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話 請叫我唐菲
村長將打火機扔向了乾草堆,頓時火勢沖天而起,將唐靡的屍體給淹沒。
“不!”顧醫奮不顧身衝了過去,眼睜睜看着希望破滅,這把火就像燒在他身上一樣疼。
“哼,小子,你這是自投羅網!”村長說罷就揮了揮手,幾名大漢扛着鋤頭衝了上來。
顧醫雖然看起來文質彬彬,但卻是個鐵骨錚錚的軍人,普通農民怎麼可能傷到他。
只見他一貓腰,躲過一人的鋤擊,然後一拳擊中對方小腹,那人就蜷倒在地,無法站起來了。
另一人手持鐮刀,向他砍來。顧醫一個後仰,鐮刀貼着他鼻尖劃過,緊接着他一腳踢在對方屁股上,自己借勢突破包圍。
“上,給我上!”村長見對方又靠進了幾步,忙招呼手下上前。
顧醫發起狠來,這些村民是奈何不了他的,只見一陣暴雨般的拳腳過後,他周圍倒了一地的人,都是被一擊放倒,作爲特種軍人,他的拳頭不打老百姓,但今天不得不破例了!
村長嚇壞了,剛想逃跑,可卻發現一把槍抵在了他的額頭上。
顧醫在非任務時擅自使用槍支,這是嚴重違反紀律的,他卻完全不顧了,眼中盡是憤怒的火花。
“給我滅火!”他威脅道,“不然你的腦袋就會開花!”
村長無奈,只能下令道:“快,滅火滅火!”
村民們紛紛打水,澆向了燃燒着的木柴堆,但這樣效率極低,半天都滅不掉大火。
顧醫心急如焚,看來是沒希望拯救唐靡的肉體了。
村長則趁這當口勸解道:“顧醫,你也是吃我們唐家村百家飯長大的,怎麼能作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你還好意思說?”顧醫怒道,“你這個貪官,把村子裡的修路錢都蓋你的豪宅去了,還蠱惑村民賣掉自己的地造洋房,大夥日子一天比一天窮,你們李家豪宅倒是越造越高啊!”
“誤會,你都誤會了!”村長的表情在顫抖,忙解釋道,“我來唐家村二十年,可謂含辛茹苦啊,爲村子建設操碎了多少心!天可見憐啊!建設洋房,這是引進外資,修路的錢我也用來發展旅遊景點了,這都是爲了我們村脫貧致富着想啊!”
“那你看看,咱村現在成了啥樣?”顧醫憤憤不平道,“你說的花好水好,但你看看啊,村裡連個電視都沒有!”
“那是我投資失敗,是我能力不足啊!”村長訴苦道,“但我愛你們的心是不變的!”
“你這人簡直無恥!”顧醫真恨不得開槍,但還是剋制住了。
遠處,唐靡目睹了這一切,她突然想起了什麼,想起自己最後一次任務,想起自己死前的場景。
“啊……”她感覺頭痛欲裂,不由跪倒在地,死亡的經歷無疑是最痛苦的,她卻整整經歷了兩次,現在,這兩份痛苦疊加在一起侵襲而來。
就在這時,火已經滅了,村民七手八腳將燒成焦炭的屍體擡了下來。
突然,有人叫道:“看,這是什麼?”
顧醫一聽,忙衝了過去,一股焦臭味撲鼻而來,只見唐靡的遺體已經面目全非了,手指因爲肌肉萎縮而蜷在了一起,臉部能辨認的只有牙齒。
在他腹部內,有一團晶瑩的物質,顧醫忙伸手抓去。
物質被燒得很燙,雖然潑了水還是無法染指,但根據經驗來看,這應該是鑽石!
每顆都二十克拉以上,散落在唐靡體內,足有上百顆!這個價值無法估計。
“啊哈哈哈……”村長大笑着跑過來,不顧鑽石的滾燙,捧起一把就往臉上蹭,“太好了,太好了!難怪我們搜遍他全身都沒找到鑽石,原來被這個混蛋吃下去了!這下我發了,發了!”
顧醫突然明白過來,忙舉槍對準村長腦門,“他到底怎麼死的?你給我說實話!”
只見村長停下了手,臉已經被燙得通紅,他怪笑一聲,“嘿嘿,姓顧的,看來被你知道了咱的秘密啊,那隻能怪你自尋死路了!”
說完,顧醫感覺背後有殺氣,他通過陰影發現,有十多支獵槍對準了他。
他剛想反抗,但突然後腦勺一痛,原來是李三晌給了他一悶棍。
他躺倒在地,頭上血流不止。
“沒錯,唐靡是我們殺的。”村長將顧醫手上的*****給繳了過來,然後對準了對方的腦門,“怪就怪這小子多管閒事,居然一直在調查我!嘿嘿,你知道得太遲了,到地下去陪他吧!”
正準備開槍之際,突然感覺手腕一重,槍居然拿捏不住而掉在了地上。
同樣的,那十幾個持獵槍的村民也都蹲了下來,好像有什麼東西壓着他們了。
“嗎的,見鬼了!”村長感覺身體重得站都站不穩,就好像一個人壓在了他身上,嚇得大聲尖叫,“鬼壓身,鬼壓身了!”
聽他這麼一說,全村的人都恐慌起來,心想,難道是唐靡的鬼魂回來了嗎?
他們猜得一點也不錯,正是唐靡在作祟,不過不是鬼魂,而是轉世後的活人。
她正擡着一隻手,露指手套散發着熒光,一股無形的能量散發出去,將那些壞人都籠罩起來。
作爲太空考察者,她往往要面對各種環境和工況,有些行星重力小,就需要加大自身的質量,以達到平衡。
而她散佈的正是被稱爲“砝碼”的納米機器人,它看不見摸不着,密度超過鋼,數量極其龐大,無形的覆蓋着人體一層,重力整整加大一倍。
顧醫知道是同伴在做法,也知道現在事不宜遲,忙一把抓起鑽石跑了回去。
村長一看到手的鴨子飛了,不由大急,他咬緊牙關,拼盡全力擡起槍,瞄準了顧醫。
“砰!”劇烈的槍聲響起,只見一道火光噴射而出,眼看着就要擊中目標後腦,子彈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了下來,接着撲通一聲掉在泥地上,深深陷了下去。
原來砝碼機器人集中到這顆子彈上,導致它重了十多倍,普通子彈射程是五十米的話,它只有五米。
顧醫安全逃進林子,與同伴匯合了,那些村民們還嚇得不知所措,都以爲鬼魂作祟,就連村長也沒有追趕的勇氣了,子彈都會被鬼壓身,他還憑什麼不信邪?
兩人回到飛碟上,唐靡一改陽光的笑容,整張臉陰沉下來。
她倒沒有發脾氣,而是掏出棒棒糖,放進嘴裡用力吮吸着,就像她當年抽菸一樣。
顧醫知道,對方生氣了,在他記憶中,這個搭檔只生過三次氣,一次是小時候,與村長鬧僵後離家出走,一次是李三晌非禮了詩鳳,還有一次就是今天。
“老顧,你變了。”唐靡語氣充滿了失望,“本來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但你現在已經沒辦法保持冷靜了。”
顧醫將拳頭捏得很緊,他大聲道:“你這話真偏激,憑什麼是我變了?我覺得是你變了!”
“是啊,我是變了,變成了娘們!”唐靡也控制不住激動道,“但我不希望因爲這個原因,而讓你改變看法!你記住,不管我變成了什麼,我還是我,你就把我當成那個男人,行嗎?”
“小唐,我沒有……”
“你看,你連對我的稱呼都變了!”
顧醫突然明白過來,原來對雙方關係敏感的不止他一個,對方也時刻洞察着蛛絲馬跡。
“對不起。”他只能這麼說了。
唐靡平復了一下心情,嘆了口氣道:“過去咱的意見從來沒有過分歧,要麼你遷就我,要麼我遷就你,而現在,你一而再一意孤行,我知道,我已經不是你心目中的那個我了。”
顧醫不想自欺欺人,他承認對方的說法,自己已經很難再將她當成過去那個穿一條褲子的鐵哥們了。
唐靡接着說道:“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我說了,唐靡死了,我也不希望繼續他的人生,今後……我要以這個女孩的身份活下去,那我們現在就來重新認識一下吧。”
“重新認識?”顧醫不由精神一振。
“你好,初次見面,我叫唐菲。”她已經想好了新的名字,將自己過去兩個身份的姓放在一起,“我來自外星,願做你的新搭檔,你肯接受我嗎?”
顧醫笑了,這兩天的彆扭也不翼而飛,原來他需要的正是這種感覺,拋棄過去一切,一個全新的同伴,一段全新的邂逅。
他握起對方的手,鄭重介紹道:“初次見面,我叫顧醫,隸屬南部軍區特務連,軍銜士官長,以後就是同伴了,請多多關照。”
兩人相視一笑,算達成共識。
“對了,我想知道你怎麼死的。”顧醫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我不活得好好的嗎?”唐菲好奇道。
“對的,你看我又給忘了。”顧醫不由拍了拍腦袋,“我說的是以前的搭檔,唐靡,他是怎麼死的。”
唐菲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因爲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好吧,我本不想把你牽扯到事件中的,但現在既然是新同伴的要求,就滿足你吧!”
…………
注:鑽石在大氣中的燃點是800度,柴火大約可以加熱至1000度,因此持續灼燒是可以燒燬鑽石的,但短時間內撲滅大火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