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處罰

趙三少火了:“放屁!我說斬就斬!是你官大還是我官大?”

那士兵的臉漲的通紅。

他沒想到趙三少會用這樣的話回答他,這簡直就是在侮辱人。

他恨恨的看向自己的同伴,打算徵求一下大家的意見。

當榔一聲,一把刀被重重扔在地上。那不是掉在地上,而是被扔在地上。

緊接着是一把槍,然後是一把弓。

士兵們紛紛扔掉手裡的武器,一言不發,轉身就走,邊走邊摘下頭盔遠遠扔掉。

“推出去,斬!”趙三少的怒意更盛,這些士兵居然敢以這種方式威脅長官,這還了得?此風不可長!他立刻催促手下將葉問天和雷無聲問斬。

押着葉問天和雷無聲的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動。

“你們。。。。。。你們這是反了!”趙三少又氣又怕又急,脫口叫道:“我會調部隊來的,到時你們可不要。。。。。。”他突然不再出聲,硬生生把“後悔”二字嚥了回去。

因爲他突然發現,現在反他的就是他的“部隊”。他無奈的看向劉動,希望劉動幫個忙。

劉動安安靜靜的站在一邊看着趙三少的表演。他早就料到了這一結果,站在一邊就是在等着看戲。趙三少的目光看過來,劉動突然就好象變成了白癡一樣,就那麼傻傻的站着,一言不發。

“劉,劉副隊長。。。。。。”趙三少低聲叫道。

“到!”劉動立刻響亮的答應,同時挺胸擡頭,精神抖擻,“中隊長,請下命令!”

趙三少的臉一下子變成苦瓜樣。

他下什麼命令?這劉動怎麼就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呢?

“都站住。”一個平靜的聲音說道。

這聲音並不高,但這三個字一出,所有士兵都一下子站住了。

趙三少的臉上終於現出放鬆的表情,劉動的嘴角悄悄抽動了一下。

這句話是趙三少的父親,吉林城市長趙懷仁說的。

趙懷仁慢慢走了出來,他身材有些婑胖,但行動並不緩慢。

“爸爸,他們,他們集體抗命!”趙三少急忙向趙懷仁告狀。

趙懷仁對趙三少連理都不理,看着劉動:“究竟是怎麼回事?”

劉動立刻將事情快速的說了一遍。

劉動的話音剛落,趙懷仁立刻下令:“去看一看,那個叫柳心心的女子能不能行動,如果能的話讓她過來,我要問一下。”

趙三少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他心裡直想抽自己。

事情弄的這麼大,爲什麼不去調查一下這件事的引起者?只要調查一下引起者,誰是誰非也就清楚了,如果要找個下臺階的藉口,就正好把這柳心心殺掉當藉口,這樣既不失軍心,又找了臺階。

他不得不暗暗承認,父親就是比自己強,薑還是老的辣。

柳心心已經清醒了過來,雖然身體很虛弱,但畢竟沒有致命之傷,軍醫已經幫她包紮好了傷口,兩個士兵扶着她慢慢走了過來。

“柳心心,請你如實敘述一遍事情經過,”趙懷仁說道,“不要有所隱瞞或改變。”

“我會如實說的,”柳心心答道,欽佩的目光看向葉問天和雷無聲,“他們兩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一定要處罰,請把我也加在處罰名單中。”

“這個由我決定,不由你決定。”趙懷仁立刻答道,“你只管敘述事情經過。”

柳心心又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所說與劉動所說相同。

趙懷仁垂下頭,想了一想。

四下裡靜悄悄的,每個人都盯着趙懷仁沒有表情的臉。

趙懷仁的臉上突然現出一絲笑意:“如果我說葉問天和雷無聲是兩個又大膽又瘋狂的勇士,不知道合適不合適?”他看着葉問天和雷無聲,“我相信每個士兵在落單時都會希望有人來救,而不是坐以待斃。你們的行爲,可說是英雄,雖然你們實在太瘋狂了些,但英雄和瘋子有時相距是很近的。好吧,根據我所調查的事實,你們的確應當被處理------但不是處罰。葉問天,你當副組長吧,你和雷無聲都全軍通報表揚。”

士兵們的臉上現出笑意,雖然趙懷仁在,各人不好明目張膽的去祝賀,但都用眼神、聲音和動作在表示着祝賀。

趙懷仁轉幾柳心心,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臉色變的異常嚴厲:“柳心心小姐,你是一個士兵,卻擅自脫離部隊,害的兩位士兵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險去救你,我想知道,你怎麼解釋你這種行爲?”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柳心心的臉上。

這個問題不是一個人想知道。

柳心心的臉先是一紅,然後變得蒼白。

“因爲我突然要拉肚子,”她慢慢的說道,“我必須找一個沒人的地方,你也看到了,我是一個女人。”

趙懷仁愣住。

能讓他感到意外的事情並不多見,這一回他卻大感意外。

事情原來就是這樣!

他想了好一會兒,才輕嘆了一聲:“這個我沒辦法處罰。”他的聲音裡透露着無奈,“我不能因爲你是女人處罰你。但是,”他看着柳心心,“我以後不能再讓你出征作戰了。”

柳心心一撇嘴。這還不叫處罰?但不管怎麼說,這個處罰真的算是很輕的了。

“你下去好好養傷吧。”趙懷仁說道,“所有人可以解散了。”

衆人紛紛散去,那些請願的士兵紛紛拾起頭盔、武器,自行回營。

趙懷仁向趙三少招了招手,父子二人向屋裡走去,趙三少關懷的攙着趙懷仁,趙懷仁微笑着拍了拍趙三少的肩。

趙懷仁被趙三少攙着進了屋子,關好了門,趙懷仁輕輕從趙三少的手上掙脫出來,然後,擡手給了趙三少一個耳光!

“爸爸,你幹什麼!”趙三少這一下吃驚不小,手捂着臉叫道。

“你這個笨蛋!”趙懷仁將趙三少拉離門口,走到屋子裡面,低聲訓斥着:“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少錯誤?”

“我。。。。。。”趙三少一時無語,一臉的委曲。

趙懷仁無奈的看着自己的兒子:“第一,處死士兵的權力你怎麼能隨便交給別人?我讓你聽劉動的,可沒讓你把手裡的大權隨後的就給了別人,大權旁落,你我還怎麼在這城市裡混?”趙懷仁此刻已經沒有了衆人面前的冷靜和文雅,居然用起了“混”字。

“可是。。。。。。”趙三少想分辯,趙懷仁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可是個屁!聽我說完!”

趙三少只得閉上嘴。

趙懷仁繼續憤怒的教訓着趙三少:“第二,那兩個小兵,殺了他沒什麼好處,不殺他倒能讓他們感恩戴德,你爲什麼一定要殺他們?第三,士兵們明明的都集體表示了不滿,你卻一定要逆着他們的意思,怎麼可能不激起兵變?今天你我都能活着,這就算很幸運了,你想一想,萬一變兵怕你殺了他們先下手爲強,你找誰救你去?”

這最後一條讓趙三少的臉一下子變白了。

他還真就沒想過這一點。現在被父親一點破,他不由得有些後怕。是啊,這些士兵是沒有報復,萬一真的報復,他怎麼辦?想想方纔他也真夠勇敢的,居然威脅士兵們要調軍隊來處罰他們------如果這也可以稱爲勇敢的話,

看到兒子的臉色,趙懷仁就知道,兒子終於明白了。

他嘆了口氣:“這次出戰,我本來是想借機升你當副大隊長的,但你現在這樣一處理,我怎麼升你的官?你這個笨兒子啊,以後凡事要多想一想才行!”

趙三少也暗暗鬆了口氣。

父親的口氣已經鬆動了,看來訓斥已經結束。

“早點休息吧,”趙懷仁看兒子臉上起了五條紅印,心中也有一點後悔,方纔這一巴掌打的有些太狠了,但他當然不會當着兒子面認錯,他囑咐了兒子一句,轉身出屋。

趙三少沒有“早點休息”,而是慢慢坐下,手撫摸着臉。

他要反思一下父親的話,同時,也要想一想,如何報復這兩個混蛋的小兵。

就爲了這兩個傢伙,他在衆人面前出了大丑,還在背後被父親抽耳光,被訓斥一頓,這個仇不能不報!

葉問天也沒有休息。他先是被劉動叫去,不鹹不淡的被表揚了幾句,然後,劉動決定讓他由李奇的第三分隊調到第二分隊,任第二分隊第一支隊第三組逼組長,同時下令雷無聲也調到這一組。

葉問天的心中暗暗感激。

劉動雖然並沒表示出什麼熱情,但那是他爲了防止過於熱情傳了出去會惹惱了趙三少,而這一調動,明明的是愛護之意,防止李奇刁難他們。

“多謝劉副隊長!”劉動下令“解散”時,葉問天還是認真的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出得門來,他又要立刻去找李奇,傳達劉動的命令,然後又到第二分隊向分隊長馬長安報道。這一切做完,時間已經有些晚了。但他沒有急於去睡,而是向醫護所走去。

他要去看看柳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