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五河之源



其實從理論上來說,從夜州回景州最短的路程應該是橫穿景蒼山脈。可這條路從來沒人走過,山高林密極易迷路。殷昊已經打算回景州之後,派人進景蒼山脈探路。到時候應該可以開闢一條從景州直達夜州的通道。這樣的話,他就可以將景夜兩地緊密地聯繫起來,到時候這條路將發揮非常大的作用。

不過這次他還是隻能沿蒼嵐河北上經池州往賽音達山經伊爾胡部回景州。這條路相對來說好走一些,可途中要經過池州。這是邪陀汗國汗庭所在地,對於殷昊來說依然還是有着不少的風險的。

從夜地往北走水路去池州是最快的捷徑。可烏彌部沒有造船能力,所有從夜地去池州的船隻都是邪陀汗國的船。這次殷昊選擇了和冊封使厄欽一起北上,名義上是作爲烏雅麗的代表向邪陀汗庭進獻年貢。

其實他這一行就是向汗庭陳情在柯洛發生的耶馬諾勾結烏焯叔侄謀害大巫的事件。也算是烏彌部自建共和之後向宗主國派出的使節。殷昊還是用的“景川”之名,身份則是烏雅麗的丈夫,烏彌部王尊。

“夜王殿下,您這次去汗庭也正好可以自領冊封,也省得到時候再派使節了。這倒是一舉兩得的事情。”厄欽這次撈了不少好處,一路上對殷昊也是十分的客氣。

殷昊微微一笑:“上使,此次在下至汗庭進貢,一應事宜還需仰仗大人。烏彌部蠻荒之地僭號稱王,您就不必稱什麼殿下了,叫我景川即可。”

“夜王封號乃是汗庭欽封,哪裡有什麼僭號之說。直呼其名哪裡使得!使不得,使不得的……”厄欽聽殷昊這麼說連連擺手。

殷昊已經打聽清楚了,這厄欽是邪陀已故大汗巴斯忽妻舅摩詰的表弟,同時也是巴斯忽母親的外甥,在汗庭裡如今掌握權勢的各方都有牽連。而他們家以其父大司牧厄弼爲首,對於王子爭位的事情一向都是保持中立,超然於外各不得罪。殷昊打算在池州的這段日子裡緊靠着厄欽,這樣他也可以有一個相對超然的安全立場。

聽到厄欽這麼說,殷昊隨即說道:“呵呵,那隻不過是官面上的說法。我們就不用如此客套了,不如這樣,我就稱您爲厄兄,您就拿我當自家兄弟好了。”

“這倒也好,我們這次也算是共了患難的。就以異姓兄弟相稱。這樣親近!好!好!好……”這次厄欽得了烏雅麗不少好處,對於殷昊的提議自然是非常樂意的。邪陀汗國兩大臣屬之中夜地雖然不及樑國富庶,但對邪陀的重要性卻更大些。他和殷昊這位夜王打好關係,對他自身也是很有好處的。

殷昊聽到厄欽答應了這兄弟關係的提法,隨即送上一串翡翠佛珠,“厄兄,在下這還是第一次到池州。這汗庭裡的事情還需要您多提點呢……這串佛珠您就留着唸經誦佛之用吧。”

“呵呵!這個好說,你總是這麼客氣。我就喜歡和你們這些爽快人打交道,沒得說話兜圈子。其實這汗庭裡啊……目前局面的確有些複雜,弄不明白的人,一不小心行差踏錯就要惹下不小的麻煩。”厄欽口中推辭,可手裡卻根本沒有推讓的動作,反倒是接過那串佛珠把玩了起來。

隨即厄欽就

開始給殷昊大致地說了一下如今池州汗庭的近況。

老汗巴斯忽育有四子,三子爲汗王大妃摩黎珊所生。另有一子爲巴斯忽與寵姬所生。按照規矩即位汗王的應是長子巴斯傑。可偏偏巴斯忽死前遺命由四子巴斯博即位。這樣一來就種下了汗國幾近分裂的惡果。

巴斯博即位之後,大妃摩黎珊所生的三子均有不服。可巴斯忽的遺命誰也不敢違背,而且巴斯博則有一批軍中的年輕將領擁戴。軍權在手的巴斯博照理說是佔據優勢地位的。可偏偏巴斯博擔心三位兄長對其不利,欲剷除而後快。這樣一來本來就對巴斯忽廢長立幼心有不滿的太后、大妃、國舅等權貴立刻站到了巴斯博的對立面。他們趁着圖勒汗國伊烏蒙去世後,與巴斯忽暗中結盟的突魯特請巴斯博派兵支援的機會,發動了宮廷政變。

巴斯博被殺後,原本忠於巴斯博的那些年輕將領,也在軍前被汗庭派去的軍中老將一體誅滅了。從那之後,邪陀汗國內部就陷入了一個僵局,汗王繼承人遲遲難產。大王子巴斯傑本就是長子,而且有着太后厄嵐的支持,軍中的一班老將如今掌握着軍權,他們是厄嵐的鐵桿支持者。二王子巴斯昭和國舅摩詰關係最好,而國舅摩詰則在朝中有着一大批重臣的支持。三王子巴斯勒最得大妃摩黎珊的歡欣。摩黎珊則得到了活佛宗喀的支持。

三位王子的支持者各自都有着雄厚的實力,但互相之間又不肯妥協。但他們三方之間又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要想武力壓服也無法完全割裂這種聯繫。否則整個汗國就有可能四分五裂了。

於是三方面暫時達成了協議,三位殿下平分權力,汗國大事三王共商之後才能決定。這樣的一個奇怪的局面雖然暫時穩定了汗國政局,不至於鬧得汗國分裂。但對於長期的發展來說只能是一個暫時的措施。三方面也在不斷的協商和探討,以最終確定汗王繼承人選。

據厄欽透露,如今在太后、大妃和國舅之間已經逐漸地達成了共識,由三王子巴斯勒繼承汗位,而巴斯傑和巴斯昭兩位王爺則作爲左賢王和右賢王分享權力。

聽完了厄欽的介紹殷昊對於邪陀汗國內部的近況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瞭解。不過目前他還沒打算對邪陀汗國展開攻略,倒是可以趁着這次機會,佈下一些重要的棋子,將來總有一天能夠派上用場的。

蒼嵐河從池州發源直下東南,在夜地分流出一條嶽陵江,這兩條大河的來源之水全在蒼嵐河上游這一段,由此可見從夜地到池州這蒼嵐河水的水量是極大的。而且這條河的主航道是在峽谷之中,落差大,水流急。逆流而上雖然比走陸路輕鬆,可時間上卻要慢很多。逆流行船,那全憑着縴夫拉縴。這纖道又大多在兩岸石壁之上,有些地方几乎是猴子也得用上心才能攀援過去。所以人們常說蒼嵐河的船伕“吃的人飯,走的鬼路”。

殷昊站在船頭眺望着兩岸的峭壁懸崖,耳邊傳來隱隱約約地歌聲——“上水船呀大麻繩拉,走一步搖三搖呀爬三爬。命苦不過河路漢,步步走的是鬼門關。”

民間俗稱在河上行船叫做跑河路,於是船工們習慣自稱“河路漢”。這蒼嵐河上的船,

往來全靠人力扳動或者拉動。這些河路漢不穿鞋,如今又是夏天他們就索性連褲衩也不穿。這是因爲拉縴有時入水較深,穿不成衣服,出水後又穿不及,所以只能就這麼赤條條地走。

當然船工們也不是所有人都不穿衣服的。從船上往岸上看,有兩個年輕人就是穿着褲衩的。可他們穿着褲衩在水中拉船,遇到水流湍急,等他們出水之後,那褲衩都給涮爛了。看到這一幕殷昊才明白,恐怕那些老船工之所以不穿褲衩那是因爲捨不得穿。他們這些人常年赤身裸體行走在這蒼嵐河中,船工們一個個皮膚黝黑,體格健壯,一個個都好似銅鐵鑄成的一般。

“黎民之苦,苦於天,苦於地,苦於人。”這是雲晉老大人曾經對殷昊說過的一句話。當時他還不是十分理解。今天看到這行船拉縴的船伕,他倒真是有了些體會了。

人們爲了生活,必須與天地自然抗爭。農人勞作,若遇乾旱水災那就會一年的辛勞付之東流。牧民放牧牛羊,若是遇到瘟疫和暴風雪也有可能毀家破產。在河上行走的這些船工漁夫同樣要和惡劣的環境爭奪一口吃食。所以雲晉老大人才會說“黎民之苦,苦於天,苦於地”。

但最後的那句“苦於人”這纔是其本意核心。與天地自然的抗爭,這是百姓無法避免的事情,就好像這些逆水行舟的縴夫一樣,這就是他們賴以生存的生計。但爲人君者,施政於民。若是善政,則與民生息,若是苛政,則猛於虎狼。

這就如同《道德經》第五章卷首所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天地自然無所謂仁與不仁,對萬物就如同草芥螻蟻,衆生平等。而聖君愛民其實也很簡單,就如同天地一樣不需仁慈偏愛,只需要少些苛政,任憑百姓自作自息。

政令善惡與否也同樣不可能完全一致,就如同地分南北,風雨之善惡,於北旱地爲善,於南溼地爲惡,又有誰能說的清呢?

“要到拔斷水了,此地可是非常難過的。過了此地池州就不遠了!”殷昊看着岸上的縴夫拉縴若有所思的時候,厄欽的一句話將他的神思打斷了。

此時他們已經到了峽谷中一段沒有路的地方,兩岸是齊刷刷幾十丈高的絕壁,人無立足之處,船也無法再拉。到了此處,船工們就讓船緊靠石壁,有的用杆子頂住石壁向上撐,有的用鷹鉤嘴鉤住石壁向上拉,還有人乾脆用手搬着石壁使勁。船在水中十分艱難地一尺一尺往上移。所以,船工們將此地命名爲“拔斷水”。

過了拔斷水,蒼嵐河水進入了一個相對平穩的階段,這裡已經快要接近納木池了。

邪陀語中“納木”爲“天”的意思。而納木池由附近衆多雪山上的冰川融水彙集而成。雄踞於邪陀高原之上,方圓近千里,堪稱高原第一大湖。邪陀人將其命名爲納木池的意思就是“天池”。從這天池之中發源處兩條大河,景越江和蒼嵐河,而景越江在鐵劍關一分爲二,向東延伸出一條洛江,洛江到了洛都往北又延伸出一條支流洛北河。蒼嵐河則在夜地分出了一條東西向的嶽陵江。

一直以來這納木池都被稱爲“五河源頭”。而池州就建立在這五河之源的納木池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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