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銷會之後,一切似乎又歸於平靜。該工作的工作,該勞累的勞累,該苦惱的苦惱。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潘吉姆那一片地區突然間變成了工地。
從葡萄牙總督府以及教會接受來的財產越來越多,周青峰除了留下必要的一部分供果阿當地消耗,大部分還是運入時空孤島內不斷運走。首次被運走的除了搜刮來的貴金屬,還有一百多女奴,兩百多匹阿拉伯馬以及熟練的養馬土著。
火鳳冰凰的好奇心強,主動要求留下鎮守一段時間。文若蘭等人則跟隨周青峰乘坐雙翼機返回天津。至於商貿的問題,就丟給徐冰派來的幾個財務賬房負責處理。
在1617年接下來的三個月,果阿就如同‘革命軍’的後花園和度假區,穿越者們輪流來此度假。周青峰則不停的帶着時空孤島往返果阿和天津,處理各種貨物。他還向果阿運來大量人手,包括一個五千人的完整步兵旅,一個萬人規模的民兵開拓團。
徐冰還計劃在果阿就地招募並訓練五萬土著,用鞭子和食物教會他們如何正確的服從和執行命令。‘革命軍’需要他們改造果阿,以便更好的爲華夏文明的繁榮提供物資。武大門暫時就任果阿的警備司令,每天都在爲如何訓練那些蠢笨的土著而頭疼。
爲了穩住並維持果阿的局勢,周青峰甚至還將金州造船廠近期生產的六條五十噸級海軍通勤船給運了過來。配上速成培訓的海軍人員,果阿將迅速成爲一個海軍基地。有了這些高速通勤船,果阿周邊海域的監控就不成問題,能有效阻止潛在對手的覬覦。
殖民海外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事。攻佔果阿很容易,可要發揮果阿的作用卻需要更多細緻的工作,也需要時間。不過拿下果阿的好處卻是立竿見影的,當週青峰返回天津,他帶回來的大量金銀立刻就被送往金州的造幣廠。
成噸的金銀被重新熔鍊,負責造幣廠的趙澤就看着大量金制的宗教小雕像乃至首飾在熔爐中化爲液態。他捶了捶身邊的周青峰,笑道:“葡萄牙人要恨死你了,他們上百年的辛苦在一夜間全白費。”
“恨我的可不止葡萄牙人。”周青峰也對熔爐中黃金製品報以大笑,“就猶如中原的那些儒家書生痛恨我毀掉了孔府,歐洲的宗教狂們知道我毀掉果阿所有的上帝痕跡,只怕要氣的來一次‘十字軍東征’。”
一同被融化的不止是金銀,還有大量銅器。果阿葡軍戰敗,裝備的火炮幾乎全部丟棄。周青峰下令將所有這些銅製品統統收集運回來,甚至連教堂裡的銅鐘和管風琴的銅管都不放過。
管風琴在歐洲號稱‘樂器之王’,其優美的音色令人陶醉。當近衛隊派人拆除教堂裡的這些大型樂器,果阿的白人一個個痛心疾首,嚎啕大哭。這比戰敗還令人難受。有人想要將這些寶貴的藝術品買下,可週大爺卻覺着‘相比金銀,老子其實更缺銅啊’。
‘革命軍’現在地盤越來越大,控制的人口越來越多。可大規模發行紙幣的條件還不成熟,而金銀貨幣在日常生活中用的較少,市面上流通的其實是銅幣。這其中的需求量比金銀大幾百上千倍。可別說‘革命軍’的地盤了,整個中國都缺銅。
爲了獲取銅,周青峰連被自己打沉擱淺的葡萄牙武裝商船都給撈了起來,就爲了獲取上面的銅炮。他還對銅錠開出高價,要求果阿的商人給他運來銅。因爲銅在日常生活和工業發展中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材料。
溶解的金銀和銅被製成厚度一致的薄薄板材,這些板材再被送入蒸汽衝壓機中製成貨幣毛胚。毛胚經過拋光等後續處理,會被再次衝壓成精美的貨幣。
趙澤陪同周青峰在造幣廠裡走了一圈,最後到錢幣封裝線。熟練的女工正將一枚枚金銀銅幣進行打包。這些貨幣會立馬成爲銀行的發行資本,投入到市場上去解決目前的錢荒。
在套色印刷和貨幣專用紙的工藝成熟前,金屬貨幣將存在很長很長的時間。只因金屬貨幣具有天然的保值性,不容發生通脹,只會緊縮。
“現在貨幣供應的缺口還有多少?”周青峰問道。
“很大。”趙澤沉聲說道:“我們生產的東西越來越多,無論是布匹,食鹽,糧食這些消耗品,還是船隻,農具,火炮,槍械這些工業品,數量都在不斷增加。這就需要同等價值的貨幣投放市場,方便交易的進行。可生產不停,貨幣反而跟不上了,缺四分之一左右。我們正在考慮發行新的小面值銀銅合金貨幣,因爲我們現在真的很缺銅。”
“缺四分之一,這麼多?”周青峰都表示驚訝,“算上我從果阿弄來的這些貴金屬也不夠?”
“你不但弄來了貨幣,你還弄來了貨物啊。”趙澤笑道,“你用我們淘汰的火繩槍和火炮跟果阿的土王進行交易,一口氣弄回來近兩萬噸大米,棉花和柚木。加上今年我們的夏糧秋糧都豐收,整個京畿和遼南地區的糧價是歷史最低點。低糧價導致百姓消費大增。北方的糧商都恨死你了,好多人都覺着天津被你卡住,北方今年必定糧價暴漲,京城那些王公侯爺都在屯糧。可你卻一直在向北方運糧,運的糧食甚至比往年還多,這糧價不但不漲反而在跌。好多人都覺着莫名其妙。”
‘革命軍’去年就開始在遼南興修水利,開墾農田。今年拿下天津也花大力氣投資農田建設。加之大量畜力和農機具的使用,農業生產反而獲得極大發展。
再加上整個遼東遼西丟給了建奴,這又等於強制減輕了向北方運糧的包袱。結果就是那怕沒漕運,北方糧價卻死活不漲價。好多盼着發國難財的人爲此虧了血本。可低廉的糧價卻讓社會底層獲得巨大的好處,至少冬天不會那麼容易輕易餓死凍死。
現在朝鮮全境和果阿周邊正被納入‘革命軍’勢力範圍,這其中印度的糧食產量可不小。明年這兩個地方都將向中原地區運輸糧食,有了富裕的糧食,周青峰才能放開手腳的發展工業和擴軍。
聽趙澤說的有趣,周青峰也跟着發笑。兩人走出造幣廠,一拐彎就又進了附近的火炮廠。如今趙澤的機械部已經在金州建立了大大小小几十家配套企業,這都是不斷引進和培養人才結出的碩果。雖然很多企業技術水平特別低,卻是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
火炮廠分出好幾個不同的車間,主管此地的就是孫元化了。周青峰進來時沒看到孫元化本人,倒是看到了幾十名從明廷各個官僚機構挖來的高級工匠。這些工匠往往年紀不小,四五十歲以上。他們又帶着上千號徒子徒孫成爲如今火炮工廠的技術骨幹。
“這些工匠稱得上心靈手巧,可缺乏理論。我們正在組織夜校進不斷的培訓。整個機械部目前都在做同樣的事情。就是要將師徒相傳的工匠體系改造成學校培訓的工程師體系。原本以爲這事至少要四五十年,可現在有了你的洞天福地,我覺着有個五六年就可以完成。”
趙澤既是介紹,也是表功,更是索要資源。穿越者目前達成協議,洞天福地培養的人才優先用於行政部。畢竟行政部是‘革命軍’的大腦,各種發展規劃都出自於它。腦子不好,手腳再粗壯也沒用。
周青峰對此只是笑笑,並不接茬。他粗略的看了看火炮工廠的幾個車間,這裡分門別類的製造陸軍炮,海軍炮,要塞炮。而爲了滿足目前正在爆發式增長的外貿軍火需求,一個鑄炮車間正在建設中。
鑄造比鍛造省事多了,工藝上也沒什麼難關,特別適合進行大規模生產。而且鑄造也用不着鋼鐵廠轉爐生產的優質碳素鋼,用熟鐵就可以了。周青峰給一門六磅鑄造陸軍炮定價一千銀元,這個價格太黑心了。因爲從材料到人工,一門六磅炮的成本不到一百銀元。
砂箱鑄造的模具就擺在車間的鐵架上,工人們小心的將熔鍊的赤紅鐵水倒入模具中。整個鑄造過程相當快,只要鐵水供應的上,一天時間鑄造幾十門炮都跟玩似的。
鑄造好的炮胚在後期熱處理中進行冷卻,提升物理性能,再被送到鏜牀進行精細加工。最後配上木製炮架就可以裝箱運走去賣錢了——每賣掉一門六磅小炮,賺的錢就可以給近衛隊鍛造兩門大口徑的營屬火炮,或者一門要塞重炮。
所以這軍火生意真是要好好發展。
“你拉了多少火炮訂單?”趙澤問道。
“阿拉伯人要了一百門,果阿的土王要了五十門。不過他們付不起那麼多錢,已經要求用實物抵賬。我允許了。”周青峰說道。
“好像也不多呀。鑄造火炮很簡單的,應該多弄些訂單。要不你降價做點促銷?”趙澤建議道。
“降價?”周青峰立馬搖頭,“現在是還沒打起來,等打起來後軍火只會漲價。我現在正在琢磨如何把生意做到歐洲去。要論有錢,那幫歐洲人才是真有錢。而且光買軍火利潤太低,我覺着應該提供更多的售後服務。”
售後纔是真正賺錢的啊!
一根炮刷都能賣個天價。
周青峰和趙澤都呵呵呵的笑了起來。兩人走到火炮廠的最後一個車間,就看到幾門超大口徑的短管重炮正在裝配中。周青峰沒見過這種炮,就問道:“這是給誰準備的?要塞炮?攻城炮?”
“不,是我們海軍主力艦的艦炮。海軍炮需要耐腐蝕,目前用鋼鐵就不太合適了,所以這都是銅炮。光炮管就三噸重。”
“光炮管就三噸?”周青峰抓狂地喊道:“這炮也太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