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多餘的花俏,像是由青銅打造的大門在葉天前方一宇七千萬辰處直接打開,一股厚重的歷史氣息像是展現期望般迅速衝擊而出,倒沒有直接針對葉天,而是朝着八方萬位衝去,這衝擊竟是直接朝諸神衝去,令遠遠觀望的強者們愕然,卻彷彿是陷入煙塵霧靄之中,有嗆鼻此時感受着這一股氣息並非太過惶恐,可其中氣息已經表明主人之強勢,遠超觀戰諸神。
這門戶大開,宛若將一幅世外桃源的美景顯出,葉天神眼何等銳利?這個時候目光刺入,未受絲毫力量阻擋,可如此目光爲葉天帶來的信息卻是朦朧的,像是一幅未乾的山水畫,那是一幅鳥語花香,男耕女織的畫面,其中也有彩霞與飛仙,這畫面算不得奇妙,亦算不得平凡,而這門戶中已是走出一人將畫面遮擋大半,所能見到的只不過是這身影后的縫隙而已。
走出之人理所當然化作全場焦點,諸神都望着這門戶的主人,卻是一名身披灰白草編蓑衣如同漁農,又帶着一金屬惡鬼般面具的人影,除此之外他沒有任何裝束,發有尺長此時雜草般披着,一對赤足踏空,色如土灰糙如實。
這真像是一個日夜勞作的凡間農夫,只是那惡鬼面具刻畫着青面獠牙的猙獰夜叉,卻爲這農夫般形象平添一種強烈的詭異感,夜叉,也是始源萬族的一種,這一種族的單個體也很可怕,可是在諸多玄神看來能算什麼?就是夜叉族一族的王者來到這裡也不算多麼驚人,因爲那也就是尋常聖者,逍遙神等甚至可以與其平等交流,更何況在這裡可有一種神皇諦臨着。
可是這人的惡鬼面具就顯得如此的突兀猙獰,嚇不倒諸神卻使葉天的心內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感,這感覺很難受,使葉天頗想要將那面具揭下甚至粉碎,未等葉天甚至是其餘諸神將這衝動展現,來人卻是主動伸出右手按在這惡鬼面具邊沿,接着就是隨意一拉,這像是金屬打造的面具這個時候卻如一張皮膜般被直接揭下,落在那黝黑色的手中化作了一點塵埃。
此時一張面孔出現在葉天面前,與那原本顯出的氣質有些不符,對比起手足這臉部的皮膚異常白皙,面孔是如同刀削的堅毅構造,那眼眸是淺藍色如同寧靜湖泊,一頭深褐色發亂如雞窩,但依舊反映出這模樣如三十歲凡人男子的種不羈英姿。
面白體黑不算怪事,這自然是面具遮擋避光造成的——在凡人間可以這麼說,可一尊神,要控制自身膚色何等容易,他之所以會這般模樣只能是自身願意,而這就看着比較怪異,諸神也不知爲何會產生這種怪異感,神界奇人異物何等多?偏偏這人的小小瑕疵像是會無限放大,使人懷揣着放不下來。
“我叫孫志禾·卡姆。”這打扮像是農夫的男子平靜地對所有人說出自己的名字,這在神聖宇宙中是很平常的名號,比這特別得多的數不勝數,這個名字出現對許多人來講也是陌生的,但終究有人知曉,此時像是如有預料般露出瞭然之色,可瞭然同時又抽了冷氣表示驚歎,那模樣格外矛盾。
“在下葉天。”葉天卻沒有失了禮數,望着從門戶中走出這農民打扮的孫志禾·卡姆,報上自己的名號。仔細說來這是葉天到神界角鬥場挑戰諸神,第一次有人報出自己的名字而非封號,這像是一種個性,亦或者說對方極爲重視自己的名。
葉天也重視自己的葉之氏,天之名,這是曾經龍瀾大陸上先祖傳承的,父親賜予的,乃是一種伴隨一生的瑰寶,縱然化神亦不會拋棄。
但到了神界,葉天受到星炎神的封號,這是一種榮耀,在神界禮儀中封號無比重要,不僅代表自身,還有與之相關的大意義,這又像是官職頭銜,是神聖宇宙爲每一個獲封者安排的位置,例如酒神就是酒林之主,釀造無數美酒令諸神暢飲,受諸神崇敬,他就有這等職責,因此在其名之前,所有神都稱之爲“酒神”,這是對這一職責,這一作爲的最大肯定。
因此擁有封號的多數神都選擇以封號爲稱,似孫志禾·卡姆這樣的便很少,但既然對方已經如此說了,本就沒有強求說法的諸神也不會怎麼在意乃至譴責,葉天更是微笑,開口道:“閣下之名卻與此行相稱,倒是人如其名。”
孫志禾微笑着點頭說道:“我父親乃是凡塵界飛昇的,憐憫衆生修生命一路,民以食爲天,家君便賜我‘志禾’之名,我亦是喜愛,如今尋了一處自在逍遙地自己耕種,實在舒坦。”
這話毫無虛假,葉天看得出這孫志禾的眼中是真的涌出一種快樂的,他喜好田園生活,甚至如同凡人般自己耕種,這在諸神中其實也不少見,這世上可走的道路太多了,如葉天這樣作爲戰神去征伐,受信仰敬畏,乃是英雄;也有酒神,有煉藥,種植,煉製之神走的是一種哺育衆神的道路,他們也樂在其中;還有喜好吟詩作對的,還有如神根樂團那般喜好音樂的,也有喜愛雕刻,喜愛繪畫的,都能走自己喜歡道路,甚至因此而修煉強大;此外有太多種神,有的選擇做王,有的選擇開宗立派,有的隱世,有的遊歷,皆是神界允許的。
孫志禾真的爲農耕之事感到快樂自在,這在諸神看來便是值得欣慰的,葉天亦是如此,只是孫志禾接下來的話,令得葉天略顯柔和的目光變得無比銳利。
“悖神界規矩實在慚愧,若說偉大陛下賜予我的封號,乃是‘息神王’,應該有人記得,有人不知,這也並不重要。如今我來,是爲挑戰葉天閣下。”孫志禾,息神王,此時就以農民般形象對着葉天微笑開口,只是在這個時候其背後溝通桃源的青銅門已關閉消失,這尊神身上發散的氣息也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依舊是那般樸素,可分明強得不可思議,能令諸神妖魔退避。
“息神王!”葉天眼中暗金色光芒爆閃,先前便已經想到,如今其親口說出葉天才是驗證性的述說,手中炎戰刀越發鋒銳耀眼,先前一戰淚蝕君未曾耗盡的戰意狂涌滔天,這一切都像是不可抵擋的天災,要將暴風雨中微不足道的這孫志禾·卡姆擊毀消滅。
但這個時候暗金色的光彩卻近不得其身,息神王在諸神帶有強烈驚悸的目光中將原本熱誠笑容逐漸收斂,他在這個時候緊緊地盯着葉天,釋放出極端可怕的壓迫感,先前由於淚蝕君離去而平靜的時空再度被驚天動地的場域洶涌震動,毫無疑問這息神王異常強大,令葉天都全力相待,他的實力正是神之盡頭!
神之盡頭息神王,又一尊神之盡頭強者顯現,向葉天發出挑戰,此時諸神都感到一種麻木呆滯,這是神界神之盡頭強者們齊出世,對當代最強大世界級天才的車輪戰,像是預示了最終決戰何等可怕,令昔日一名名最強大的世界級天才達成特殊默契,作出今日一幕。
比起淚蝕君,息神王禮貌得多,沒有偷襲,如今說出挑戰話語也依舊保持平靜,他的氣勢變化着,眼眸顯得愈發深邃,周圍原本由於兩大神級絕巔強者對峙產生的亂流不自禁停滯下來,就像是水中泥沙般沉積了,在這個時候像是有什麼寧靜的力量要將萬物撫平,無光無波,更玄妙之力也透出森琪神皇的投影附加於諸神之身,他們感覺到自己的心靈平靜了,爲三大神之盡頭強者連番出世產生的震撼都變得普通,像是不值一提。
就連葉天的磅礴戰意這個時候都被衝擊,隱隱約約之中燃燒的烈焰被壓低,氣勢像是由高山被壓成平原,由洶涌風暴化作晴空萬里,息神王分明什麼強大招數都沒有使出,只是站在這裡就產生領域改變一切,要令一切沉澱寧靜,倒不如說是因之停息,息神王之名毫無誤點。
“真是了不起。”葉天眼中熊熊戰火燃燒着,息神王發散停息玄力,要使得這戰火熄滅,只是做不到,葉天的終極意志不可能這麼輕易屈服,息神王也明白這一點,此時說道:“你很活躍,你的動是我見過至多的。”
這話有些奇怪,葉天卻是昂揚笑着,此時竟不客氣多言,直接化作了暗金色流光朝息神王衝擊而去:“既是戰鬥,便要在運動中碰撞,我的道,不是寧靜睡眠,歇息至腐朽!”
葉天的話語像是吼聲,又彷彿是一種誓言,不是很響但有不可置疑的確定性,諸神聽着這話語只感覺被息神王撫平的心潮再一度洶涌,這像是對息神王的否決,但所有人都清楚,每個強者都有不同的道,沒有絕對錯誤的,只是相互之間有着差異。尋常情況下可以求同存異,但如今戰鬥,葉天無疑要將自身的意志秉承到極致,絕不被息神王蠱惑。
息神王像是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雙手伸出,拳心空握處閃着淡淡金光。
一道光柱,平靜又令人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