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無影擡眼看他,一時間竟覺喉頭髮癢,鼻息酸澀,假如這句話換一副表情,換一種語氣,哪怕是淡淡中一丁點溫暖的語氣也好啊,只是此時無論從拿個角度去看去聽,都不是好話。
我還是風寧,不想在辰哥眼裡出現變化,一丁點都不要……
她眼睛裡劃過一絲委屈,緊咬內脣,心裡些許受傷,卻像不以爲然似的偏離他的視線。
然而落在上官玉辰眼中,她是面色平靜,一副‘任隨你說’卻不發一語的樣子。
在她偏離他視線的瞬間,他原已波瀾不定的心緒更難以冷靜地恢復常態,一股鬱氣頓時向周身蔓延……
爲了你一句鉅子山事後,一切會真相大白,本王妥協了鉅子山,爲了讓你平安歸來,本王甚至交託了四獸令,可你的真相卻是隱瞞本王真正在乎的部分,你的再次歸來卻是尖銳張揚地告訴本王,曾在本王身邊一個柳藍身份的人可以令天宸的八王爺違背誠信替她隱瞞,天宸宸王的四獸令更可成爲她橫行雲安的工具,本王殷殷期盼你的歸來,可你卻不是來兌現你的承諾,而是你在本王身邊還有動作……
他眉心漸漸凝緊,看向她的目光越發冷鬱,道:“本王付出一片土壤,原想埋進一顆純潔的種子,只想念它在土壤裡生根,卻從來不想它發出危險的芽。既如此,本王自會斷了它的養分與水。”
他眼裡飄出一絲狠絕的意味,脣角淡淡勾起一抹冷酷,問道:“本王所說的,你明白?”
公儀無影一呆,“什麼?”
“風寧你的回來,想是不會就此罷手,而你接下來的動作,本王不想爲意外留下一絲半點可趁之機,這麼說,你該懂了吧?”
上官玉辰說完,淡淡地緩緩走開些去。
月亮不知何時已悄悄掛在寢院的上空,他的身週一層淡淡的寒色光暈,紅梅樹就倒在他的身側,風一吹,有花瓣落下,月光夜風中,冰冷香息的紅梅花與白衣如雪交相輝映,深寒中竟美得如夢如幻,叫人難抵地倒抽一口涼氣。
公儀無影心頭猛地一個咯噔,辰哥接下來的舉措怕是爭對風寧的了!
她沒回答,對他的話還在理解之中,而此時連同目光都似乎沉默了,想不通麻煩是怎麼過渡到自己身上的。
忽聽一個冰冷的聲音在前方傳了過來:“先有侍衛統領違抗命令,再有雷必力對命令的不加深思,貿然行事,在宸王府,意外是一而再地發生。宸王府素來令出如山,豈容散漫侍職!爲防止日後再出意外,本王今日便終結所有違令行爲,從此令無外託,持本王令者,必帶口諭、手諭。”
上官子然身子一僵,淡淡看他一眼,又將目光瞟向公儀無影,眼裡一個明顯的意思,此事是意料之中。
上官玉辰轉而又將視線看向葉飛尚雨二人,聲線緩緩,道:“你二人身爲宸王府侍衛統領,卻以身試法,公然違抗本王命令,今日難以饒過。而嚴懲之下,以儆效尤。”
瀰漫在空氣裡的冰冷聲音讓公儀無影整個人從頭到腳狠狠一激靈,心頭一涼,頓時清醒無比——今日發生的一切,八哥配合自己,辰哥定已然看出,他是認爲風寧的再歸既然能讓八哥配合,必是還帶着目的。他要留下風寧,卻不願意再相信她了。
辰哥一手撕裂兄弟情分,一手抹殺手下忠護之心,竟是爲了不給風寧任何可趁之機。
公儀無影緊捏了衣角,可趁之機?自己的歸來竟是讓八哥難堪,讓葉飛尚雨二人陷入更悲慘的境地,如果辰哥一意孤行,不可挽回的事情一旦發生,他日又如何能夠還原?
鬱憤夾在焦躁之中,她吐出的話語無倫次:“辰哥不要這樣,雷侍衛之死是意外,暗衛也說,那起先意在制服,是不是?葉、尚二位統領與此事更毫無關係,而且辰哥早先已準備不怪罪了,是嗎……”
上官玉辰轉過頭,淡淡看她,道:“你想說什麼?”
公儀無影一愣,舌頭打結,頓時頓住話頭。
聽他緩緩又道:“本王答應過,你在天宸可以任意鬧騰,卻不會容忍公儀無影的狼子野心。今日在我宸王府發生的一切,本王自會找人清算。”
公儀無影心頭一陣陣發疼,你許風寧更加鬧騰,卻將發生的事情只要與風寧扯上一點關係,便算到戰王頭上,可無法挽回的事一旦發生,再算賬,能泄心頭之恨麼?都是軍中統帥,怎麼本王就沒你這麼霸道?
她心裡委屈頓生,本王歸來就算有目的也並無惡意,步步緊逼卻是爲何?憤怒在心中遞增,她瞪着他的背影,叫道:“戰王纔不是狼子野心!”
“你拿什麼證明?”上官玉辰原本淡淡的目光像驀地覆上了冰霜,轉過身,脣角緩緩勾起一絲越來越濃的嘲意:“是本王兄弟間的信任,還是本王手下的鮮血?是你風寧妥協了鉅子山,還是你兌現了你的承諾?你能證明其中一樣可與公儀無影撇開關係?而你再次回來,你敢說你不是另有行動?鉅子山本王已經承認失敗,可你的歸來卻還帶有目的,公儀無影不是狼子野心,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