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八箭定乾坤
廣袤的草原之上，黑壓壓的軍隊後，站在小山丘上的凱恩將軍驚異地望向沂蒙城牆。方纔那奇異的火紅鳥獸他也看見了，卻是不知那處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山丘下，凱特雙眸泛着陣陣青光，彷彿能透過這遙遠的距離，看到城牆那處的詳細情況，一邊看一邊對向他弟弟彙報着情況。
“那鳥獸上站着一個年紀不大的白衣少年，從鳥獸上跳了下來。那鳥獸飛走了。那少年好像和蒙毅在交談着什麼……”。
“一個少年？”凱恩面露迷惑地喃喃自語，眉頭少有地緊皺了起來。他雖然也能看清楚，但卻沒有他哥哥看得仔細，此番聽得自己哥哥彙報，不由略微愣道。
“弟弟，怎麼辦？”收回眼神，凱特的雙眸重新轉爲漆黑，對站在山丘之上的凱恩問道。
低頭沉吟片刻，凱恩搖了搖頭，說道：“不管他，繼續。”
“吼！”
百萬道震耳欲聾的吼聲再度響徹天地，盾擊槍跺的金戈之音帶着無盡蕭瑟肅殺之意，猶如狂風駭浪，一陣高過一陣地對城牆上的南唐將士襲來，讓一衆將士全身顫抖，膽戰心驚。
有些士兵甚至丟棄兵器，蜷縮在地抱着頭全身顫抖嚎叫起來，應是想象起了什麼不好的場景。但這般撕心裂肺的悽慘嚎叫，無疑更爲擾亂軍心，讓一衆將士更是哀若心死，生不起半點戰意。
看見城牆上的一衆士兵那毫無戰意的低沉眼神，蒙毅悲慼地閉上了雙眼，低眉沉聲道：“此戰，已敗。”
……
“差不多了。”
小山丘之上的凱恩微微一笑，手再度一揮，面露肅然地高聲呼道：“前進！”
“吼！”
猶如浩浩湯湯的漆黑漫天洪水，橫無際涯，夾帶着無所畏懼的恐怖戰吼，每喊一聲，整齊的軍隊方陣便向前踏一步，手中長槍長戟高舉，讓那城牆之上的南唐將士心中更是膽顫不已。
看着那浩浩蕩蕩逐漸迫近的梅國軍隊，城牆之上每一個將士臉上都露出了驚駭之色，而後面如死灰地低下頭，無力再生起半點抵抗之心。站在邊上的弓箭手不再拉弓，頹然地倚倒在城牆上，面色蒼白，一臉絕望。
蒙毅也無力地癱坐在城牆之上，無奈地搖了搖頭，苦笑不已。即使他仍有戰心，但他人已然毫無戰意，又有何用？
沂蒙，破了。
這一想法在衆人心中浮起，而後轉爲無盡的悲涼，讓衆人盡皆頹然倒下癱坐於地，一臉頹態。
所有人都以然絕望，但有一個異類。那是一個面容仍顯稚嫩的翩翩少年，只見他面無表情地緩緩移動，走向城牆邊上。
城牆之上盡皆癱坐，只有一人移動，那移動之物自然備受關注，所有無力將士頹廢的雙眸都勉強擡起，略帶着些許好奇，望着那白衣少年的行動，就連蒙毅也不例外，卻是不知道他想如何。
一時間，聶楓卻是成爲了衆人矚目的焦點。
只見聶楓走到城牆邊上，望着城外那黑壓壓地踏着戰吼前進的梅國軍隊，清澈的棕褐色眸子沒有絲毫懼色，僅僅是閃爍着睿智的光芒。
一道淡藍光芒浮現在其棕褐色的瞳孔之中，讓其眸子顯得頗爲詭異。遠處的場景漸漸愈發清晰，聶楓看到了那梅國士兵手中持拿的長戟形狀，看到了另外一個士兵那充滿高昂戰意的雙眸，看到了一個士兵隨着高吼而上下起伏的喉結。
視線穿越萬千威武士兵，橫跨千百縱橫兵列，聶楓看到了那高高聳立的梅國旗幟，看到了那站在小山丘上的那位衣着異樣的年輕將領，看到了山丘下的那高大粗獷的另外一個異族將領。
“借弓箭與我一用。”
聶楓低頭對一位癱倒在城牆邊的士兵微笑說了一聲，便將那將士手中的弓與靠在牆上的箭囊拿起。
沒有任何阻抗，那將士只是略微驚愕，便將手中的弓鬆開，任由聶楓拿走。
聶楓是山裡長大的孩子，自然懂得如何射箭，或說很精通射箭。只是自爺爺死後，沒有人再爲他打造箭支，那把爺爺爲他造的小木弓也束之高閣，佈滿灰塵了而已。
手中這把，是山桑木所制的弓，樣式頗爲古樸而精緻，看得出是把好弓。箭囊之中，仍有鐵箭八支。
將箭囊置放於城牆上，將其中一隻鐵箭抽出，搭于山桑木弓上，聶楓，彎弓。
煥發着淡淡藍光的清澈雙眸猶如鷹隼，堅毅的削瘦臉龐面無表情，聶楓，持弓。
將丹田之中的天風之氣引動而起，透過雙指注入鐵箭之中，讓那鐵箭煥發出一陣淡淡的藍光，拇指食指緊拉弓弦，中指以一種莫名的巧勁對着鐵箭末端猛地一彈，聶楓，放弓！
夾帶着淡淡藍光的鐵箭從城牆之上，破空而出，夾帶着一聲嘯響，彷彿根本無視任何風力的阻隔，只帶着駭人的速度與無盡的寒意，瞬間，便至。
煥發着藍光的玄黑鐵箭，穿越萬千士兵，橫跨千百縱橫，向那山丘之上的飄揚旗幟直射而去。
“噗！”
鐵箭凌然而至，將那梅字旗幟死死地釘在木柱之上！讓旗幟萎靡地皺着，不再迎風飄揚。
凱恩驚駭地擡頭望着這忽然來襲的一箭，眼中滿滿是不可思議。什麼弓箭？能跨越十里仍有餘力？
“咔嚓”
忽然，一道奇怪的聲音從木柱之上傳來，讓凱恩與山丘之下的凱特俱是一陣驚異。
而後，似乎忽地想起什麼，山丘之上的凱特瞳孔一縮，連忙上前，將自己那驚呆的弟弟推走。
便在此時，那諾大的木柱，以那鐵箭爲中心，四處皸裂快速蔓延，而後，轟然裂開！碎木片片打在凱特那充滿青色光芒的身軀之上，卻是不能寸進，最終，消逝去於無。
天風之氣，不同於風之戰氣，乃自然之中最接近天道之氣，於天際翱翔而不受絲毫阻礙，其中含破除萬物之力，天地萬物，皆可破之。
塵埃散盡，全身安然無恙的凱特望向山丘下驚魂未定的弟弟，出言道：“弟弟你沒事吧。”
搖了搖頭，凱恩緩緩站起身形，回望那遠處的沂蒙城牆，喃喃道：“剛纔那……究竟是什麼？”
沒有任何言語，聶楓再度從箭囊之中抽出一支鐵箭，搭在山桑木弓之上，俊秀堅毅臉龐靠近弓弦，棕褐色雙眸淡藍光芒閃爍。鐵箭上，淡藍光芒再度縈繞。
一箭，再出。
……
“這般距離，至少是戰王強者拉動特質的弓方纔有可能，難道對方來了位戰王強者？南唐除了林震，還有別的戰王強者？”
小山丘下，凱恩心中驚疑不定地暗暗想着。忽然，遠處天際一道嘯聲再度響徹而來，猶如神來之箭，夾帶着無盡的殺意，向那驚魂未定的凱恩射去。
凱特心中一緊，口喊小心，手中一道青色戰氣打出，將那道縈繞着藍光的黑箭擊落。
戰氣外放，這凱特亦是一位戰力不俗的上級戰靈強者。
忽然，凱特還未反應過來，又是三道嘯響破空而至，直射向那面露驚駭之色的凱恩面門，左手與右腿。
這般速度，憑凱恩那中級戰師級別的實力，根本躲不開，只能看着那道猶如流星的鐵箭，向自己身體瞬間劃過。
“呀！”情急之下，凱特全身青色光芒散發，腳下一蹬，對着自己弟弟猛撲而去。
“噗噗，嗤！”
兩道鐵箭透過凱特身軀外那耀眼的青色光華，碰到那猶如鐵鑄的身軀，卻是無法再進，僅僅在其身體上刺出一個針眼大小的傷口。
但還有一道鐵箭，卻是直接穿透了凱恩的右腳，透體而出，血淋淋地插在草地之上，激起一個不大的小坑。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從凱恩口中發出，讓凱特大爲驚慌，不知所措地抱着自己的弟弟。
“唰，唰，唰！”
一聲未盡，聲聲再起，忽然，又是三支鐵箭凌然射來，讓那驚駭莫名的凱特眼眸一縮，連忙將自己嚎叫連連的撲倒，全身青色光華再度展露而起。
“噗噗噗。”
三道鐵箭再度射於凱特的後背之上，僅僅射破其一點衣衫，便去勢盡然，跌落在地。
但這已然讓凱特膽戰心驚，低頭看着自己那嚎叫連連的弟弟，密切注視着後方，謹防那再度忽如其來的鐵箭，凱特攙扶起自己哥哥，淒厲地對四周大喊道：“撤退！快快撤退！軍醫呢？軍醫在哪……”。
頓時，原本整齊劃一的黑氣洪流，化爲烏煙瘴氣的朵朵烏雲，向後方快速撤離而去。
那般狼狽模樣，讓城牆之上的數千南唐將士盡皆目瞪口呆。
緩緩放下山桑木弓，感受了下自己身體上枯竭殆盡的戰氣，以及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虛弱身體，聶楓不由無奈苦笑一聲，果然……還是太勉強了，這下元氣大傷，沒有個把月都不要想恢復過來。
緩緩轉身，看向那一個個呆若木雞地看着自己的將士，聶楓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心想這都是怎麼了？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許久，忽然，在某一刻，歡呼與吼叫聲響徹在沂蒙關的城牆之上！
彷彿在釋放多日以來的壓抑與傷痛，每個將士都跟自己臨近的人熱情相擁，歡呼吶喊着，痛快地大笑着，甚至笑出兩行熱淚依舊恍然未覺。
看到眼前淚痕滿布的一幕幕，聽着那衆人仿若劫後餘生的全力吶喊，聶楓愣了愣神，而後，淡淡一笑。
那原本頹然倒在城牆邊上的蒙毅此時，卻是激動地站起，望向那一臉淡然微笑的聶楓，豪氣大笑道：“好！好呀，好一個聶楓，好一個天下第一先生。八支鐵箭定乾坤，此般英雄人物，當真無愧天下第一這四個字！”
那蒙毅之子亦是一臉欽佩地望着聶楓，前驅一步，帶頭高舉右臂，高呼道：“聶楓！”
城牆之上一衆將士聽得那年輕將領的高呼，頓時，也不由振臂高呼，口中大喊聶楓的名字。
“聶楓！聶楓！聶楓！聶楓……”。
一時間，聶楓之名，響徹在沂蒙城門之上，響聲如雷，震撼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