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話 生機對摺
她凝神聚氣,真力由丹田溢出,遊走在了劍刃上。
晶魄期修爲與之前最大的區別,就是可以脫離脈絡,不再限定真力走向,從而任意發散,但需要念力來約束,要不然就無法發揮威力。
現在她體內空虛,爲了營造出不輸給對方的氣勢,她選擇折損經脈來釋放真力。
這樣做的後果,輕則境界倒退,重則丹田盡毀,但是現在,她別無選擇。
“心劍流:不動斬!”
濃密的真力急劇壓縮,成了二維化,向正前方整個平面覆蓋。
空氣被分割成了兩半,劍風朝着敵人的編隊極速逼近。
與此同時,奇拔出手了,提手一劍縱斬,將整片海域平整切割,巨浪高濤天。
兩道超高壓氣浪互相沖撞撕裂,引起了十級大風,海島上的樹木幾乎被吹斷,海岸線大起大落,比潮汐還要壯烈。
戰裝軍團的隊伍擴大了整整一倍,所有人都忍不住驚歎,這就是覺醒者之間的較量!
一擊過後,望着毫髮無損的敵軍,戈薇已然氣喘吁吁,她的真力徹底透支,以至於不得不降落在海島上。
環繞着她的真氣流歸於靜止,長裙長髮也隨着重力飄落,現在的狀況很糟糕,自己的經脈受到了不可逆的傷害,將來再也無法修煉了。
奇拔也是臉色微變,只不過穿着戰裝看不見,這個女人,絕對是他見過的最強的覺醒者,若不是戰裝幫自己力量增幅,說不定剛纔哪一劍就結束了。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現在的狀況,對方一定在剛纔的戰鬥中消耗過劇,這樣看來,自己還是有些勝之不武的。
不管怎麼說,他現在是勝利者,於是得意道:“好了師姐,你的晶核我會好好收下的,我想這個滋味一定不錯吧?”
戈薇知道自己完了,覺醒者提升修爲最快的方式,要麼找到仙晶,也就是玻色石,要麼就消耗別人的晶核。因此現在的她就像一盤美味的蟹肉,不但會死,而且會死得很慘。
電掣特攻隊將她圍在了核心,流體鏡面上開始發光,只需要輕輕一閃,失去真力保護的她就會被分解,靈魂也會消散,只留下晶核。
她的劍慢慢垂下,這個結果在她走出家門的那一刻就預料到了,也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因此顯得無比坦然鎮定。
這時,一個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別放棄,你要活下去,這並不是死局,趕緊投降!”
她知道,這是躲在暗處的顧醫在與她說話,但她不敢回頭,怕暴露他的行蹤。
“顧先生。”她迴應道,“強求生存固然可以,但這是建立在別人犧牲的基礎上的。”
“什麼意思?”顧醫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不由得震驚。
“就是這個意思,”戈薇解釋道,“生機的對摺,是因果律中最殘酷的法則,付出與收穫,永遠是等價函數。”
十分晦澀的回答,但顧醫依然可以明白,與靜靜一樣,對方彷彿在說他的家鄉話。
沒錯,這話的含義就是,求生是平行陷阱的最終極選擇,想要實現,必須付出同等代價。
當初靜靜的父親爲了救她,犧牲了自我,而自己與她逃出生天,卻要讓一船人陷入極端生存環境,又是犧牲了別人。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唐菲爲什麼求死,因爲她活着,勢必要繼續犧牲更多更多的人。
“再見了,顧先生。”戈薇告別道,“祝你找到靜靜小姐,也順便幫我報仇。”
話剛落,劇烈的光芒閃耀,將世界染成了雪白。
顧醫緊閉雙目,感覺心在滴血,他一直覺得人是可以逆天改命的,也一直將此當作信條,因此每一次面對死神,他都頑強地活着。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爲什麼是個災星了,周圍的人一個個死去,從唐靡開始,接着是郝連長、林雨薇、許北闖、楊博士、唐菲……
也許正因爲自己的苟且偷生,才促使了他們的死亡,這就是所謂的生機對摺。
想想那些成就了千秋霸業的英豪,哪一個不是踏着億萬骸骨過來的?沒錯,他是活到了最後,他成功了,可是別人爲他付出的代價,無法估量。
這就是抉擇的懸崖,站的越高,需要的鋪墊也越多,火星十多億人口,都成了他的墊腳石。
“啊啊啊……”他發出了痛苦的**,“不要……不要……不要!”
領悟總是伴隨着痛苦,今天若不是目睹戈薇的死,他是不是還要繼續犧牲同伴下去呢?
靜靜說了,老天爺決定一切,除了生死,而沒有說過其中的代價,看來她是隻希望我活下去。
好吧,那我就來證明,老天爺不但無法決定生死,連拉個屎都不由他說得算!
就算命運不是我能決定的,也絕對不是天!
他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將自己的感知全力釋放。
超強的精神波動,覆蓋了幾乎整片大西洋,緊接着,他做了一個之前從未有過的嘗試。
他在感知總量不變的情況下,收緊了影響區域,使得周圍的感知濃度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境界。
無數數據涌向了他的大腦,四周環繞的彷彿不是空間,而是一個個轉動着的齒輪。
在這一瞬間,他領悟力絕對真理,那就是宇宙的本初。
組成宇宙的最基本物質,不是微觀粒子,也不是能量,而是念。
唸的不同形態,產生了數字,從而使得唸的流動有序化,接着就有了能量。
他能夠解析一切了,包括數字組成的因果世界,那些外因正毫無規律地在念與念之間流淌,指向各個不同結果。
現在這些流向,是可以通過自己的念力操控的,他能分析出敵人戰裝的本質,一種看似有序的數字結構。
要讓他們出點差錯,只需要心念一動。
與此同時,電掣小隊的系統突然同時報警,原來他們的主程序發生混亂,機體不受控制。
接着,奇拔才感受到周圍不同尋常的靈識波動。
他驚呼道:“大家小心,敵人有埋伏!”
話雖怎麼說,但沒人動得了,戰裝處於失控狀態。
“是蝴蝶效應!”一名隊員終於有所發現了,“系統的靈路受到干擾,同時發生故障的部位太多,這簡直是不可能的!”
“敵人會操控因果律!”另一人大叫起來,“是銀心族,銀心族!”
“放棄戰裝,全體着陸!”奇拔吩咐道,“找到並消滅敵人!”
顧醫感受到敵人紛紛跳下了海,就這樣徒步朝他衝來。現在他方位已經被鎖定,因此根本無處可逃。
他試着將感知力繼續凝練,直到陽光照在這片區域形成折射,也就是說,他現在的感知之濃稠,已經可以影響到實體界了。
感知域一再縮小,現在只能覆蓋這座小島,他數了數人數,大概還有二十人。
於是,他將感知分爲二十份,又分別控制它們的形狀,成了尖銳的螺旋狀。
二十根由感知形成的鑽頭,朝着各自目標刺去,連一聲悶哼都聽不見,頓時腦海中的目標少了十六個。
奇拔震驚到了極點,從未有過的劇痛,使他深深恐懼。
沒錯,他遭到了靈識的攻擊,這怎麼可能?
在4007艦隊,只有旗艦隕霎號才裝有尖端放射裝置,但他們不可能攻擊我們。
單兵作戰的靈識武器也有,但作用微乎其微,不是幾十人齊射,根本消滅不掉目標的靈魂,當然對低能種族效果很好。
但現在是怎麼回事?怎麼可能有人同時攻擊他們所有人?
剛纔的靈識刺,直接導致16名靈卒的靈魂被擊散,而自己與另三個靈尉也差不多大半條命去了,只需要再有一輪攻擊,他們將魂飛魄散。
但顧醫已經完全消耗一空,這裡不是泰坦星,精神消耗快,回覆慢,因此他陷入了最虛弱的時刻。
奇拔也猜到了其中緣由,因此強打精神,飛一般搜索目標,很快,就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顧醫。
“原來是你搗鬼!”
奇拔頭痛欲裂,依然強打精神。
這種人很奇特沒錯,但他並不是什麼復甦者,也不是覺醒者,上頭沒交代過該怎麼處理,遇到這種情況,他們往往是就地處死。
奇拔知道精神攻擊對他沒用,於是擡起了手掌,掌上鵝卵型能量彈在凝聚。
這是真力結合靈識與核能的複合型打擊方式,在部落裡,純能量或者純動量已經構不成任何威脅,只有這種駁雜的力量才能用於戰爭。
這個傢伙殺了他們整整十六人,好在這些賬都可以劃在靈校身上,自己只需要殺人滅口就行,等完成了這一擊,他就是4007艦隊新一任的靈校了!
“死吧,小樣兒!”
可本以爲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人是一件很輕鬆的事,哪怕對方靈魂等級很高,但顯然也是強弩之末,根本沒有威脅。
誰知目標突然就消失了。
沒錯,等奇拔回過神的時候,敵人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側,一記重拳頂在了他的肋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