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自我

“你還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出生的嗎?”另一個自己這麼詢問道。

“92。”方誌軒當然清楚自己出生的年份,這種事情若是還記不住的話,那麼他也就真不用活下去了。

“那麼現在是什麼時候?几几年?”

“2015。”方誌軒的回覆很快,但是他很快又想到了一些什麼,“不對……不是15年,是16年。”方誌軒可以看到在他這麼說的時候對方笑了。

“你就連最基礎的年份都沒有記着,你還覺得你的記憶是完整的嗎?”

“我……”方誌軒有些猶豫,越是同這個“自己”對話,他的心中就越是猶豫。

“那麼你自己算一下,如果你是92年出生,現在是16年的話,你多少歲了?而你的人生之中想來並沒有留級什麼,那麼爲什麼,你現在卻還在學校裡頭?”

“……”方誌軒在計算對方說的東西,現在是16年的話,那麼他就已經24了,那麼去年,就應該是他畢業的年份,但是他的記憶裡頭他是要今年才畢業的,這一切都不符合。

“是不是找到了盲區?現在你還是那麼肯定你的記憶是完整的嗎?”對方看着方誌軒的眼睛,被一個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看着,方誌軒覺得一點都不好受。

隨着這個問題被揭示,方誌軒聯想到了更多的問題,矛盾如同泉涌,一個接着一個出現。他的回憶出現了問題,而且出現問題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回憶,還包括了其他的很多人,至少方誌軒同寢室的其他四個人,也必然是被清洗了記憶。

“想通了嗎?樂園想要做到這樣的事情是很容易的,我想你應該清楚這一點。”

“那麼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方誌軒反問自己,“讓我失去記憶,又有什麼意義?”

“我想你在之前的記憶裡頭就知曉了原因了吧?你需要成爲樂園的接班人,因此需要經歷這樣的磨難。”

“於是就讓我眼睜睜看着其他人死去?”

“那是因爲你的能力不夠,如果你擁有整座顫慄樂園的操控權,這些事情還會發生嗎?現在的你微不足道,只有完成這一切的試練之後,你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甚至是掌控整個人類的命運。只要你相信的話。”

“從一開始就是棋子嗎……”方誌軒低下頭去,“讓無數的棋子同盤廝殺,然後從中挑選出最優秀的一個繼承自己的位置,這就是先生的計劃?”

“是的,一個至高的王位,是需要從血與火之中誕生的,所以這一切都是爲了這個,你參與的所有遊戲,在這個顫慄樂園裡頭死去的所有人,都是如此。”

“並且我還無力去反抗這一切……呵呵……真是精彩的人生。”方誌軒笑的很可怕,他的人生就是一個騙局,從他踏入顫慄樂園的時候開始,就是一個騙局。

“你可以反抗這一切,當然,是在你登上這座塔頂之後。”另一個自己如是說道。

“夠了!你可以滾了!”方誌軒憤怒地揮過雙手。

“看來你也已經知道了……自從回憶起那一切之後,你就再也不是你了……並且,也不會是我……”另一個方誌軒的聲音逐漸遠去,隨後身影也消失在這個異常的空間之中。

“我不再是我了嗎?”方誌軒看着自己的雙手,如今的他等於是一個人承受了兩份的記憶,他取回記憶的方法並不是走的正常的渠道,而是被龐思睿使用特殊手法強行引出被埋藏的那一段記憶。

這種方法方誌軒不僅僅無法立刻接受這一份記憶,更是將會在初始記憶以及這一份真實記憶之間產生混淆。即便知曉這一份記憶就是屬於自己,方誌軒也沒辦法很好接受。

他沒辦法成爲那個曾經擔任過樂園導師的自己,而那一份導師的記憶也讓他無法再成爲那個什麼都不是的方誌軒,融合了雙份的記憶之後,方誌軒反而迷失了自己。

“喂,你不再說點什麼嗎?”方誌軒對着身旁說道,然而久久沒有得到迴應。

方誌軒轉頭看了一眼,才發現自己的周圍已然沒有了半個人,剩下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也是……不過是幻象而已……”方誌軒很清楚之前的那個自己也是自己想象出來的而已,並不是真實的。

周圍是茫茫的宇宙,原本的地球和太陽都已經不見了,剩下的只有些許亮點,還有無盡的黑暗。

“怎麼會被拉到這種鬼地方……”方誌軒搖了搖頭,“是時候回去了,他們還在等我……”方誌軒伸出手去,去觸碰那個最亮的光點。

光芒爆發開來,將一切都淹沒在光海之中,而方誌軒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侵襲上來,所有的回憶都一一閃現而過。方誌軒在這記憶的海洋之中脆弱不堪,彷彿隨時都可能就此被淹沒,再也無法醒來。

影像中斷,方誌軒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那不怎麼討人喜歡的灰黑色天花板,他當然知道這裡是哪裡,樂園之塔第九十九層。

“喂!方誌軒!你醒了啊!”應天承很快跑過來,“你忽然暈過去可是要嚇死人了,你到底怎麼了?”

“……”方誌軒看着自己的雙手,他可以很清楚感受到現在自己的不同,接受了那半年份的記憶,他已經不可能再是以前的他了。

“沒事了,辛苦你們了。”儘管聲音還有些虛弱,但是方誌軒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大礙了,至少身體上是如此。

“沒事就好。”應天承和其他幾個人都稍微放下心來。

現在在這個初始大廳中的一共有六個人,除了方誌軒之外,還有同爲承軒組的歐林、應天承,a組的辛迪和奧利安娜,以及e組的奧里斯。

方誌軒看向應天承,他只剩下了這個唯一的舍友,而他舍友的死去,全都是他的錯。他們是已經畢業了的,是因爲方誌軒接受了先生的任務,才使得他們進入到顫慄樂園這個夢魘之中,並且他們的記憶,也已然受到了刪改。

“抱歉了……”方誌軒輕聲說了一句,對着應天承,對着周圍的所有人,對着整個顫慄樂園中死去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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