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揚起一路的塵土,自玉都而出,跨過雲安,越過墨州,直入靈都。
溫和的陽光下,街邊兩旁店鋪林立,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無處不彰顯着柳藍京都的繁華昇平。
兩道身影各牽馬兒走在其中,一人黑衣華服,尊貴逼人,另一人白衫翩然雖略隱几分貴氣,卻不損傾絕風華,正是連日趕路而至的宸、戰二王。
看着眼前的景象,公儀無影嘴角勾起一絲自豪,笑道:“怎麼樣?我們柳藍的京都盛景不比你們天宸差吧。”
上官玉辰挑眉看她一眼,沒搭話。
公儀無影微覺無趣,道:“終於快到了,我一會要入宮去覲見父皇。”
上官玉辰拉了拉手裡的馬繮繩,口裡道:“那屬下護隨王爺一起。”
“……”公儀無影瞥他一眼,故意噘了嘴道:“我心裡還是不平衡,這近身侍衛比起貼身小廝來,身份可是要高得多。”
上官玉辰嘴角一抽,道:“那你該不會是想讓我也做你的貼身小廝吧?”
“這樣才能真正扯平……”公儀無影脣角勾起一絲戲謔,道:“想當初你什麼不好缺,居然跑來說缺個貼身小廝,我當時是又驚又氣,差點就沒忍住一腳給踹過去。”
“……原來當初我說宸王缺個貼身小廝的時候,你那一臉驚愕的表情竟不是裝出來的,只是我會錯意了。”上官玉辰說着,嘴角一歪,忍不住笑出聲來。
兩人時不時聊上幾句,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氣勢恢宏的府門之前。
門前筆直地立着數名侍衛,看清走近過來的身影,整齊地盡皆單膝跪下,口呼:“王爺。”
公儀無影早已斂盡嬉笑的表情,示意衆人起身後,將馬匹也交給侍衛,擡步進入王府,而上官玉辰自覺地與她拉開幾步距離,跟在她的身後。
位於京都的戰王正府邸不僅極大,其中佈置也是設計者費盡心思,假山遊廊環伺,亭臺樓閣錯落有致。
兩人腳步停在一處院落前,而院門上方的牌匾上赫然書着三個隸書金紋大字——“流影院”。
幾個侍衛守在隔院子一定距離的地方,但連院門口都無人靠近,見着戰王過來,皆恭敬見禮。
“叫凌月、冷夜來見。”公儀無影沉聲吩咐一聲,帶着上官玉辰走進院內。
上官玉辰暗暗感察四周,卻覺不到有任何其他的氣息在其中,方纔道:“流影院?這是你的寢院?看外面守備的侍衛皆不靠近,而裡面也似並無暗衛佈置。”
公儀無影“嗯”了一聲,緩步走到院中的石桌邊坐下,道:“我在寧谷長大,而寧谷雖一直有訓練軍隊暗衛,終究是個與世無爭的淨土,休息的時候哪裡需要暗衛守着?出山之後,我的身份又特殊,其實即便是我身邊親衛,知我真實的人也並不多……況這幾年來,因心裡的鬱結,我的脾氣一直不好,只想一個人待着。”
上官玉辰想起凌月的話,沉默下來,卻聽公儀無影換了個話端:“這寢院的名字是以我名中字命名,便如昔年雲安宸王府裡,辰哥私下稱的寧園一樣。”
“寧園……”上官玉辰低低念道,像被勾起回憶,目光微微悠遠些,感慨道:“當年因你奇特的身份,寧園之名只能你我二人私下稱之,你可知道?其實我原本是希望有朝一日,寧園能夠光明正大……可如今卻覺得,還是讓它永遠埋藏在記憶深處的好。”
公儀無影心下一觸,正要開口,卻忽感覺有人過來,遂打住話頭。
凌月,冷夜收到傳令趕來院中,卻同時發現上官玉辰居然出現在此,雙雙驚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單膝點地見禮道:“主上/王爺,宸王。”
“起來吧。”
待兩人起身後,公儀無影隨口問道:“冷夜,你是如何識得辰……宸王的?”
冷夜不假思索,恭敬道:“當初往天宸護隨王爺,宸王大搜皇宮時,屬下偶然見過宸王。”
公儀無影明白過來,不過這兩人都是她的親信,倒也沒什麼好顧忌的,於是淡淡交代道:“凌月,冷夜,關於宸王的身份,不得走漏半分消息。”
“屬下明白。”
上官玉辰適時開口,自我介紹:“在下是戰王近衛,陳玉。”
凌月,冷夜會意頷首。
“小月,夫人情況如何?”公儀無影最關心的便是這個問題。
“回稟主上,夫人已經甦醒且一切安好,主上不必憂心。”
公儀無影像心中一塊大石落地,頓時鬆了口氣。
既然這兩人都知曉自己的真實,上官玉辰也就沒有了那許多顧忌,走過去輕攬了她的肩,柔聲問道:“你不回去見你娘,是因爲我?”
“有些事我暫時沒想好怎麼去說,你曾強挑了天啓陣,我娘對你敵意甚重。”公儀無影說完,卻隨意笑了笑,很輕鬆的語氣道:“娘無事便好,我們還是先辦好眼下之事吧。”
上官玉辰自是知道她這樣說是不想自己有壓力,便也沒有多在此事上與她糾結,只是微微點了下頭。
公儀無影目光掃到他身上的衣服,朝冷夜道:“本王要進宮覲見父皇,冷夜,你帶陳侍衛去換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