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墨盡講述的他跟墨麟的過往,段龍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究竟是什麼樣的童年成長,究竟是什麼樣的家族等級制度,會讓墨麟那樣看不起自己的弟弟,又使得墨盡竟然會在原則問題上犯錯,失手殺了墨麟。雖然現在看來墨麟並沒有死,而且還回來報仇成功了。可是,那個時候的墨盡,說不定真的是抱着一定要打死他的心態這樣做的啊。
而此刻聽着墨盡的話,墨東山沉吟片刻後輕嘆了口氣,然後接口說道:“我是他們兩個的叔叔,親叔叔,所以你應該也懂了,我也是個庶出。不過我算是比較幸運的,因爲他們的父親不是個練武的材料,所以我們這一門的榮光其實都是我掙來的。因此,我在墨家的庶出裡面,幾乎算是待遇最好的一個了。即便是相比較一些長房的人,我也算是很受尊敬了。而自小就看着墨麟和墨盡的情況,我心裡也是痛心不已,所以,告訴墨盡只要努力就可以改變這一切的人是我,因此,墨盡會失手殺了墨麟,跟我也是有很大的關係的。加上墨麟生性高傲,對他父親還算尊敬,對我則是一般。而墨盡這孩子自小就和我很親,所以看着他有難了,我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觀的。何況我一生無子,如果墨麟死了,墨盡再因此搭上命,那我們這一門可就要絕後了,所以我斷然是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的。因此,那個時候我選擇了隱瞞。”
聽着墨東山的話,墨盡轉過頭看向他,眼裡充滿了感激之情。人都是這樣的,以心相待,你就能換來真心。就好像墨盡和墨東山這叔侄倆一樣。而此刻看着墨東山一臉無悔的樣子,墨盡輕笑了一聲,然後開口說道:“他不拿我當兄弟,我自然也不會對他客氣。反正當時以爲他已經死了,所以家裡人自然就沒有追究這件事。後來我接受了鉅子的訓練,所幸我的資質也不算差,鉅子還算滿意,就對我大力栽培了一下。後來我也如願以償的娶到了我的至愛,家裡人也沒有再過問墨麟的事,我心裡就漸漸的忘記了這個人,這個和我一起出生,但卻一直不和的大哥。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原來他一直都活着,而且竟然也混得不錯。不僅如此,這次更是佈下了這樣一個局,把我和東山叔害的好慘。早知道這樣,當初真不該下手的。大哥,是我錯了,是我不顧親情對你下了死手,這就是老天的懲罰,對嗎?”
聽着墨盡這樣說,墨東山皺着眉頭,看上去很是憂傷。而段龍看着他們的樣子,沉吟片刻後就開口問道:“既然他還活着,爲什麼他不回去呢?我想如果他回到墨家,把這件事一說,到時候該死的人就是你了吧?而他作爲長子,應該也能收回自己失去的一切啊,爲什麼他就會加入了黑宇,和墨家斷絕了關係呢?”
聽着段龍這樣問,墨東山也很是不解,所以就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而墨盡看着他的樣子,沉吟片刻後就冷笑了一聲,然後開口說道:“我知道,這件事我很清楚。哼,他那麼高傲的一個人,肯定是因爲打聽到他消失了之後墨家的人不僅沒有追查,反而讓我頂替了他,所以心裡纔會充滿了怨恨。就好像這次的事,他明顯不是針對我一個人來的,他要做的,是給整個墨家留下一個小辮子啊。”
說到這裡,墨盡眼前一亮,急忙衝着段龍開口說道:“這件事只有你能幫我了段龍!我墨儘可以死,這是我當年犯下的錯,就應該由我來承擔,但是墨家不能毀在我的手上。所以段龍,你一定要幫我跟段浪說清楚,跟胡司令說清楚,這件事跟墨家沒有關係,我一力承擔就好了。求求你,一定要幫我啊。不然,我就成了墨家的千古罪人了。”
墨盡明白,這次的事他是如何也洗脫不清了,所以乾脆認下所有的罪,這樣一來,至少墨家不會受影響。而此刻聽着他這樣說,段龍無奈的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口說道:“你放心吧,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既然真相已經大白,我自然是不能讓他們繼續得逞下去了。回去之後我會直接跟胡司令談談的,讓這件事就這樣結束。而且你放心吧,這個仇,這筆債,我會幫你討回來的。也是爲了我自己啊。”
聽着段龍這樣說,墨盡沉吟片刻後慘笑了一聲,然後開口說道:“可是,如果胡司令也是黑宇的人,或者他有意對付我墨家,正好可以藉助這次的事大做文章,你又該怎麼辦呢?我知道你和胡司令的關係,他可是你未來岳父的親弟弟,你女朋友的親叔叔,你能忤逆了他嗎?”
聽着墨盡這樣說,段龍先是一驚,沉吟片刻後就暗想道:是了,海國現在在華夏也算是有些勢力了,我也不清楚他們和墨家有沒有衝突,何況在軍部還有墨家的人在,說不定小璃她叔叔也正想對付那幫人呢。真要是這樣的話,我的確也不能阻攔啊。而且,既然墨盡問到了這件事,那多半這件事就真的是......可是,如果真的這樣,那我......
這樣想着,段龍沉吟片刻後就堅定地開口說道:“你放心,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我也會盡力阻止的。我或許不能保證我一定能阻止得了,但是我會盡力。我知道你會問爲什麼,因爲海國纔是我的自己人,而我完全沒必要因爲你一個死人而和自己人鬧得不開心,對嗎?可是墨盡,你既然是軍部的人,就應該聽過我們劍營六大名劍的事吧?我告訴你,我段龍是有原則的。這件事因我鬧成現在這樣,我也是被人利用,沒什麼值得驕傲的。何況這又是黑宇的陰謀,所以,除非墨家對我下了死手,或者威脅到了我在乎的人,不然,這次的事就此作罷,我不會讓有心之人加以利用的。”
聽着段龍這樣說,墨盡沉吟片刻後笑着點了點頭,然後輕嘆了口氣,開口說道:“不愧是劍營的青龍,果然不同凡響啊。哎,我當初爲什麼不肯信任你呢,要是我能信任你,也就不會有這些事了。段龍,雖然我墨盡已經是將死之人了,可我還是要說一句,你真的讓我見識了劍營兵王的厲害啊。緊密的佈局,完美的安排,輕易置巨海軍區總參謀於死地,還能連帶讓我身敗名裂,並且有着自己的原則,絕不濫殺無辜,哪怕已經是半個死人的人,也不會肆意妄爲。劍營,不愧是獨步天下的僱傭兵團啊。難怪胡司令這麼欣賞你,你們劍營的人,的確沒有給我們華夏丟臉啊,哈哈。你知道嗎,我也是在狼牙特種大隊裡接受過訓練的,所以對於蕭天師兄的事有些瞭解,說真的段龍,這次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局面,我也沒想到我會被墨麟給利用了,我也沒想到我會對你出手,劍營,那一直是所有華夏士兵心裡的聖地,我們,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對你們出手的,可是這一次,我真的是太傻了。”
聽着墨盡的話,段龍無奈的輕嘆了口氣,然後搖了搖頭,說道:“是我們都犯了錯,是我們都犯了傻,我們都輸給了黑宇,沒什麼好說的。不過墨盡,將來若是遇到了黑麒麟,我一定會爲你取回公道;而將來若是遇到了墨家的人,且已經敵對,我也會因爲你和墨前輩放他一次,這,也算是我對你的補償吧。”
聽着段龍這樣說,墨盡沉吟片刻後輕笑着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好了,我的時間到了,剩下的,就,就看你的了段龍。這次的事就讓他過去吧,我原諒你了,因爲你是個好大哥,你爲的是段浪,只可惜,我沒有一個好大哥,也並不是一個好弟弟啊。”
這樣說着,墨盡突然眉頭一皺,接着“哇”的吐出一大口血來,看上去,應該是自毀主修脈後的副作用開始發作了,也就是說,他的壽命,應該是到頭了。而看着這個情況,墨東山沉吟片刻後苦笑了一聲,然後開口說道:“當年我沒有教好你,現在我就先走一步,等着去了下面,我再好好教你。墨盡,你不用擔心,東山叔會一直陪着你的。”
這樣說着,墨東山輕笑了一聲,然後一掌打在了自己的額頭上,接着他的手掌緩緩地滑落,看上去,雖然一臉釋懷的笑容,可是,應該是已經死了。而看着他的樣子,段南宗不忍的搖了搖頭,然後雙手合十默唸了一聲佛號。
而墨盡看着墨東山的樣子,沉吟片刻後輕笑了一聲,然後伸手拉住了墨東山的手,開口說道:“東山叔,我知道你膝下無子,自小就把我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所以即便我做錯了事你也願意爲我承擔。現在咱爺倆同日而死,也算是緣分吧。當年謝謝你了,這麼多年來也多謝你了。現在,我,我就去找你了。”
這樣說着,墨盡又大口的吐出了一口血來,然後轉過頭看向段龍,開口說道:“經此一役,你,你和墨家之間的關係必定惡化,可惜,可惜我沒時間幫你澄清什麼了,只能說,祝你好運了。段龍,如果有來生,你,你來做我的大哥,好嗎?”
聽着墨盡這樣說,段龍沉吟片刻後搖了搖頭。而墨盡看着他的樣子,眉頭一皺,開口問道:“你不願意嗎?”
“對,我不願意”,聽着墨盡的話,段龍堅定的開口說道:“因爲這是你們兄弟之間的事,你們這一世沒有解決的問題,就都留到下輩子再說吧。如果真有來生,我會好好教教你大哥,讓他知道該怎麼做一個好哥哥,讓他好好的補償你。”
聽着段龍這樣說,墨盡眼神一凝,沉吟片刻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眼裡竟是流出了一滴淚水。而他喃喃自語的反覆重複着“兄弟”二字,眼看着就要背過氣去了,突然,墨盡眼前一亮,猛地睜開了眼睛,然後一把拉住了段龍的肩膀,把他用力往自己嘴邊一拉,然後就艱難的開口說道:“對了,還,還有一件事,你,你一定要好好查查,就是......”
聽着墨盡對自己細語道來的事情,段龍突然臉色一變,也不知道是聽到了什麼,但是看上去,好像很重要的樣子。只不過,就是不知道,這會不會又是另一件事的開端,或者,另一個陰謀的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