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一百一十三章:人生態(三十一

“既需開創時代,先需穩固當前,如今重掌宙權,其中種種尚需諸位定奪。”無盡輝光中道君開了口,葉天頜首:“正需如此,眼下問題雖然棘手,我等卻不可繞道而行。”

“當務之急,便是重整秩序。”葉天的目光投向諸聖,眼中閃耀着如同烈火盛燃的雄光。

秩序之力,自秩序神皇以來便執掌神人鬼三大宇宙,其中人族皇朝已然傾崩,甚至不剩一尊聖者,當然無法將其抗拒,而死亡宇宙雖也衰弱,當時卻還是保留着鬼蜮君主政權的,但即便如此鬼族依舊服從秩序之力掌控,從古至今不曾改變,這也便奠定了秩序神殿凌駕於附庸宇宙政權之上的地位。

如今由森琪神皇宣言將人之宇宙歸還人族,人族正當調整秩序,但秩序之力的超然地位也並非可以隨意挑戰,在這之間尚有許多需要揣度之處,最好便是既不將秩序根本觸碰,又保證人之宇宙與神聖宇宙的共同利益。

“我以爲我族雖是獨立,卻也不宜挑戰秩序,自秩序神皇造就三宙秩序以來此爲鐵規,縱然神皇也不敢輕改!儘管如今我族未必不可與其對抗,但若衝擊秩序鐵律,反倒會動搖人心,有損三宙生靈於秩序自信,也令妖魔有機可乘,此爲戰前內訌,大不可爲。”無明王尊率先開口,聽到這話諸聖眼中眸光閃爍。

“雖然我想說既然需要開闢嶄新時代,正當跨越過去,重開天地,將秩序等阻礙皆掃除,但無明王尊言之有理,我墨焰大尊複議。”墨焰大尊聲如洪鐘地表達贊同,亦引得諸聖頜首。

“依無明王尊之言。”葉天觀察諸聖反應欣然頜首,他也不願挑戰秩序,與勇氣無關,這秩序從洪荒而起,跨越足足四個時代,早已經是深入人心的支柱,一旦這支柱轟然倒塌,那麼大亂必生,雖說快刀斬亂麻,但此時的三大宇宙都沒有精力與其面對!當然,以人族力量顯然不可能令秩序倒塌,但即便生出裂痕也是有礙。

在內心深處,葉天等至聖對秩序之力的感情是特殊的,一方面這秩序之力統領神界大陣,事實上也是包括人族在內無數生靈的守護神,可另一方面秩序之力在漫長歲月吸取人宙靈氣,並將靈階強者盡皆飛昇,這阻礙人宙本身復興,卻帶給了他們更大的可能。回憶飛昇至神界的征途,他們皆是無悔,既需對秩序問責,卻也不得摒棄這份感激。

“我以爲,飛昇應當保留,但名額由我們人族自定,並將重立規則,且靈界當歸於我人族掌控。”尹書師聖開口,極致傳承之道的他眼中閃爍慧光,似乎見到了一片屬於文明的璀璨未來。

“我複議。”蒼茫大帝頜首。

“複議。”鬼神賦頜首。

見到衆至聖皆是贊同的葉天心中一笑,衆志如此,就算是他這宙主想要阻礙也是不行,更何況他心中本就沒有阻擋之心?

“那便留下這飛昇秩序,也不負這一世絢爛年華。”葉天說着,如同再走一遭飛昇之路,於星辰寂滅之中秩序歸來,接着飛昇神聖,卻得神皇之旨號星炎!其後便是一段傳奇的征途,也唯有他來到神界方會有那一段精彩絕倫的境遇,纔有星炎神、通天戰聖,秩序一統下的神界是風雲交匯的文明之地,這種盛景,親歷者不會希望斷絕。

“只是欲取回靈界,倒也不易。這一界本身價值遠不及大宙,可底蘊深厚,意義非凡。”葉天環顧四周:“我等也需令神界見證人宙努力,足以重新接收靈界方可。”

“緊隨宙主陛下步伐便是。”蒼茫大帝爽朗一笑,強烈自信溢於言表,葉天先前的鼓舞尚盛興於此。

“那麼關於飛昇、靈界之事議定,而靈氣當如何?”玄行聖人開口了。

這迎來短暫沉默,靈氣乃是宇宙根本,也是死亡宇宙都一直不曾阻擋的鐵律,相比起飛昇之事這個議題顯然更加重要。

葉天環顧諸聖,無明王尊眸光閃爍而不言,蒼茫大帝若有所思狀,墨焰大尊仰望星空之上,目光格外深邃……他們皆不語,那麼便是需要一個發起人。

“維持現狀。”葉天簡單幹脆地說道:“如今我族獨立,於理本不必繼續向神界輸送靈氣,然而我族亦有所求,便如神聖宇宙文明成果,將之傳於人宙,將有無限大用。”

“以我族靈氣而請兌神界文明智果,以此二宙皆強。”他這麼說着,以堅定的神情看向諸聖,首先是鬼神賦鬆了口氣:“我以爲可。”

“如今我人宙靈氣,卻也足夠取用,倒也不必如何更變。”道君笑了笑,只是那深邃的聖眸卻含着深意。

以靈氣換取完美結晶,這的確是公平的交易,但人族是否非需要這麼交易不可呢?

即便不以靈氣作爲代價,人之宇宙想要得到文明傳承也不會受神界阻攔,過去是沒有靈與神的宇宙格局太小,不適宜接受這些傳承,但現在人之宇宙內諸多神級文明崛起,數千宙的發展已是令這個宇宙具備一定底蘊,這時接受傳承就不是單純的灌輸,而算是文明交流,素來對自身造物慷慨解囊的神族豈會在此時吝嗇偏要人族付出代價?更何況,神界文明中有太多也是人族投入方纔構成,人族想要求取是完全站得住腳的。

但葉天還是做出了這個抉擇,而包括他的至聖也紛紛表達了贊同。

並非屈服於神族的力量不敢取回屬於自己的權利,以通天戰聖爲領袖的人族無所畏懼,而能將整個人之宇宙歸還於人族的神更不會那般吝嗇暴戾,只是人族已是承了神族太多恩情,重得人宙主權可謂是提前萬宙之恩,又怎好在此時徹底將靈氣奪回,直接動盪神界根基?要知道神聖宇宙承擔的是直面妖魔二族的艱難任務,神界大陣同樣將人宙庇護,若人族沒有任何付出,又怎好心安理得地接受這數不盡的庇護幫助?

儘管獨立,可此時的人族依舊需要神族幫忙,而與之相對的,人族也自然要盡力支撐神界,用相同的情感支持神族屹立於這亂世風眼!

看着九位至聖的表現,葉天昂首,披露極限輝光的戰之道、星辰之道,還有那氣勢強勢而又玄虛模糊的刀之道、火之道以及他所悟的上百大道盡皆蕩動身側,令他着一件熾烈無雙的奪目甲鎧,他望着諸聖與星空,眼中卻流露追憶之色,接着這份追憶就轉爲斬斷所有阻礙的真正堅定。

“昔日我曾言,將以星炎爲神界之鋒,生死捍衛神界榮耀。以此我敗盡諸敵,人稱古往今來第一戰神。如今我乃聖,乃人宙之主,可昔日之言無悔!”

“我通天戰聖,雖爲人宙之主,必不負神界,必將捍衛神界輝煌!”

“不負神界!”聽到這堅定的話語,以無明王尊爲首的衆至聖全都堅定點頭,在這裡,屹立於人族巔峰的所有至聖全都是在神界沐浴文明輝光,在那燦爛的大環境中崛起的,他們怎會忘卻神界對自己的幫助與恩德,即便如今他們身爲人族獨立,可他們也依舊是神界之人,絕不負前朝恩情!

相比起種族而言,私人恩怨只是渺小的,但這份恩卻不只是垂臨在他們這些至聖身上,更落在始源每一族,於是這便成了整個種族的必然擔當,凡有義者怎可將其褻瀆?

令一個種族屹立於世間不倒的不只是資源與力量,更是德,妖與魔的道以貪婪破壞與掠奪,最終造成整個世界的動亂殘破,那不是人族的選擇,那不是將整個世界送上輝煌的道路,人族的選擇與神族相同,繼承神聖的榮光行那一條道德之路,對弱者予以恩垂,賦予新生前進的希望而並非將其扼殺,而對於恩於自身者則更將投桃報李,這纔是人區別於無知野獸,區別於殘暴邪魔的立足根本!

“既如此,靈氣之事便由此說定,此時靈氣之約將延續到亂世之戰結束,在此之前絕不可改!”葉天看向與自己共同屹立於種族巔峰的諸聖滿意地開口,這一條對人族強盛沒有大益,卻關乎着文明核心之純粹的約定就此立下,並從此延續數千宙之久。

執掌歷史的無明王尊默默地將這一刻記在心中,銘在歷史道上,人宙之主的堅定將化作風雲激盪,這一約必將影響歷史走向,故將長垂,留待後人評說。

“接下來,便商談神界人族之事。”時不我待,沒有更多緬懷昔日神界歷程乃至抒發這份情感,葉天再一度發起議論,在這種族劇變的關口身爲至聖的他們需要擔當太多。

衆至聖亦肅穆應對,他們知道此時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將會影響整個種族的發展甚至存亡,故而不存任何玩笑之心,擔當着這沉重偉任的他們各抒己見,以站於文明與整個世界的角度暢想着人族未來,隨之到來的便是整個人之宇宙與衆生命運的改變。

……

“終於走到這一步了?或許明日,一個新的人族便將出現在眼前。”獄至鬼君喃喃,他看向了混沌,忽然一笑。

“準備迎接吧。”

“還宙人族……”獸族帝皇齊聚,當世獸皇泉屹將逆鱗與龍翼盡皆張開,已如混沌般混亂的眼眸滿是不解:“何必做到這一步?”

“不愧是神族啊,真是羨慕你們先行走到了這一步。”海岸邊的異獸擡起了頭,感慨聲如將穿透千世之遙。

“神族,竟然真的那麼做了?”皇座之上的妖族神情流露幾分猙獰:“還真是像他們的先祖那樣,都是一羣瘋子,不,比過去的造化之輩都要更加瘋狂。”

“不過對我族來講,倒未必算是壞事。”妖皇的神情趨於冷靜,只是那般陰沉足以令整個大宙籠罩恐懼之內。

血色之內,魔帝殺意昭然。

“人宙之主?殺之,即可。”

“正如當初,玄冥戮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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