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馬場,納蘭柳荷有些忐忑,自從上次爲蕭池求了情,她的心裡就一直惦記着。現在不知道蕭池怎麼樣,受了那麼重的傷,被打成那個模樣,不知道恢復得好不好,既然是再健壯的身子,也抗不住那麼殘虐的對侍。
“柳荷,你不能總是什麼也不稱呼我啊,今日是我生辰,我可以提了下要求吧?”尉遲逸風像是一個孩子,正在撒嬌呢。
納蘭柳荷聽他這樣一說也的確沒有稱呼過他,連皇上叫的時候都少之又少。她在下人的眼裡一定是個狂傲的女人吧。“嗯,你想提什麼要求?”反正你提一個要求,我應了你,回頭我提一個要求,就不信你好意思回絕我。
“叫我逸風。”有着期待,他的女人裡面,她可是第一個被允許叫他名字的人。
“逸風。”這名字她自然是知道的,還曾經懷疑過,那麼飄逸出塵世的一個名字,卻與他的性格格格不入,一個嗜血的男人,應該有一個更加殘暴的名字。
“這名字從你口裡叫出來,就覺得混身都舒服。”這可是真的,被她怯怯的一叫,他覺得宛如幽谷中滴落的水滴,清脆,卻也有着層層迴盪的溫潤之感。
臉紅了,尉遲逸風笑的聲音很大,通過他的聲音外面的侍衛們就能感覺到主子的愉快。
到了馬場,尉遲逸風點名要納蘭柳荷喜歡的雪白的俊馬,腳尖輕點,騰空一躍,直接落到了馬背上,納蘭柳荷驚呼一聲,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們已經穩穩的坐到了馬背上。連個招呼都沒打,嚇她一跳。
對於她的驚呼,尉遲逸風更開心了,揚着鞭子驅趕着白馬,兩人飛一般的躍了出去。疾馳的感覺真好,風颳在臉上有些疼,涼涼的寒風像是剝掉他們臉上的肉一樣,絲毫不因他們的地位而留情。
尉遲逸風把她裹在自己的披風裡面,今天他穿的就是她親手爲他縫製的披風,暖和,而且足夠把兩人全都包容在裡面,帶着心意的披風可以抵擋着四周寒風的攻擊,讓他懷裡的人不至於在如此疾馳下而凍僵。
跑了一個時辰,尉遲逸風才停下來,回到休息的木房,納蘭柳荷也因爲心情放鬆,眼中閃着愉悅的光。
“這樣的時候如果可以圍着雪地吃上一頓烤野味,那可是人間的美味。”納蘭柳荷想到了以前的日子,在雪地中支起架子,烤着兄弟們打回的獵物,那時的日子真的好開心。
“你想吃,我們隨時可以烤。不過這獵物就得由朕去打來了。”尉遲逸風吩咐一旁的侍衛們準備一下,這就去打獵了。
“你要不要和朕一起?”尉遲逸風邀請着她一起,想讓她看看自己的風姿。
“不了,我有些累了。你去吧,我想吃兔子。”納蘭柳荷點了名要吃的東西,尉遲逸風點了下頭,興致勃勃的帶着幾名侍衛出發了。
其實這個時候就就過了圍獵的時候,山上有的動物除去冬眠的,能打到的很少,畢竟這裡是馬場,不是獵場。
但是納蘭柳荷開了口,尉遲逸風又爲了博得美人一笑說什麼也會打了兔子回來。
他前腳一走,納蘭柳荷就四處打量起來,雖然是很隨意的,眼睛卻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出現人的角落。
他已經不在這裡了嗎?他現在怎麼樣了?她害怕尉遲逸風太過多疑,她在自己都是戰奴的時候還爲一個馬伕求情,這本就已經觸了皇家大忌,她不敢在尉遲逸風答就放他一命的之後再給予他多一點關心。這樣反倒會害了他的性命。
隨意的和這裡的人聊天,先聊聊這附近是否有獵物,皇上他們會不會空手而歸,下人們雖然不敢逾越主僕間的這道鴻溝,但是他們卻十分喜歡和這個沒有架子的主子聊天。聊得多了,他們也就膽子大了,納蘭柳荷便問到了蕭池。
“上次是您爲他們求的情吧,您心可真好。如果不是您,他們幾個早就沒命了。不過,做了那樣的事,也不能在馬場工作了,還有條命在就已經是大幸了。”那人搖着頭,嘆着氣,看來他們那一次犯事的人全都不在這裡了,那他們應該還活着吧?
納蘭柳荷微微點了下頭,她有些累了,便進了馬車裡休息,那裡暖和,而且空間很小,身邊也不會有人盯着她,讓她暫時有此許的放鬆。
尉遲逸風回來就知道她進了馬車裡休息,對於放棄牀榻而選擇馬車車箱,他還真有些無法理解。不過,好在,他是滿載而歸,皇上親自出馬,如果再空手而回,這皇上的面子何在?天子的龍顏何在?
兔子剝皮洗涮就交給了下人來做,他只要看着親親美人的睡顏就行了。納蘭柳荷昨夜被尉遲逸風沒輕了折騰,睡的特別的沉,一直到外面的兔子烤好,尉遲逸風才把她叫起來。
“怎麼了?”納蘭柳荷睡的迷迷糊糊,醒來之後就聞到了烤兔肉的香味。“是不是烤好了?”本來還有些沒睡醒的樣子,在聞到肉香味,納蘭柳荷立刻就來了精神。
她也不想明明想吃卻忍着不動聲色,那是難爲自己。要在活着的時候對自己好一些,她是這樣想的。所以,現在想吃就吃,直接表達出來。
“是,這會你來精神了。剛纔還迷糊着。”尉遲逸風拉着她手與她一起下了馬車,納蘭柳荷雖然紅着臉,可是一見那火堆烤得吱吱直冒油的兔子,一下子就衝過去了。
納蘭柳荷本就是草原上長大的女兒,性格開豁。如果不是目睹了自己的親孃死在眼前,她也不會變成一個滿眼滿腦只有恨意的人。她還是很開朗的,而且這個時候她已經想要把仇恨暫時放下,放在心裡實在是太沉太重了。這一天,難得的一天,讓她快樂一些。
“柳荷,都說草原兒子能歌善舞,你給我們唱個歌聽吧。”尉遲逸風不是難爲納蘭柳荷,而是他覺得今天是他的生日,想要高興一下。
納蘭柳荷也沒有推推拒拒,很大方的站了起來。輕輕的咳了兩聲,然後悠遠嘹亮的歌聲就響了起來。草原女子的聲音就是比較高亢,她一開口就讓跟前的幾人都震驚萬分。閉上眼睛,感覺着自己好像已經置身於藍天白雲,綠綠的草原中一般。
這次隨尉遲逸風一起出行的侍衛們都有了耳福,從來沒有真正的聽到草原女人唱歌,這次是聽到了。真好聽,那歌聲讓人聽了心情愉快,覺得心胸都開闊了許多。
“柳荷~”尉遲逸風竟然是驚得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是在野外,不是在室內,聲音不會外括,而他的柳荷竟然有那麼純厚的音質,早就應該把她帶出來野餐。
“皇上是不是應該獎賞柳荷?”唱完歌,喝了幾口熱水,覺得舒服。唱歌也是一種發泄,現在她這心裡面堵着的大石好像沒那麼重了。暫時的讓她鬆了口氣。
“想要什麼獎勵?”尉遲逸風心情一好,開口就問。納蘭柳荷很有自知知明,從那次在他的手上救下了蕭池以後,就再也沒有開口跟他要過東西。
“柳荷想去草原看看。”那裡已經不是她的家了,她不能說回家看看,忍着痛說想去看看草原,這樣不應該觸及到他的威嚴面子什麼的吧。
“好啊!春天的時候,帶你去看看草原。”尉遲逸風很爽快的點頭應了。君無戲言,她的心裡有着難以抑制的激動。
這一天無疑過得是十分的愉快的,納蘭柳荷把那兔子皮要了回來,用她從小就學會的方法曬乾弄淨,再加上她的巧手,爲了感謝尉遲逸風答應她回家鄉,她用這些兔子皮做了件馬夾,然後在新年的時候送給了尉遲逸風,尉遲逸風樂得嘴都要歪了,上朝的時候,大臣們明顯感覺到,皇上心情不錯。
男人真的很好哄,納蘭柳荷想着。嘴角邊也露出一個笑來,她是不是又一次成功的麻痹了他對自己的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