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寧谷奇兵整齊地圍在四周,公儀靜兒也微微沉默。
上官玉辰單膝及地,將無影緊緊攬護在自己的懷中,凝望着懷中伊人泛紅的面頰,眸中含着隱忍的巨怒和深深的憐惜,手指極盡溫柔拭去她脣角血絲,擡手輕輕撫在那微腫的臉頰,溫和的內力緩解着她臉上火辣的痛楚。
有清風吹來,似乎帶來一絲好聞的藥草香。
他懶得去理會周圍的一切,眸中映着的全是她受傷的臉頰,一舉一動溫柔而小心,好像擔心稍不注意便會弄痛懷中之人。
公儀無影靜靜倚在他的懷中,見他目裡滿滿皆是對她的心疼,似已忘記自己已是生死一線,她一顆焦慮的心不知不覺中平靜下來,眸光越來越冷靜,脣角漸漸掛起一絲笑意,輕聲問道:“這點小傷比起你要血祭天啓陣算得了什麼?你自作聰明地闖進谷來,平白攤上這要命之事,你就不後悔嗎?”
“若能確定你是平安的,那我血祭天啓陣又如何?反正這鬼門關也不是第一次闖了。”上官玉辰音質溫柔,依然專注着用內力爲她舒緩傷痛。
眼見這樣一幕,公儀靜兒也心下一軟,她嚴厲歸嚴厲,但自己的女兒,心裡終歸還是疼着的,卻見無影脣角掛起淺淺的笑意,神色中沒有半分惆悵,而身下的手悄悄摩挲了下指上的銀戒,不由輕輕嘆了口氣,這孩子聰明如此,必是已經有了主意。
上官玉辰也察覺到了無影眉眼間的笑意,發現她眸中劃過俏皮的色彩,心裡感覺事情好像不太對勁,脣角一勾,故意柔聲道:“既然我們將要永別,那就讓我再吻你一次。”
來不及從他話中反應過來,公儀無影的脣瓣已被他的脣緊緊覆住。
公儀靜兒趕忙別過頭去,在場寧谷奇兵也紛紛轉過身去。
公儀無影頓時雙頰通紅,此時已分辨不出是傷的,還是羞的,她迅速推開他從地上站起,輕咳兩聲,沉聲道:“寧谷奇兵,今日訓練到此結束,速速退下。”
院中寧谷奇兵恭敬應聲“是”後,全部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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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舉動,倒讓上官玉辰和公儀靜兒都意外了。
等到衆人都退下後,公儀靜兒語氣隨意地說道:“影兒長大了,也學會忤逆娘了。”然後視線若有深意地掃了一眼上官玉辰。
公儀無影聽出母親話雖這樣說,語氣中卻並無怪責之意,且娘看向玉辰的目光平靜如水,少了那怒氣和冷意,心下有了計較。
她眸光坦然,平靜開口道:“娘,公儀世家家訓,寧谷奇兵,守衛安寧。護我柳藍,但不得妄興干戈。辰哥是天宸宸王,您要殺他,難道是想要柳藍和天宸開兵再戰?”
公儀靜兒深深嘆了口氣,其實她原也沒有真的想殺上官玉辰,無論如何,他畢竟身份特殊,寧谷無權私自處置,就算真要處置他也是交給柳藍的皇帝,只是寧谷與天宸宸王有仇,寧谷主上如何能與他在一起?可真正看到他對影兒捧在手心的樣子,卻有些不忍拆散他們。
公儀無影扶在她身邊,輕聲道:“娘,您大病初癒,剛纔那一戰已是體力不支,影兒扶您回去吧。”
公儀靜兒微微側過頭,看到那還微有些泛紅的臉頰,溫和問了一聲:“還疼嗎?”
公儀無影輕輕搖了搖頭,將她扶到裡廳坐下後,隨即獨自出到屋外,再進來時,手裡捧了根藤條,走到她面前跪下,垂首道:“無影忤逆娘,請娘懲罰。”
公儀靜兒掃她一眼,隨手拿過手裡的藤條把玩手中。上官玉辰心裡一緊,轉眼卻見公儀靜兒又將藤條隨手扔到一邊。
“先忤逆,再自請懲罰,你倒是把一切都想好了。”
公儀無影從地上起身,走到上官玉辰身邊,輕輕牽起他的手,拉着他一起跪在公儀靜兒面前,緩緩道:“娘,您敵視辰哥,是因爲歷代寧谷傳人身負守護柳藍邊防奇陣之使命,強挑天啓陣者便是寧谷死敵。可我寧谷百年來從來不允許外人擅入,辰哥卻意外闖進。他的身份特殊,若真拿他去血祭什麼天啓陣,便是挑起戰火,是違背公儀世家先訓。既不能殺他,那他就只能成爲我寧谷中人,方守住寧谷之規。既是我寧谷中人,又如何還是寧谷死敵?”
公儀靜兒皺眉想了想,輕喃出聲:“難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