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手被緊緊抓住,公儀無影心中惱恨,可指間的冰冷迅速融化,那是久違的感覺一直延伸到心間,她偏着頭,忍着情緒不說話。
上官玉辰拉了拉手裡的小手,道:“這般安排不好?也許該改個處理。”送你進大牢,本王十八個不願意。
而“處理”二字像終於驚動了公儀無影瞬間呆滯的神經,她猛地一甩手,道:“原來拉着我是想改個處理,那樣豈不是會打亂王爺一舉數得的算盤?”借爲風寧把氣撒向戰王。
“一舉數得?風寧你於本王,一得,此生足矣。”上官玉辰不露聲色地又抓了她甩開的手,神色些許嚴肅,而那嚴肅的神色愣是覆盡他眼底的溫柔,讓一番情致綿綿的意思變得一本正經,“多得何用?你是在生氣麼?”
他身後的侍衛微微垂了頭,儘量降低表情的變化被瞧見的可能,可古怪的感覺蔓延得越發嚴重。
公儀無影頭皮發麻,顧不得心裡亂七八糟的感受,咬牙道:“風寧人犯一個,如何安排全由着王爺,何來生氣的權利?倒是王爺誤導風寧今日舉動,一句話就搞定了,我正爲王爺導讀有方得意着呢。”
上官玉辰微微一滯,卻並沒有繼續拉她,只偏頭朝那個侍衛統領緩聲道:“方毅,你等隨後,遠些。”
方毅立即應聲“是”,面上絲毫不帶神色地朝後招了招手,衆人自覺退到確保聽不見自家王爺一絲談話的地方。
腳步聲輕輕淺淺,似有似無,可公儀無影知道,某人一直不緊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後。
許久,她終忍不住頓下步子,轉身道:“宸王的屬下尚知風寧覺悟奇高,斷無逃逸的念頭。可宸王亦步亦趨,風寧便有這個需要緊跟着麼?”
她脣繃一線地氣着,卻是一臉嘲弄的樣子,雖怒目圓瞪,可眼底卻有藏不住的委屈。
上官玉辰只輕輕看她一眼,強忍着的疼惜便似不受控制地氾濫開來,道:“我知道你在生什麼氣,總得聽聽解釋。”
公儀無影心下一怔,淡淡瞥他一眼,卻依然嘲道:“宸王做事不是沒有解釋的麼?對個人犯倒還開葷了?”
上官玉辰眉心跳了跳,半勾的脣角透了一絲刻意的輕鬆,他不自在地輕咳一聲,似笑非笑道:“本王當然知道風寧你一向磊落光明,覺悟奇高,可本王亦步亦趨的理由,實在是你對着雲安大牢反向而行……”
他話語頓住,那表情卻似在繼續說“確實有逃逸的傾向。”
一陣風吹過,公儀無影瞬間凌亂,原來辰哥是要解釋跟着的理由。
臉龐掠過一絲紅暈,她默默收回鄙夷的目光,可語氣依然冷硬:“走這麼遠才說錯,是故意的麼?”
上官玉辰苦笑一聲,眸光落在她清寒的小臉上,音質微緩:“風寧你待在本王身邊,被人誤會成身份卑賤甚至是被斷袖的對象尚且滿不在乎,卻因被誤讀脫離了公儀無影就如此動氣?皆是被誤解,區別要這般大?”
他眉眼低垂,似壓抑千般情緒。
公儀無影心頭滯澀,如今風寧可是渾身帶着戰王的刺,稍不注意問題便會刺傷辰哥,可這刺分明連着倒鉤,倒鉤掛着自己每一根血管,扎傷辰哥的同時,自己也會鑽心的疼。
內疚彷彿稍觸即發,滿腔的惱怒緩緩變軟,隱在眼底的委屈似發酵出來,她吐出脣的話語婉轉甚至如同哀噎:“風寧只是一介小廝時,身份雖卑賤,但面對各色眼光時尚能坦然自若,那時候,身份卑賤又怎樣?那驕傲隨身總會攜帶一些。可是如今,風寧有了一個可以驕傲炫耀的身份,面對的哪怕是誠摯友好的目光,反倒會感到擡不起頭來,身份高了又如何?那卑劣的感覺總像揮之不去了。這種感覺,風寧實在不喜歡。”
眼裡翻滾的疼惜,脣內幾不可聞的嘆息,還未及溢出他表情之外,就已消逝在寒風凜冽的夜色中,上官玉辰的聲音依然淡緩:“分明一腔忠義,卻被人誤解成背主叛國,只今日一時,你便覺得此般難受。可辰哥風雲沙場,分明傲骨錚錚,卻被一衆鐵血屬下誤認爲是弄情喪志,斷袖成癖,雖說清者自清,可辰哥的懊惱又能向誰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