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謀扭頭巡視着自己的徒弟們,雖少卻都是精幹之將,教這樣的徒弟們武功必然要比那些需要從零開始的要輕鬆的多。
透過這場酒宴,歐陽謀至少看見了自己的兒女和這四個外來人處的不錯,雖然他們身上各有優劣。
一開始他認爲他那兩個心高氣傲的二子必然不會拿出身貧賤的二狗子和項得鹿當回事,事實證明是他多慮了。
歐陽謀將視線定格在凌霄身上,只要不是瞎子認誰都能看出,凌霄的臉色雖黑而且醜陋,但脖子卻是粉嫩白皙,很明顯是易了容,可憐他這小兒子超羣竟看不出來,看凌霄酒醉後便靠在劉卌身上,必然對劉卌情有獨鍾,也只能怪他那小兒子沒有福分嘍!可凌霄這暴脾氣怕不是沉默寡言的劉卌所能受的住的,另外二人談不上門當戶對,恐怕很難走到一起。
看完凌霄,不免要看看劉卌,劉卌的臉,特別是那連眉總會給歐陽謀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看完劉卌,視線又落在項得鹿身上,能看的出項得鹿很喜歡劉卌,這小子面色稚嫩,卻有着一顆少年老成的心。
看着項得鹿思緒不免要回到梅花村的日子,他對梅花村一直耿耿於懷,他在梅花村每次打獵都是空手而歸,不但他自己空手,誰跟他一起打獵,誰也一個兔子都打不着,他本不明白,直到項魚告訴他梅花村世代打獵,村外這三座山中的野獸世代被獵自然是非常狡猾,梅花村的獵人如果不能比那些野獸聰明早晚餓死。
在沒去過梅花村之前,他一直認爲馬上馬下靜動開弓、百步穿楊已是箭法的極致,然而在梅花村,他曾親眼看見老恩師項魚藉助大風吹開山草的空隙一百五十步開外一箭射穿梅花鹿的額頭,更親眼見過劉棒逆大風反向三連高拋射中身後三十步蹲在一處小踏坑中啃草的野兔子。
看着他這兩個弟子,歐陽謀突發奇想,傳授他們頂級身法步法,助其速成內功再配合他們至少得讓他認定是高超的箭法或許能讓江湖上出現一種新的修煉門路,可細細一想又覺不妥,弓箭缺一不可,一人又能帶多少箭在身上,一旦對手衆多且身法高詭,恐怕弓箭難有作爲。看來他必須嚴厲特訓這兩個弟子各種兵器之法。
看完劉卌和項得鹿,回頭看了看凌嶼凌,凌嶼凌已看着歐陽謀的背影多時了。
歐陽謀微微一笑:“嶼凌,把你的手掌伸出讓爲師看看。”
凌嶼凌忙伸出右手。
歐陽謀低頭一看,凌嶼凌的手細嫩光滑,指下僅有一些細微的繭子,看來凌志更希望自己的女兒能有一個好歸宿啊!歐陽謀還是沒忍住搖了搖頭。
凌嶼凌則是認爲恩師要爲自己看手相才伸出右手,見恩師搖頭,忙問道:“師父,徒兒命理如何?”
歐陽謀聽完一愣,遂笑到:“爲師不會看手相,不過是想通過你的手看看你學劍多久而已。”
凌嶼凌忍不住捂嘴笑了,遂伸出左手道:“徒兒是左手用劍。”說完,攤開左手手掌。
歐陽謀定睛一看,虎口手掌處滿滿都是老繭,但依然不失爲一雙玉手。
看完指着凌霄道:“你這妹妹倒是潑辣。”
凌嶼凌笑道:“爹最愛凌霄,都是被爹慣壞了。”
歐陽謀笑道:“錦柔也是我的掌上明珠,這就是爲什麼你爹不能爲人師表。”說完,不自禁地笑將起來。
凌嶼凌低聲道:“百里世伯,爹得了重病,怕是不長久了。”
歐陽謀聽罷一愣,乃道:“不可能,去年見時,身體還壯如蠻牛,怎會突然生病?”
凌嶼凌搖了搖頭,眼圈又紅了。
歐陽謀安慰道:“嶼凌不必擔憂,你爹和薛言徹是八拜之交,這世上還沒有薛醫聖治不好的病。錦柔給你們安排了住處沒…安排了…那好…叫醒凌霄,你們去睡吧!”
凌嶼凌推醒凌霄,扶着凌霄回房不提。
凌家姐妹走後,正房許氏抱着一張被子進來,一看沒有凌霄,便要給自己的兒子超嶽蓋上,不料被歐陽謀一把奪過,往自己身上一卷席地而眠。
許氏勸了片刻見歐陽謀也不理他,關門離去。
次日,天微微亮,歐陽謀又一次準時整來,翻滾起身,甩眼一看,見趴在桌案上的兩個兒子已沒了蹤影,捋了捋長鬍子。隨後又彎腰看了看桌子下,楚八芳也早已不在,歐陽謀微微一笑,遂收住笑容,怒目看向牆邊,牆邊空無一人。
這倒是讓歐陽謀有些吃驚,兩個兒子和楚八芳清楚比他歐陽謀起牀晚的下場,這劉卌和項得鹿新來山莊歐陽謀本想給他們個下馬威,不想二人竟也早早地醒來了,想來必是楚八芳給了二人善意的提醒,他還從沒見過如此勤奮的年輕人。
歐陽謀推門來在鋤禾居外,側耳傾聽,後山黑龍潭邊有練劍之聲,這顯然是他兩個兒子。
歐陽謀以輕功來在莊門前,半山腰處傳來楚八芳種樹的聲音。
歐陽謀平心靜氣使自己心靈“人山合一”,這才聽見烏龍山中劉卌和項得鹿微弱的呼吸聲,他實在不明白這倆小子大早起來在做什麼修煉。
歐陽謀哪裡知道劉卌和項得鹿是醒的最早的,二人寅時一刻便先後醒來,項得鹿一醒便邀請劉卌去山中晨獵,二狗子本想繼續練內功,只得跟着去了。
二人來在山林中,很快便上了一隻非常罕見的白狐狸,二人一路尾隨,直到這隻白狐抓了只野山雞,二人這才距離白狐八十步左右輕輕地趴在一處草叢中,兩雙眼死死盯住白狐的一舉一動,趴了兩住香時間,項得鹿按耐不住,趁白狐正在吃新抓到的野山雞時,早早地射出一箭,這一箭擦着白狐的皮毛而過,白狐吃驚不小,扔了野雞鑽進了不遠處的一處草叢中,見射偏了項得鹿不免氣惱,只恨自己昨夜喝的太多酒還沒完全醒。
劉卌則是做了一個輕拍的手勢,意識是不要輕舉妄動,白狐肯定還會出來吃那隻野雞。
項得鹿這才又趴下,兩個人像木雕一般一動不動趴在草叢中直到天微微亮。
項得鹿正要煩躁,草叢中探出一個白腦袋,白腦袋上一雙敏銳的小眼睛機警地警惕着四周。
確認沒有危險,白狐又一次竄出草叢,叼住野雞朝草叢託去,看來它是發現在外面吃肉不安全。
項得鹿看向劉卌,劉卌餘光看見項得鹿在等他的意見,快速伸出小手指,意思是疾射。
二人距離白狐最多八十步,這樣的距離,項得鹿太有把握了,他這一箭必須命中。快速搭箭上弓的以雙膝跪地撐起身體,正要放箭,身旁的草叢中嗖嗖嗖竄出三隻黑狼,這三隻黑狼像離弦的快箭一般,傾刻之間已到了白狐跟前,白狐早早看見,扔掉野雞拔腿轉身又要鑽進草叢中。
白狐剛轉過身,草叢中飛出一隻灰毛狼,瞬間將白狐撲倒,鋒利的獠牙順勢咬斷了白狐的脖頸,鮮血流在白狐的毛皮上。
見狼羣得了手,項得鹿拉開的弓又合上了,灰毛狼咬死白狐後傲然回眸看着二人,發出一聲長號,那意思好像是說:想和我們搶獵物,一百年後再來吧。
灰毛狼號完,叼起白狐竄進遠處山林中,身旁的三隻黑狼尾隨而去。
項得鹿氣急敗壞地將箭別回腰間箭袋。
劉卌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道:“鹿弟,適才那三隻狼就潛伏在你身旁,它們眼中只有獵物,根本不會把你我放在眼中,我們的眼中也只有那隻白狐自然也忽略了它們。”
項得鹿苦道:“那草叢中的狼又是怎麼回事?白狐在草叢中停了那麼久,難道就沒有發現它嗎?”
劉卌笑道:“那隻灰狼本來在草叢外二十步潛伏,白狐狸再次出來吃雞時,灰狼趁機溜進了草叢,適才你放出一箭,白狐的注意力都在我們這片區域,哪裡會注意身後的草叢?恕我直言,適才那一箭你就是射出去,恐怕也難射中這隻狐狸,從你第一箭射失時,我們就已失去了這隻白狐。鹿弟,打獵時萬萬不可急躁。”
項得鹿垂頭喪氣道:“都怪我。”
劉卌道:“馬有失蹄,人有失手,你不必在意,天亮了,我們快回去吧。”
二人遂一道爬山回到山莊,回到山莊門前時,項得鹿不快心情一掃而空,他看見歐陽謀正在莊門前的牌坊下打坐,四周不知從哪裡飄來了許多五花八門樹葉,樹葉上下左右來回飄飛,好不壯觀。歐陽謀肯定不會告訴他們這些樹葉是他特意帶過來的,爲的是弄清楚自身內力的流動。
“師父好厲害啊!”項得鹿忍不住稱讚道。
劉卌道:“嗯。”
二人就這樣傻看着,突然歐陽謀睜開眼睛:“劉卌,項得鹿,讓爲師看看你們的箭法。”
話音一落,突然起身,抓住一片葉子,催動內力只一甩,這片葉子快速朝項得鹿飛來。
項得鹿見狀微微一笑,拽下腰間獵刀,在面前輕輕一甩,葉子被削成兩半落了地。
這種小東西在善射之人的眼中要比本身大的多,在項得鹿看來,這片葉子和巴掌差不多大,哪裡會被葉子打到?
歐陽謀見項得鹿輕輕鬆鬆防禦住一片葉子飛鏢,從地上抓起一把葉子,轉身輕輕一揮撒,數十片葉子像箭一般朝項得鹿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