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十八掌:衆生命擇

葉天也有感受,若只是黑波濤濤對葉天的威脅是微乎其微的,但在這深澤之中顯然隱藏着一種極強大的力量,那就像是蒼龜般深深蟄伏,不觸則已,一旦觸動必將威勢驚人,青辰雨追求的是極致的劍意,他來到此處應當不是爲了觀看永生潮汐景象,便了爲了深入這琥北深澤之中,嘗試着挑戰那未知性的深處力量。

他的確是很需要磨礪,昔日他是神界四天才之首,而如今他被葉天遠遠超越,以青劍皇心性倒不是在意被超越之事,但面對這場最終決戰他必須不斷強大,哪怕已經在這彷彿無可突破的極限層次的也依舊要繼續進發,每一尊世界級天才都承擔着重任,而作爲人皇后裔的他似乎是將自己的擔子挑得無比沉重,他的努力有目共睹,使人敬畏心嘆。

“傳聞中在大澤深處有着遠古強族遺留的傳承與磨礪,辰雨不求傳承,卻是願受那遠古獸族留下磨難。”造化真棣說道,葉天也是以爲然,他一直將青辰雨當作兄長敬重,他是最有人族世界級天才領袖風度的,此時他亦是在最後一段時間內不斷磨劍,他似乎太焦了,但葉天卻感覺對方的境界是勝過自己的,青辰雨所做,終究將會指向那一個終點。

“你看這潮汐如何?”龍成卻是開口道,像是要將葉天這方面的注意力轉移,葉天也隨其意願,神眼之中閃起厲芒,整片潮汐如霧如浪,天澤接壤,這波動本就是多重層面的,令葉天想起息神王的同一則芒,這場大潮汐非常具有包容性,所傳播的就像是一種本質的善,最純粹的恩澤,葉天望得見那黑浪滔滔之中有魚龍、錦鯉、淵青鯨、銀鯊、巨鱷、大烏、黑蛟、長鱘、海鯤、古鱟等不斷遊動而來,也有貪狼、尾狐、翼虎、金蟻、野牛、怒象、犼、麒麟等生靈明明不擅水澤卻竭力遊動而來,還有云雀、雉雞、鴻鵠、青鳶、鬼凰、大鵬、幻蝶、蝙蝠等飛行生物翱翔而來,讓馬兒這些生靈多是沒有達到神級的,它們卻從洪荒宇宙無數方向涌來,它們根本沒有在黑浪中前進與生存的能力,卻在永生潮汐庇佑下克服無數傷痛,在倔強地前行,彷彿不會疲倦,不會痛苦,爲生命而進發!

“洪荒之恩典,命運之博弈。”葉天爲永生潮汐下了一個定義,此時這潮汐涌動而來,絕大部分都衝擊在葉天、龍成、造化真棣,還有此處的蒼龜、絕焚鳳凰、玄龍、月靜兔、還有萬爪天龍、萬首天蛇、山海玄武、金銀帝獅、璇界黑鴉一種種強大生靈上,滋潤着妙死境的萬物生長,也促進葉天等人的神體修煉,使一些蒼獸玄獸這個時候不斷窺探生命法則的門徑,嘗試着從中得入。壽的力量則令一些古老獸族感到有些神清氣爽,筋骨之中沉澱的疲憊都舒緩了不少,它們感覺愉悅,僅此而已。

也只有極少極少的部分是“下獸”能夠得到永生潮汐的力量披露,就這一點部分令一尊尊下獸欣喜若狂,使來自整個洪荒宇宙無數角落的生靈聚集。這很好笑,對強大的神級生靈來講這種生命精氣的確不錯,但也就是裨益修煉,壽元力量的效用就更小了,就是一些興奮劑罷了,在這裡根本沒有哪一尊達到天獸級別以上的獸族接近壽命盡頭的。可永生潮汐基本上都被強者吸收,而那些熙攘而來,對延壽最是渴望的下獸要不斷接近纔有機會得到一定機會,潮汐每一次波動對於它們來講都是無上的恩澤,可它們這麼多加起來所得的總和,在聖獸眼中卻不過爾爾。

正因爲分配給它們的少,因此一隻只獸族在這個時候竭盡全力的衝着妙死境的方向接近,它們的力量事實上根本不夠在黑浪之中掙扎,就是百萬巨鯨並立游來,在對玄神來講微不足道的一朵浪花之中它們就會被掀飛,就算有永生潮汐的庇護沒有死亡也會四分五裂再生,那一種痛苦直接刺激着其本能,它們很努力,但努力所起到的作用卻敵不過一朵浪花;它們在掙扎,但焉能逆這命運潮流?

這就是它們的悲哀,並非不爭,兆億次灌注全力的拼搏卻不過是大勢面前的卵玉,碎在湮滅無聲。

這就像是否定着獸力的極限,在上蒼面前它們的衝擊是何等的可笑?但葉天笑不出來,在這裡有可以真正主宰局勢的巨獸在,它們望着一隻只下獸的衝擊與磅礴,它們一笑了之,到它們的地步來看自然不過是小兒遊戲而已。

若只是爭而無用,它們倒也是幸福的,因爲在潮汐的恩澤之中它們不管爭不爭,總能得到雨露,它們的壽命由此提升,這是它們的最大願望。願望實現,哪怕不是憑藉自身力量爭取到的總歸也是一種幸福。但在這洪荒宇宙之中一切豈有這麼簡單?真理還是四個字:弱肉強食。

“吼!”背部像是有一片滄海的二十萬裡兕牛面對浩蕩浪力已然狂暴,咆哮着便頂開了面前的大鮎、龍鯉與一隻藍山貓,其中那藍山貓直接被一頂開膛破肚,飛上天空接着便遭受一隻巨型禿鷹的抓擊,接着被奪取心臟吞食,自身在下落中受着永生潮汐的恩澤不斷痊癒,又掉入黑水之中,它依舊竭力前進並咬死了一隻三頭龍,然而它像是落入瀑布般又被一巨浪拋下,接着它所見的是一羣最殘暴的恐魚,以骨架之軀艱難逃生之後,羽蛇毫不留情地將其吞下。

又有深藍色魚龍破浪而前,但始終無法做到真正前進,儘管受着潮汐的恩澤,它距離壽元力量最濃郁的妙死境卻越來越遠,它眼眸赤紅,彷彿瘋狂着前進,紫金旗魚被它撕成兩半,馳騁大地的獨角獸被一尾拍扁,巨龜的那佈滿美麗紋路龜甲亦是被利齒生生磨破,魚龍利齒中的血被不斷捲走,但反倒愈發濃郁,它還在前進,與狻猊撕咬,穿透大象的身軀,承受着墜落鳳凰的烈火宛若昇華……不知不覺中它竟是成爲了一尊神級生靈,然而它渾噩未知,依舊向着本能的前方進發,在這種混亂中沒有神智纔是幸福,不然它的魂魄會崩潰。

還有騰蛇與霜犼糾纏,鱟用針尾刺穿了石猴的咽喉,狂鯊和黃虎互相吞噬,獒犬死死咬住翼龍之足而飛起,淵青鯨被覆海的巨章死死纏繞斷絕了呼吸,巨鰻激射出變幻的美妙色彩但在兇猹的追逐中走向滅亡。

一切都是混亂的,或許麒麟與滄龍原本正咬在一處,卻在下一場浪濤之中兩者都殘裂了肢體,分別墜向兩邊。也有白鼠想要咬住前方的巨熊卻被涌流推動着咬住了一隻蜈蚣,接着便被其獨有的護身瘴氣麻痹,狂怒的黑澤看也不看就將其吞噬。

水中如此,天空中的競爭與瘋狂也同樣的慘烈,有一隻金雕竭盡全力的展翅前進,然而在狂風之中它自身的飛行力量算得了什麼?就算可以激發出第二光速也在完全碾壓它的風力不斷後退,突然之間下方有一道激光刺上,是一隻饕餮臨死前發出的一擊。金雕感到劇痛,卻感覺周圍擁擠起來,卻是一陣風潮攪着鳳凰、蒼鷹、蜻蜓、不死鳥等衆多生靈來了,一羣飛行者碰撞在了一起,有不少竟是直接墜下落入水中被殘殺,金雕痛苦萬分但堅持着繼續飛行,卻有同樣悲慘的角鹿被甩飛而擊中了它的喙嘴,腦漿在它的嘴中淌流,這是誘惑的味道,這也是殘酷的味道。

到處都是如此,一切皆是紛亂,而在深澤之中這些生靈本就是微乎其微的,葉天一眼掃視就能看到許多,但又像是菌類般隨處可見而毫無意義。

“這些蠢貨。”有笑聲傳來,葉天見到一隻粉碎琅熊站在妙死境的邊上與它的同伴大笑評論,同時大口吞吸着那些下獸永遠無法企及的生命精氣,對於許多獸族來講都是如此,來自這裡觀看永生潮汐的意義遠不如聖勢極光、宙波紋渦流,然而它們到了這裡,一方面是看看這股生命力波動的恢弘場面,另一方面就是看這從洪荒宇宙無數方面涌來的下獸拼命掙扎場面了,這些下獸一個個傾盡全力,不過施展出的力量在天獸眼中還是太卑微了。

“嘿,這就是它們的命運,若爾等不思進取,我族墮落至那般地步,怎可面對列祖列宗?”有一隻臃腫的毒蛛帶着它身上的一羣小蜘蛛,一面望着下獸掙扎一面說道,一隻只小蜘蛛目光閃爍,卻是感到慚愧。一隻小蜘蛛直接噴出一口毒液,數千億的下獸頓時腐蝕滅亡。

這就是它們所面對的,一方面爲了力爭上游而不斷排擠,一方面又有專門爲了獵食而來掠食者不斷吞食進攻,但它們所認爲的獵食卻也很容易轉化爲被食,這是一場大拼搏,也是大遷徙,這是這些下獸最大的希望與最大的失望,澤與天空血與殘肢無限,但在強大獸族眼中尚不及一縷煙氣。

這就是衆生的命運抉擇,對它們來說彷彿我命由天不由我,葉天默默注視着一切,卻是見到一片的造化真棣手心如有珠華泛起,造化一點又一點地落入了這永生潮汐之中。

“永生,亦是葬生。生死輪迴,方是永恆。”葉天喃喃中像是念出了洪荒宇宙真正循環的規律,再看了一眼造化真棣,葉天卻也是一翻右手,一片星芒就這麼墜入大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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