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確定那人是水無寒?你親眼看過?”陳瑩反問周忠。
周忠急忙擺手道:“沒看過沒看過,我當時又不在場,是張師兄跟我說的。他說他昨晚在後山碰到水無寒,所以我纔來詢問這小子的……”
“也是張降?”陳瑩皺着眉頭道。接着用僅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嘀咕道:“也許是我想多了。”
周忠點了點頭,又道:“陳瑩我們兩個什麼關係?發生這種事,我當然替你出氣。”
“好了好了,說不定是一場誤會呢,門內禁止私自內鬥,你們兩個的傷趕緊去治療一下,別讓執法堂的弟子發現了,不然吃不了兜着走。”陳瑩拍了拍額頭,這件事着實讓她十分苦惱。
“喲?陳師妹,你這是在叫我嗎?”陳瑩的話語纔剛剛說完,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音傳入三人的耳內。
陳瑩身子一驚,面色難看,沉着聲音道:“莊男!”
不遠處走來幾位弟子,其中一男子扭動着蠻腰,一步一步如蓮花綻放般朝着三人走來,陰陽怪氣的,讓人十分不舒服,此人正是執法堂弟子莊男。
而在莊男身邊有個搖扇男子,神態輕鬆,面帶微笑,雍容如王子。
莊男率先發聲道:“喲!?兩人都受傷了?私鬥呀?”
周忠冷哼一聲,對這莊男嗤之以鼻。莊男白了一眼周忠,左手叉腰,右手指着周忠和水無寒對身後的兩名弟子道:“把這兩個人統統給我拿下,門內私自內鬥,都給我捉去風刃洞。”
在莊男身後的兩名男弟子得令後磨刀霍霍走向周忠和水無寒二人。
水無寒眉頭緊鎖,將手中的利劍握緊了一分,莊男視之,冷笑道:“哼,門內私鬥,雙方小傷無礙,只罰進風刃洞數日,若反抗執法堂捉拿,執法堂可是有權利將拒捕的弟子當場殺死!”
陳瑩急忙站到水無寒面前,示意水無寒不要衝動,輕聲道:“不用衝動,等掌門回來。”
陳瑩踏前道:“莊師兄,他們二人都是我的好友,並非私鬥,只是互相切磋,我給他們二人作證。”
水無寒的宿舍本偏僻無人,不過鬧出這麼大動靜,門內弟子紛紛聚集了過來,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莊男面色陰冷道:“切磋?怎麼搞得兩個人面紅耳赤,而且還各自帶傷?”
“是這樣的,兩人切磋,周師弟又有意禮讓水師弟,而水師弟剛入門,出手不知輕重纔不小心傷了周師弟,至於水無寒身上的傷乃是昨夜他在後山修煉,不小心摔下後山導致的,你也能看到,他的血跡早已經凝結成塊,很明顯不是剛受傷不久。”陳瑩有條不紊的說道,“不信你可以問問他們。”
在陳瑩的授意下,水無寒輕輕點頭,表示認同陳瑩的話語,而一旁的周忠似乎也看不慣莊男,又承情於陳瑩,開口道:“沒錯,我們兩個只是切磋,我大意才被水……水師弟所傷。”
“哼!事情曲直自有我們執法堂調查,現在先將兩人給我綁了。”莊男行爲舉止奇怪,執意要捉拿二人。
陳瑩道:“莊師兄身爲執法堂的人難道不明白濫用職權是犯了門規的?知法犯法,誰給你的膽子?”語氣鏗鏘有力,霸氣十足。
陳瑩不愧是門中人氣最高的女弟子,這般一說引得圍觀弟子紛紛應聲支持,對莊男指指點點。
莊男見情勢不對,撇了一眼張降,張降停下手中的扇子,將扇子收攏起來,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後看了一眼身側的女子。
“哼,私自切磋是要扣除門內積分的,這次扣你們十點積分,希望你們兩個下不爲例。”莊男知趣的不再強行捉拿二人,讓兩個弟子退了回來。
就在大家以爲事情結束的時候,一位女弟子衝出人羣,朝着水無寒就是一頓叫罵,話語難聽至極,一直強調昨晚偷窺女弟子洗澡的弟子就是水無寒,並且將水無寒的髮髻帶呈現出來,一把摔在地上。
水無寒這才從該女弟子的話語之中瞭解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原來昨晚有人偷看女弟子沐浴,被發現後逃走了。
而這位聲音如春雷的女子就是昨晚被偷看的其中一位,陳瑩也是受害者之一。
陳瑩將女弟子丟在地上的髮髻帶拾起,仔細一看上面用黑色絲線繡着水無寒三個字樣,正是水無寒的髮髻帶,頓時心中百味雜全,有喜也有恨,有怒也有悔。
陳瑩眼神複雜的看着水無寒,這種目光溫柔之中夾帶着質疑,理解中充滿着不信任。
“真的是你!?”陳瑩的話語雖然夾帶着疑問的口氣,但是神情目光已經明確透露出,她不相信水無寒,心底已經確定那晚的人就是他。
水無寒蹙眉,這種語氣和目光讓水無寒十分難受,在他髮髻帶出現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希望陳瑩能相信他。
對於陳瑩這樣的表現水無寒的理智告訴他不該怪罪陳瑩,若換做自己遇到這種情況,自己會不會在“鐵證”面前毫無條件的信任陳瑩,他也不知道。
但是他心裡卻有些生氣陳瑩的不信任,矛盾至極。
或許水無寒自己不想承認,在這一個多月的接觸下來,他自己已經對陳瑩產生了別樣的情緒。但此時此刻的他明白,他和她已經產生距離,他自己無法像以前那樣對待她。
前世的種種讓水無寒孤傲的同時也極其自卑,他可以談笑風生面對一切,也會背地裡獨自一人哭泣。
他知道和“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一樣,信任不是與生俱來的,是雙方相互瞭解之後的產物。他不指責陳瑩對自己的不信任,但是他害怕自己喜歡的一個人到頭來不信任自己,甚至背叛自己,所以面對不確定的情感未來他選擇逃避。
此時的水無寒沒有說話,心裡面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變強,變成一個足夠強的強者,只有那樣自己想要擁有的、想要保護的纔會握在自己手上,那些陰謀詭計,栽贓陷害,與自己爲敵的人統統都會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煙消雲散。
水無寒的周圍充斥着無數的質問聲與謾罵聲,他沒有解釋,不做聲響,此時周圍人的聲音似乎一絲都沒有進入他的耳內,他的世界是安靜的,他能感受到風吹過臉頰,能聽到樹葉的聲音,天地萬物似乎都在呼吸,一吸一呼他都能感受到,他閉着眼,彷彿自己化作遠方吹來的微風,飄過大地,離開人羣,鑽入森林之中,逍遙,自在,與天地合二爲一。
突然他猛的睜開雙眸,金光幻現,右手將利劍拔出,並將其插入地面之上,頓時一陣勁風在利劍的周圍席捲而來,衝向衆人,衆人剎那之間感受到一股可怕的能量壓在他們胸口,讓他們胸悶氣短。衣物飄揚,髮絲凌亂,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一旁的張降用力握緊手中摺扇,摺扇不堪其壓力發出吱吱的聲音,他臉上變得十分陰沉與扭曲:這……這是勢?劍勢!可惡!這傢伙怎麼有這般資質?
莊男尖銳的公雞音率先打破安靜:“你你你你……你這是要拒捕?”
水無寒收起利劍,口吐濁氣,任由那兩名執法堂的弟子抓捕自己,沒有做任何反抗,當自己路過張降身邊時,水無寒望着前方,口中話語很平靜,卻讓張降心生不安,甚至有些畏懼。
“張師兄,修行漫漫,你可別死太早。”
……
水無寒被帶到風刃洞受罰,按行水門的門規,擅闖女弟子宿舍罰入風刃洞外圍五日,偷窺女弟子沐浴更衣罰入風刃洞外圍十日,總共十五日。
風刃洞因每時每刻都會有風刃從洞內飛出來而得名,越往洞內,風刃越多也越強,一般不是叛門欺師滅祖,窮兇極惡之徒都不會被罰入風刃洞內部,受盡風刃傷命之苦。
風刃洞外圍,風刃比較少,威力也比較弱,能傷身卻不傷命。
風刃洞口在一山的峭壁上,在山下就能感受到有大風從洞口吹出,不遠處有座小型傳送陣,這傳送陣能將行水們的弟子傳送進風刃洞的外圍、中層和內部。
據說這小傳送陣是行水門第二代掌門爲了研究風刃洞風刃之謎而建立的,至於有沒有研究清楚世人不得而知,在第三代掌門時風刃洞被當做受罰之所,延續至今,當今掌門已是第六代掌門。
押送水無寒來風刃洞的是莊男和另外一位執法堂的弟子,此時他心情時而興奮時而緊張,朝着水無寒道:“哼嗯,竟敢和張師兄搶女人?這就是下場。哼,要不是不能壞了規矩,我真想把你手中的劍拿走,讓你赤手空拳對抗風刃。”
水無寒手中拿着利劍沒有說話,迴應的是如虎一般的目光,驚的莊男又羞又怒卻不敢再繼續挑釁水無寒。
他自己也不清楚,爲什麼自己修爲高於水無寒,卻連他的眼神都不敢直視,心情苦悶不已,不過在想到水無寒要進風刃洞受罰後,心情又異常的開心。
水無寒站在一塊石階上,石階上方刻滿紋路,密密麻麻,十分複雜。
莊男在水無寒的腳下放一塊靈石,隨後雙手一晃,口中念着奇怪的咒語,只見陣紋開始吸收靈石的靈氣,漸漸煥發出光芒,而在陣法當中的水無寒精神有些恍惚,甚至有些頭暈,耳鳴不已,側眼看着光芒外的莊男和另外一名執法堂的弟子在爭吵着什麼,神情緊張,繞着陣法焦急的走來走去。
突然水無寒感到眼前一黑,意識一頓,眼珠瘋狂打轉,胃內翻江倒海,倏爾這種難受感才平復下來。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處密閉的空間,是那風刃洞,洞內無光自亮,亮度十分微弱,僅僅能看清數米開外的東西。
唰!
突然一道急速的風刃從深處飛出來,水無寒心悸無比,急忙抽劍抵擋,奈何速度太快,水無寒措手不及,風刃直接與水無寒擦身而過,刃尾刮中水無寒的左腹,一道駭人的傷口出現在眼前,血液如柱噴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