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七百五十九章:積澱(下)

“今日之別不過暫離,明日便往寕月谷討教!”臨於九十九天邊際的赤紅大漠上,望着大漠風月的青年忽然轉身,對着不足自己膝蓋高的白色小兔微笑。

“我欲靜,明日莫來。”白兔無奈,竟是拒絕着這等熱情好意,青年不由一笑,卻看向這白兔身後,卻也有小兔數百,充滿敬畏崇拜地跟着它們的領袖。

“來一趟神界,還能尋得這諸多佳麗,後宮三千?”一旁身穿血袍的青年不禁失笑,他倒也自詡神中風流人物,不過要論這歡愛之事卻比不得獸,那羣洪荒巨獸,若好此道便是納配偶兆億也只是個單位而已,相對而言這白兔只尋得數百配偶倒是靦腆專一得很。

“如何有三千之數?莫打誑語!”白兔神色一緊說道,其身後有兔數百但皆敬然狀,也不知到底在畏懼什麼:“若是三千之數,便是我如今成聖,以供奉也難養也!”

“聖獸供奉,養不了數百神兔?”最初開口的黑衣青年也是好笑,這傢伙行走神界時看上一些中意異性,還以大手段令其中弱者晉升神獸,以得永生免受壽盡分離之苦,爲此確實付出不小代價,畢竟逆天改命,令資質尋常者成神可太難,可那代價充其量也就令蒼神玄神心疼而已,對聖獸來講還不是九牛一毛?只怕它另有苦衷。

“想必令夫人非兔,乃是一隻猛虎!”血衣青年哈哈大笑,想不到堂堂洪荒宇宙第一獸竟有此懼!

“何來虎也?不過狐假虎威罷!”白兔忽然作岔怒狀,擡起腦袋渾身白毛皆鼓起舞動,如此說道。

兩名人族青年對視一眼:“那倒是逸神兄重情了。”

“噫……”白兔一聲嘆息:“昔日爲絕世天驕,只圖修煉前行,配偶不過繁衍所用,立五宙成聖之志趴伏更難,唯孤苦爾,不曾想,成聖卻多一分掛念。”

“確實世間之樂,當敬受之。”葉天鄭重道,獸族產生這種癡情觀念的較少,當這本是一種難以追尋的幸福,如今兔逸神遇上,他自然要勸其珍惜。

此時,他也不禁念起亡妻,昔日仙侶同遊,光彩絕代,已知宇宙共羨之,卻不曾於想星海訣別,伊人不再,那一等別離之痛又豈止一式心之殤而已?縱然手刃仇敵,可他始終無法將那悲劇逆轉,即便如今成聖,卻也無法徹底超越歷史,令那魂飛魄散的眷侶歸來。

葉天眼中閃起一道光,那是柳霜一生的所有歷史,即便前世,還有牽涉的所有物質因果全部逃不過大道法眼,他對她的瞭解不能更深,在心中夢中與其無數次相會,便是要重聚靈魂,造出與她完全相同的新生又有何難?甚至不待成聖,於神級領域便可做到,但那不是他選擇的路。

他的愛人,還有一名名道路上的親友隨着歷史浪濤逝去,他明白歷史之逝便是無返。縱然他可以改寫歷史,創造全新歷史,卻沒有意義。他心中有一念,卻超越當前所能的大道領域,那卻是將歷史真正重現,令逝者真臨!只是那卻牽涉到無窮之道,極難實現。

“倒是我之過。”察覺到葉天眼中那微不可見的黯然,兔逸神嘆了口氣:“當依你之見,將這等緣分珍惜。”說着便轉身望向身後衆兔:“我等將去,可有留戀神界者?我不會怪罪。”

“願隨夫君赴洪荒。”一尊背上有淡黃花斑的白兔昂首,充滿崇拜與期待地說道。

衆兔都沒有異議,卻是死心塌地打算追隨兔逸神離開了,於是它露出有些得意的笑容,衝着葉天與龍成點了點頭,下一刻便捲動一層月色道輝消失在神聖宇宙的邊際,已然破宙而去,迴歸洪荒了。

“這一行歲月跨宙,逸神兄倒是又有幾分長進了。”葉天眼中似是再沒有半點黯然,卻扭頭看向龍成:“可你爲何神力反倒更低?”

“你便如此熱衷譏諷於我?”龍成沒好氣地說道:“否極泰來,此爲成聖之兆!”

“怕不是要跌落神極之下?”葉天失笑,這種現象真的很罕見,不過歷史上也並非沒有出現過,他對龍成倒不失信心,想必對他而言聖道也確實並非虛無縹緲鏡花水月,而可觸摸,只差一步而已。

而那一步究竟將在何處踏出,葉天不知道,龍成不知道,即便是命脈霄聖、三千道聖也不會知道,可有意成道者卻會堅信那一步的存在,便不惜踏遍千山萬水,只爲追尋那飄渺而又璀璨的希望。

“走吧。”葉天轉身,與龍成並肩離去,兩道並不高大的身影在這罕有人至的大漠上拉出長長的背影,色彩卻不是深黑,而在尾端隱隱亮起那照亮人心的光芒。

兔逸神迴歸,這不過插曲而已。

……

“這通天戰鑑論簿,倒是尚有些疑難之處。”坐於府邸雅室中葉天靜思,來自一位絕頂玄神的薰香令人心曠神怡,心境澄明的他像是從一面鏡中注視自己,這光輝無盡的頂尖戰聖全身上下卻有種種破綻,沾滿血腥的魔爪來襲可以將其輕易撕裂,可他又如此堅韌強大,一念間可震懾妖魔道,已有真正揚世威名。

迴歸神聖宇宙多久了?葉天得出答案,是三十五宙。古神傳承的傳授已是足夠了,如今一位位至聖懂得比他還多,也不需他再班門弄斧,玄虛領域的大道也已得到諸多積澱,此時他的真實戰力足可令切磋的戰聖心驚。但這通天戰鑑論簿的重撰耗時卻遠遠長於預期,葉天越是探尋自省,越是感覺到諸多不足,越是想要將這屬於自己的戰道經典補充到接近完美,這便使他心中亦有無窮交戰,引自宇宙棋盤戰局,而激烈程度則絲毫不下。

在葉天心中分明有無數激戰,既有自己一路,在外人看來堪稱傳奇的激戰,也有神界角鬥場的諸多對決,還有如今神魔戰場、神妖戰場或普通戰場的生死搏殺,又以幻境架構,推衍出無限可能,更回溯歷史,將三次聖戰,無數宇宙大戰重演面前,探知戰爭根源,尋覓至強者與卑微者戰鬥的精髓,將那無窮戰爭的雷霆擊於一鼓響徹天地,令那無窮兵戈的推進融爲一道至銳刀芒掃平萬界,這種凝鍊集宙史大成,既是一種完美形態又是一套無限理論,在衆神聖眼中自然彌足珍貴。

葉天並不擅長編撰典籍,可憑着對戰道的執着,他卻令這通天戰鑑論簿愈發趨向嚴整神聖,具有普世意義,璃亮神師曾來觀覽,凝神百紀之後長嘆此爲曠世,神聖宇宙再多一底蘊。

這可是極爲難得的評價,可葉天尚還覺得這典籍不足,無法將自己的構想完整記錄,自己的構想也還不夠成熟,缺乏一等超越萬戰之上進行俯瞰的終極性質,他知道達到那一步幾近不可能,可真若踏足,他的通天戰鑑論簿也將具有無限意義釋放出驚世光彩!

“嗯?”忽然間一種刺痛感傳及眉心,令葉天眉頭微蹙,卻是擡起一旁尚溫的香茗飲了一口:“好可怕的混沌峰!”

在他眼前,若有一座十萬大山盤成的恐怖巨嶽向他傾塌壓來,山嶽之上重重混沌紋路疊加積累得愈發恐怖,猶如混沌帝廷一般在混沌中建立一等令混亂更甚的體質,威嚴之深不可想象,猶如一尊玄虛聖者巍然而臨!儘管這“玄虛聖者”沒有自主意識與特別的攻擊手段,可一旦有誰踏入它的領域,無疑會遭受嚴懲,那混沌山盤的恐怖壓迫卻是將葉天這一化身直接碾碎!

更可怕的是這混沌峰不似天地之山,天地之山何其巍然聳峙,屹立大地之上卻是無比之明顯,然而這混沌峰卻於混亂之中突然現身,猶如海中暗礁,卻更加兇險,直接碾碎了葉天這一化身,令其征途終結。

這已經是葉天第十四化身泯滅混沌了,混沌中的兇險實有太多,妖魔之敵自然恨不得將通天戰聖的本體亦碎屍萬段,有幻靈認出此乃化身,卻肆無忌憚地發起攻擊,諸多混沌兇險更是致命,倘若化身配備有至寶倒是有機會逃過一劫,但葉天譴化身入混沌本就有更深層次體悟混沌兇險的願望,面對這等浩劫降臨,也便坦然接受了,只是終需承擔代價,猶如玄虛強者的一擊穿越混沌而來,令神聖宇宙的葉天本體都有些頭痛。

這算不得太大波瀾,葉天只是微微感應一番便開始繼續進行通天戰鑑論簿的推衍,但時間僅僅過了千代,一股真正令他感到震撼的氣勢便席捲了整個神聖宇宙,爲一等至高無上,坐世界之巔而受衆生朝拜的絕世聖勢!

“這是?”葉天感受着那股對此時的他都能凌壓睥睨的氣勢不由震撼,這股氣勢令他感到熟悉,卻已經突破了某一界限,達到另一種問鼎世巔的恐怖層次,此時有一位存在實現了大飛躍,諸道震動,亦歡欣鼓舞,整個神聖宇宙也一陣蕩動,宇宙本源意志都表現善意恭賀,神界聖域異象更不知生出幾何!如此規模大勢,令身爲聖者的他都有一等震撼衝動,似乎要對此時踏臨絕高領域的那位存在頂禮膜拜,以最大的禮儀賀喜!

“是他?”葉天神情變化,難掩臉上喜色,卻身形穿梭,與一尊尊聖者一齊出現在那規模宏大的聖輝中心,而在那裡,有一道超然身影仰天屹立,大道極動,實現終極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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