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柔和,年節將至,又適逢太子大婚,皇宮上下灑掃結綵,佈置一新,恢宏的宮殿間一派喜慶。
一如往常的這個時間一樣,燕龍逸正靜心在御書房裡批摺子,容祥忽然來稟戰王和宸王一同求見,他大概想到什麼事,放下手中的摺子,允了。
兩人進來施禮時,燕龍逸已經看到上官玉辰手裡拿着畫卷,示意免禮後,他率先問道:“宸王此時來見朕,可是有了決斷?”
上官玉辰抱拳握畫於身前,神色禮敬應道:“多謝皇上的心意,這御旨,曾是本王夢寐以求的。今日,本王收下這畫軸,權當皇上已經答應。”
聽他此說,燕龍逸有些費解地將他看着,嘴上卻並沒有詢問什麼。
上官玉辰淡淡笑了笑,禮敬不減:“皇上,我和影兒有着同樣的命運和身份,我們彼此之間有着一份理解。本王承諾,一月之內,必將國書送到,屆時纔會正式下聘迎娶。”
燕龍逸明白過來,影兒不僅僅是柳藍皇室的唯一嫡皇女,還是執掌柳藍軍權,聞名天下的柳藍戰王,在沒有國書交替的情況下賜婚給天宸宸王,以選妃的身份隨宸王離開,這非但不符合影兒的身份,甚至此舉對柳藍來說都是相當不平等的。
於公於私,自己怎麼可能真的願意如此?不過是心疼影兒,想他二人感情之深,不忍再讓繁文縟節阻了他們的幸福,耽誤影兒的年華。而宸王雖舍不下影兒,卻選擇短暫的分離去尊重影兒的身份。處在他的身份,能有這份理解實在不容易。
燕龍逸心裡越發滿意,看着上官玉辰的目光也多了一分親切,溫和道:“難怪影兒在沒有得到朕的應允前,便願以宸王妃的身份出現。寧願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認下一個宸王妃的虛名。如此,朕就等着宸……辰兒的國書。”
上官玉辰微微一愣,影兒是自己的妻子,那她的家人自然也就是自己的家人,但這段日子以來,除了燕無爭一口一個“宸王姐夫”地喊着,柳藍帝后雖然消除了對自己的敵意,也並沒有阻止自己和影兒在一起,但一直都只是將自己當成一個他國王爺來對待。
許也是因此,他的心從未能徹底地安下過,甚至誤會柳藍皇帝有心撮合影兒和雲蕭,此時的一聲“辰兒”,他又如何會不明白這代表影兒的父親對自己的承認與肯定,是已經直接拿自己當女婿看待,那麼自己……
上官玉辰只是略略沉默了一會,便禮敬地拱手道:“謝……父皇。”
這聲“父皇”甚合燕龍逸的心意,他慈愛地笑道:“說實話,要讓影兒遠嫁天宸,朕是千萬個不捨得。成親之後,別忘得空回柳藍看看父皇母后。”
“定然。”上官玉辰禮聲應道。
看着眼前溫馨的一幕,公儀無影嘴角不自覺勾起一絲悅然,卻像突然想起什麼事情似的從懷間掏出一張奏帖恭敬呈遞到燕龍逸面前。
燕龍逸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遞到自己面前的奏本,隨手接了過來,道:“這是……”
公儀無影正了正神色,稟道:“兒臣接到墨州來報,墨州天啓陣重塑工程最後一道工序已經完成。”
燕龍逸有些詫異,當即展開手中奏帖,看下去,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
天啓陣,不但是守護柳藍安寧的邊防奇陣,也是他深愛的女子和最疼愛的女兒所守護的。
他合上奏帖,心情愉悅非常,高興地說道:“不錯,影兒,你這麼多年的努力終於是沒有白費。你母后若知道這消息,一定會十分欣慰。”朕要快些將這好消息告訴靜兒。
公儀無影微微鬆了口氣,眼底流出一絲如釋重負的欣然。
而上官玉辰站在一旁,心裡卻是多種滋味混雜在一起,除了爲她高興之外,更有一種別樣的心情。
畢竟,昔年柳藍墨州天啓陣大毀,原是他率重兵強挑。
“父皇,待到無爭大婚之後,兒臣打算往墨州一行,視察天啓陣。”公儀無影拱手道。
“準。”燕龍逸點頭同意,而後卻道:“只是爭兒大婚之後,你也是出嫁在即,墨州的事情自是重要,可我柳藍的戰王出嫁同樣是柳藍的盛事,須得兼顧。”
“兒臣明白,墨州天啓陣重塑工程之事一直都是由兒臣負責,儘快處理好此事,兒臣才能真正心無旁騖地籌備自己的事。”
最後談了幾句有關墨州的安排和不久後戰王出嫁的準備事宜後,上官玉辰和公儀無影退離御書房,燕龍逸也拿着墨州天啓陣重塑工程的奏報直接擺駕鳳華宮。
…………
御花園的小湖水流清澈,隱隱似還結着一層薄冰,冰水面上倒映着兩道絕世風華的身影,手牽手一起走在長長的花園道上。
自從御書房出來,上官玉辰思緒萬千,走了一段路後,他忽然放下手心裡的小手,但不等公儀無影反應過來,便又摟了她的腰,直接將她擁進懷裡。
冬日的寒意像驀地被阻攔在外,隔着層層衣衫,她似乎依能感覺到來自他身體的火熱,溫暖她整個身心。
好一會兒,他才微微放開她,公儀無影從他懷裡探出頭來,卻見他垂眸看着自己,那溫柔似水的眸光裡瀲灩着憐愛與不捨,帶着對苦盡甘來的深深希冀。
“影兒,如今柳藍四海昇平,而墨州天啓陣重塑工程也已竣工,戰王的使命已經完成……”他擡手撫上她烏黑的秀髮,靜靜說道:“從今以後,你就只是我的王妃,是辰哥唯一的妻子。”
公儀無影心中的柔軟又不受控制地漫了出來,嘴角揚起一抹輕快的笑意,簡單而堅定地回答:“嗯。”
“一切終於都過去了。”上官玉辰喃喃說着,環着她腰身的手無形中收緊,緩緩傾身吻在她硃紅的脣瓣上……
儘管早就習慣他隨時隨地、毫無徵兆的吻,公儀無影此時還是怔了一下,趕緊推開他,嗔道:“你倒是越來越不注意場合了,這裡是皇宮大內,光天白日,還知點羞不?”
“現在誰都知道你我的關係,本王吻自己的王妃,在哪都是光明正大,爲什麼要羞?”上官玉辰笑得邪魅。
“……”
這幸福,已經遲到了太久。
所幸,上天還是給了他們第二次機會,沒有一生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