的投擲武器。卸下**,幾乎所有人都是一驚——每個**內都壓滿了子彈,不過遺憾的是這些子彈都並非是作戰用的子彈,而是橡皮彈頭的演習用彈。
牛大力把手裡的56式突擊步槍往地上一摔:“操!這是他孃的啥意思?!就這幾梭子橡皮子彈跟沒有子彈我看也沒啥區別!手裡的這破傢伙沒有子彈就是條燒火棍!不對,連燒火棍都他娘不如!”
羅小兵把地上的槍撿起來再次遞給牛大力:“大力,不要意氣用事嘛。你得這麼看——一梭子橡皮子彈要是全打到要害的地方,那威力也着實不小。如果所有槍一起開火,那也能頂上一陣,趕緊拿上,有這條燒火棍就比沒有要強!”
牛大力慢慢騰騰地把槍接過去,顯然還不是十分情願,再怎麼說裝着橡皮子彈的槍比起真槍實彈來那氣勢弱了都不止是一星半點。一個兩米大漢手裡拿着這麼個威力還不如打鋼珠的***的傢伙,那種巨大的心理落差實在不難想象。
不過讓衆人感到欣喜若狂的是,在這間小屋的一個角落裡他們竟然還發現了一個高科技的電子望遠鏡。在這間最好的武器裝備就頂數那些黑色的M9軍刀的小屋裡,這個有着晝夜兩種模式的電子望遠鏡簡直就是未來科技的產物,像是從遙遠的未來穿越過來的一樣。
望遠鏡理所應當地分配給了觀察小組,武器的分配上搜索小組每組兩把56式步槍、一把***手槍,其餘的一把步槍、兩把手槍都歸觀察小組使用,各人又各自給自己挑了一把軍刀。
這樣,裝備都已分配完畢。羅小兵又給每個小組都編了一個好記的代號,兩個搜索小組分別代號“左手”和“右手”,而觀察小組則代號“眼睛”。一切準備停當,羅小兵伸出手指,倒數了三個數:“三,二,一——行動!”
三組人員衝出軍械庫,便立即向三個方向散了開來。觀察組的兩名戰士,迅速徒手從矮樓上一根水管爬了上去,片刻間兩個人就都到了矮樓的頂層。周通海手握望遠鏡,此時天色尚暗,他便將望遠鏡調整到了夜間模式,以便更好地執行好觀察任務。
“左手”、“右手”兩個搜索小組也迅速穿插於營區之內迅速進行着搜索,這個營區的面積雖然不小,可是一個操場就站了營區的四分之三,房屋、矮樓也不甚多,僅僅搜索了不到半個小時,“兩隻手”便完成了全部的搜索任務,他們無一不是一無所獲。
而與此同時,負責觀察的兩個人也在對講機裡喊話:“眼睛並未發現任何異常,完畢!”
“一號營房集合,完畢!”羅小兵衝着對講機高聲命令。
在一號營房之內,羅小兵重新把所有的新兵都聚在了一起:“看來老兵們這次是來真的了,他們這是要跟咱們玩玩兒啊!一聲不吱就全部開拔了,只留給我們一些個廢銅爛鐵,以爲這樣我們就沒招兒了。哼!我看啊,鐵哥他這次算是徹底失算了!”
“哦?小兵,那你說怎麼整?”畢旭也沒有一點的頭緒,這幾天都下着漫天的冒煙兒雪,別說是四五百反偵察能力極其高超的特種兵,就算是一點這方面經驗都沒有的常人一宿的時間,足跡也會完全被大雪覆蓋,想要追蹤也遠非易事。
“對啊,這可怎麼追啊?!”牛大力更是沉不住氣,他一邊追問一邊埋怨着羅小兵:“我看這下着大雪,想要追上他們這幫老兵恐怕不容易啊,還說人家失算了,我看啊,你這回纔是沒招兒了呢!”
“追?我們索性就不追了!”羅小兵一邊回答一邊下意識地擡起手,他本來只是想看看時間的,可是這一看才發現日期已經到了大年三十,大年三十子時過後就是中國人傳統意義上的新年。羅小兵沒想到一轉眼已經到了農曆的春節,時間過得可真是快啊!好像雪花一樣被風吹着,一吹就飛出了好遠。
羅小兵指指自己的手錶:“你們看看,今天正好是大年三十兒,他王鐵把咱們哥幾個訓得連個日子都給忘了。咱們不找了,好好在這裡過年,看誰能耗得過誰!他不是想讓咱們找他嗎?咱們就偏不找,看看他能挺得過幾時?!”
“哎媽呀,可不是嘛都他孃的春節了,就聽小兵的,咱不找了!”這次咋呼的還是那個牛大力。他這人性子太直,埋怨羅小兵的也是他,贊成羅小兵的人也是他,壞人好人讓他當了個遍!
“哎,不對啊,小兵!”考慮問題更加全面的還是畢旭,“鐵哥走得神不知鬼不覺的,剛剛咱們搜索到廚房的時候也都看見了,這傢伙一點糧食都沒給咱們留,怎麼跟他們耗?可別沒等咱們耗盡他們的耐心,先把咱們自己的命給耗沒了啊!”
羅小兵一聽就想到了自己那段茹毛飲血的日子,在他看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從來不會缺少食物。可是他又不好將自己的經歷說給這些戰友們聽,他不知道自己的哪些經歷是屬於軍事機密的,既然是這樣,他也只好把那段離奇而精彩的經歷永遠地爛在肚子之中。
“咱們未來將是無所不能的特種兵,如果一口吃的就把咱們給難倒了,那咱們還有什麼臉拍着胸脯說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強的戰士?!旭哥你放心,咱們幾個人手裡頭有這麼好的傢伙,還愁吃的嗎?”羅小兵說着把M9軍刀抽了出來在手上輕輕顛了兩下。
“操!小兵,那趕緊吧!我着肚子都餓出鳥來了!”牛大力說着把羅小兵直接就從椅子上給揪了起來。一說到吃,不光是牛大力,幾乎每個人的肚子都開始“咕咕”直叫,他們也七嘴八舌地攙乎道:“對啊,對啊,那咱們趕緊弄點吃的回來吧!”
羅小兵略微想了一想:“嗯,好!拿上刀,帶上火機,帶上你們洗臉的鐵盆咱們去辦點年貨!”
“好嘞!”雖然大兵們不知道羅小兵的用意,但一聽到“辦年貨”三個字也都是歡呼雀躍、一蹦老高。幾個人迅速準備好了一切,拿着兩三個鐵盆,手裡握着軍刀便大搖大擺地走出了營區。
羅小兵深知自己的行藏和整個營區此刻一定都在王鐵極其嚴密的監控之中,因此他連一個駐守營地的人都沒有留下,就全員出動去“置辦年貨”了。他更清楚王鐵這人的怪癖,受訓者的策略越是出其不意,通過王鐵考覈的機率也就越高。
而反之,如果羅小兵真的選擇追蹤蝰蛇大部隊也並非完全沒有追上的可能,追上了大部隊會是怎樣的結果羅小兵再清楚不過了,免不了是一場惡戰——人家橡皮子彈都給你準備好了,擺明了是要對抗演習的節奏。
己方只有八人,對方是編制健全的一支特種大隊,按照一直以來從王鐵那裡得到的信息以及這些天的觀察來分析,蝰蛇大隊相當於一個營的編制,兵力在五百人以上。八比五百的對抗根本就不可能會有勝算,再加上對方的單兵作戰能力又實在太強、還隱藏在暗處。
種種因素放到一起,讓羅小兵有了一個很清晰的判斷。那就是,只要雙方一交火,八個新兵就將在極其短暫的時間內被對面的五百條蝰蛇所吞噬。這結果實在悲壯,實在可歌可泣,然而悲壯卻不等於成功,與其悲壯地失敗,還不如索性猥瑣地消耗對方的耐心。這,是一場心理戰,誰先沉不住氣,誰輸的機率就更高。
果然不出羅小兵所料,在營區外的不遠處,蝰蛇已經隱匿在山林之間,用帳篷搭建起來了新的營地。營地的一間帳篷之內,王鐵和蝰蛇的幾個骨幹正一起看着間諜衛星傳回來的畫面。在衆人的眼中,起初羅小兵的搜索行動還算有板有眼,可是越到了後來就越不像話了。
按照王鐵的預想,此時他們應該已經快要搜索到了這個臨時營地了,可是畫面中羅小兵和他的七個兵哪有一點要執行追蹤任務的樣子?他們非但連槍都沒扛,而且手裡還拿着洗臉用的鐵盆,那樣子好像是村兒里人去趕集似的。
釋猛的大手猛力地錘着桌子,他實在忍不住了:“老鐵,你不是說那個姓羅的小兔崽子馬上就會攆上來嗎?!我怎麼看着不像啊!他們這是要去幹啥?拿盆兒把咱們扣上?難不成把咱們當成了過冬的蛤蟆了嗎?!”
王鐵拍了拍釋猛的肩膀:“老猛,有什麼沉不住氣的呢?他說破了大天也只是個新兵,絕對有他憋不住的時候的!”王鐵說得不緊不慢,似乎真的是在安慰釋猛,可竇勝海和何思圖交換了一下眼神,表情都頗值得玩味。
因爲他們發現,王鐵的表情在某一瞬間有着十分微妙的變化,那種變化稍縱即逝,顯然是在極力地剋制着他的失落和滿意交織的複雜情緒。羅小兵的策略出其不意,這讓王鐵感到尤其的滿意;而與此同時,作爲與羅小兵對壘的一方,王鐵又想不出一個絕佳的策略來對抗他,這似乎正是那一閃而過的失落的根本原因。
監控畫面之中,羅小兵帶着七個士兵撒着歡地奔跑在北國的冰天雪地之中。畫面拉近,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寫着說無盡的歡樂,他們奔跑的終點是哪裡?他們要去做什麼?一個個的問號不僅僅畫在王鐵的心中,更成了監視器前每個老蝰蛇心中解不開的疑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