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隱身戰
原來發現車廂着火後,大家把最重要的物件收拾好背到身上,綠嬌嬌在車廂裡火速寫出三道隱身符,符紙摺好後給傑克和安龍兒捏在左手掌心。
綠嬌嬌要求他們用左手拇指尖點在尾指根,然後用其餘四指握住拳頭結成亥字印,也壓住隱身符,然後凝神施咒,瞬間完成隱身。
他們從剛纔射過來的箭羣中,意識到對方的包圍圈不是三五個人可以形成;從箭的密集度來估計,四周至少二十人。
而且這裡是天魔之地,最有利於佈下邪陣,再好運的人到了天魔之地都會失去護身的旺氣,變得脆弱和危險,何況對方還有意佈下幻陣志在必殺,要活下去只有全力一戰。
隱身符不是一個小道士可以驅動的符法,使用隱身符要有相當高強的功力,這種天師道里的高功道法,以綠嬌嬌目前的身體情況和修行,她自己也不知道可以支撐多久,只求在隱身符失效前儘可能殺退對方。
所以她在出車廂前,對傑克和安龍兒只說了三個字:“快!快!快!”
對手可以隱身,自己也可以隱身,但是綠嬌嬌他們卻多了一隻勇猛忠誠的大狗。有大花背在,這場以少對多的戰鬥就有機會贏。
當他們隱身後,對手也看不到他們,可是大花背卻可以看到或聞到對手的位置,有了這樣的計劃,三人跟着大花背的方向凌厲地撲過去。
大花背有三個大朋友在後方支持,這會正勇不可擋。狗的膽是人給的,只要主人表揚它,它敢做任何事。
廣闊的軟沙地上空無一人,月色暗暗地斜照着樹影,只有一條花斑狗在吠叫猛衝,氣氛顯得詭異而恐怖。
大花背到了一棵小樹下一口咬在空,大花背頭上馬上響起“厲辣”一聲,憑空噴出一片血霧。
在慘叫聲中摔出一個頸上噴血的蒙面黑衣人,他的頸上有橫斷的傷口,手上還拿着長弓。
大花背又撲向另一個位置,槍聲隨即響起,同樣是從空中噴出一股血霧,血霧隨着花白的漿潑到小樹上。
一個頭上中槍的蒙面黑衣人一頭摔倒在樹下,小樹突然變成一支丈長的木杆,杆上掛着一塊黃布,布上寫着一道巨大的符。
綠嬌嬌這下終於明白了,原來四周並沒有樹,這些都是符陣的幻象。在符陣的大結界下,刺客隱身了,符也幻化成小樹迷惑了自己,而能夠佈下這種陣的只有奇門遁甲的高手。
奇門遁甲分成“術奇門”和“法奇門”兩大分支,“術奇門”精於計算而洞燭先機,“法奇門”精於列兵佈陣設局殺敵,能佈下這個幻陣的人,根本是領軍殺敵的將才。
眼下這一陣,很明顯是先由風水高手選出天魔之地打擊每個人的八字,然後佈陣實施獵殺;而之前截查追殺的官差,只是要把他們趕進口袋,這是一個精心佈置的殺陣……如果鄧堯也在場的話,一會的雷陣怕且更難逃脫。
不過這一刻沒時間思索這些,疑問在綠嬌嬌腦海裡一閃即逝,當下之急是破陣,至少要先看到對手,綠嬌嬌已經知道是奇門遁甲陣,就有了破解的方案。
她看了看月亮的位置,馬上找出幻陣中的生門。生門在東北方,那裡一定有一棵小樹,這裡是全陣的靈力來源。轉頭看去果然如此,只要先攻破生門,這個陣就會減去一半的威力。
她先向東北方跑出幾步,對大花背叫道:“花背!Come!”
大花背轉頭就跟上綠嬌嬌的聲音,然後向東北方衝去。
果然從天空出現長箭向大花背射去,只是天色暗,大花背在草叢中快速奔跑,用箭難以射中。綠嬌嬌知道這次沒錯了,既然對方怕這一手,那東北方的小樹一定是破陣的根本竅門。
三人分散跟着大花背,在奔跑已經開槍打向生門的小樹。
兩支左輪槍十一發子彈,象一串鞭炮似的響起,那棵小樹下慘叫連天,從暗處現出四個蒙面黑衣人摔倒在地,小樹也在血染之下,瞬間變成陰森高聳的黃符杆。
削弱了本陣的威力,下一步就是打向產生幻境的景門。
南方的五行屬火,火是隻能看,不能摸的東西,世間一切能看到卻摸不到的東西都是幻景;所以在奇門遁甲的八門之中,以南方爲景門,這裡也是幻陣的核心,打破景門就可以現出全陣的原型。
“花背,Come!龍兒傑克,向南去,快!”綠嬌嬌呼趕着大家,一邊密密地上子彈,四周開始出現沒有目標的亂箭,儘管這是對方驚恐的表現,可事實上讓陣中的環境變得更危險。
她發現自己在長時間的連場作戰中已經體力透支,而且那種煙癮發作的感覺又冒出來,頭重腳輕全身無力,直想流鼻涕眼淚,她記起今天根本沒有時候煎戒菸藥。
綠嬌嬌心裡不停地說,不能倒下……不能倒下……吃顆話梅吧……
大家還沒有衝到南方的景門,大花背就從地面跳起向空中咬去,傑克大聲道:“小心截擊!打!”
傑克猜得沒有錯,儘管面前什麼都看不到,但也可能有無數對手在截擊。
當大花背成爲他們的指路標,也就成爲對手的指路標。佈陣的對方很清楚,截住大花背,就可以截住綠嬌嬌。剛纔的箭向大花背四周亂射,這時更主動向大花背迎擊。
傑克話音一落,十二發子彈又向着大花背的四周掃射過去,三個蒙面黑衣人從空中摔出來,可是大花背還在纏着一個地方。
只聽見安龍兒怒喝一聲:“斬!”斬向大花背頭上的虛空。
從空中飛出半個頭顱,然後是一個重重摔到地上的噴血屍體。
綠嬌嬌看到安龍兒了,他的臉上身上全是血,在月色下反映着暗紅色的光,雙眼象要睜裂一般殺氣騰騰;雙手緊握着佩刀,手上的亥字印已經解開,隱身符一定也丟掉了。
箭羣馬上向着安龍兒飛去,綠嬌嬌驚叫道:“龍兒小心箭!”
安龍兒也發現自己不能再隱身,一轉頭飛速衝向東方的傷門,拋下一句:“我分開打,不要管我!”
綠嬌嬌知道安龍兒不想連累他們,現在對方已經會沿着大花背找他們的蹤跡,如果現了身的安龍兒也跟在他們身邊,三個人只有死路一條,被射成箭豬。
可是傷門之下看不到人,哪裡都看不到活人,安龍兒衝過去只有拼死砍倒符杆,同樣是死路一條。
安龍兒從背上脫下藤箱拿在左手上,象持盾牌一樣擋在身前,用最快的速度衝向東方傷門的小樹。人未衝到樹下,藤箱上已經插上了七八支箭。
背後很快響起槍聲,同樣是十二發連掃,傷門的小樹下倒下兩個蒙面黑衣人,可是按剛纔的經驗,每一支符杆下都有四個人守護,這裡至少還有兩個刺客守着。
安龍兒快要衝到樹下,面前聽到刀風“咻”的一響,他低頭滾身閃過,環身橫刀回掃,沒有砍到任何東西,馬上再向小樹衝去,舉刀就砍向樹幹。
一刀下去,樹幹沒有斷,背後又響起破風聲。安龍兒側側身想閃開,可是已經來不及,背上感到一陣冰涼,那是被刀劈開肌肉的感覺。
痛感還沒有傳到心裡,這時對方的刀招已經用老,正是無可回手的殺敵時機。安龍兒頭也不回,在中刀後的瞬間尖叫一聲:“哇!”反手就向背後中刀的方向橫斬過去。
右手虎口上一緊,安龍兒沒有回看,但是知道這一刀得手了,因爲之前砍掉對方的人頭時,也是這個手感……
刀在身後斬過,眼睛仍看着小樹,趁還活着再斬一刀。從身後運刀回來毫不停頓,他雙手握刀順回勢一氣呵成向小樹幹斜斬下去。
“轟!”小樹被弧形的刀光掠過,突然變成符杆,折倒在安龍兒面前。
身後響起一聲爆炸,隨之而來是一陣熟悉的槍聲,雙眼發黑的安龍兒看到一個蒙面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正對自己舉刀猛砍……
仍然可以隱身的綠嬌嬌和傑克,看着安龍兒直撲東方傷門,馬上跟在他身後,上好子彈先給那邊的小樹下一陣支援掃射,爲安龍兒削弱了對手,然後突然回身再攻向景門。
在景門之前,傑克叫住綠嬌嬌,從身上掏出一個盛滿黑火藥的玻璃罐向景門的小樹拋去。
當火藥罐飛到小樹的頂上,傑克叫道:“打!”首先一槍就把火藥罐打爆,在空中炸向小樹。
那棵小樹馬上起火,現出符和杆的原形,他們看到燒着的符杆下有五個手上拿着長弓、腰上掛着佩刀的黑衣人正在四散躲開。
奇門幻陣真的破了,傑克和綠嬌嬌向着景門着火的符杆一陣衝鋒射擊,五個黑衣人全部擊倒,對方其他守符杆的人也會全部現身。
可是對手現身不代表勝利,只代表真正的血戰現在纔開始。
綠嬌嬌和傑克一步不停地向左衝到安龍兒攻擊的東方傷門,想支援安龍兒,也可以佔據八門中的其中一門以圖進一步反擊。
他們在亂箭中到了傷門之下,看到一個人正蹲在一地屍體中間,給安龍兒包紮傷口。那人見他們跑過來,擡頭打個照面。
綠嬌嬌和傑克看到一頂草帽下,是一張包着布的臉,看不到樣子,只看到一雙熟悉的眼睛。
傑克和綠嬌嬌同時驚叫道:“孫存真?!”
原來這一個月以來,孫存真從來沒有離開過綠嬌嬌的身邊,他一方面躲避着國師府的刺殺,一方面成了另一個跟蹤者。只要跟着自己心愛的人走,走到哪裡他也無怨無悔。
直到綠嬌嬌陷入奇門幻陣之中,他一直用五行遁身法隱身在旁。但是馬車中箭起火後,他看不到伏擊的刺客,也看不到綠嬌嬌等人,於是只好等待時機支援。
當安龍兒第一個在陣中潑血現身,成爲全陣的攻擊焦點,他就有了作戰的目標。孫存真看到安龍兒單獨進攻傷門,他也快速來到傷門之下,可是看不到對手的他,依然只能從旁侍機攻擊。
直到傑克炸破景門,幻陣的幻術被破,他才一眼看到正在對安龍兒下手的刺客,從後出棍打倒刺客,救出安龍兒。
剛見到綠嬌嬌和傑克的孫存真沒空和他們打招呼,雷吼道:“快趴下,小心箭!”
話沒說完,幾支箭就帶着破風聲從頭上飛過。
傑克壓着綠嬌嬌滾倒在地形的低窪處,他對綠嬌嬌說:
“他可以看到我們?”
綠嬌嬌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她大口喘着氣,全身冒着冷汗地滾落在屍體旁邊,他們發現已經可以互相看到對方。
綠嬌嬌跑得太厲害說不出話,她亮出手中已經變成溼紙團的硃砂黃符,表示隱身符已經失效。
傑克從窪地裡伸出頭去看看,八門的符杆已經全部現出,象八面大旗飄揚在月色下。趁一點月光,看到空地對面有十多個黑人影在放箭,而且正在一步步地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