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卿將左手的鐵鏈悉數扔到地上,身形一晃,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了兩個人身後,一手一個抓住了他們的後衣領。
這兩個人就是方纔掌櫃的要夥計去找的護院。
反正這整個鎮子都是陸老爺的地盤兒,平日裡哪裡用得着他們這些護院,每天遊手好閒。
剛纔在賭場正在興頭上,便聽趕到的當鋪夥計說有人在鬧事,這才匆匆的趕回。
都說養兵千日,用在一時。
可是這還沒有看到對方到底長得什麼模樣,自己便被人給制住了。
從身後圍觀的人羣看去,嬌小的鳳卿舉着兩個二百多斤的彪形大漢,透着說不出的詭異。
這還不算什麼,鳳卿素手輕揚,兩個大漢立刻如斷了風箏的線一般飛了出去,直直的砸向了高高的櫃檯。
全部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心中不由暗暗吃驚,這姑娘難道真的是下凡來的?
鳳卿可不管他們在想什麼,而是將注意力落到了剛纔從兩個護院身上掉的東西上。
骰子!
鳳卿掩嘴輕笑,“原來是兩個賭棍!”
看熱鬧的人羣也是不由的一陣鬨笑。
在他們眼裡,鳳卿的做法簡直太給力了!
“這陸老爺居然還不出面?”
鳳卿心中暗暗嘀咕。
自古強龍不壓地頭蛇。
聰明如她,又怎麼會不懂這個道理。
若是她直接殺到城南,說不定會中了埋伏。
倒不是鳳卿害怕,而那是莽夫纔會做的事情。
又看了一眼那個當鋪掌櫃,“怎麼?我當東西沒有當票麼?”
那掌櫃的倒退幾步,不由自主的護住自己的脖子,橫了一眼旁邊發愣的夥計,“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寫當票!”
那夥計答應了一聲,連忙跑到櫃檯後面,拿起筆,卻不知道該怎麼寫。
“魂淡,連當票都不會寫嗎?”
那掌櫃的眼看着鳳卿的目光又落到自己身上,嚇得直跳。
見掌櫃的催的緊,那夥計只好硬着頭皮寫道,“今有…”筆停了一下,哆嗦的問道,“敢問姑娘怎麼稱呼?”
鳳卿一愣,腦海裡突然浮現出南宮瑾刺自己一劍的瞬間,心口又是一陣酸楚。
“鳳瑾…”
淡淡的吐出這兩個字便沒了動靜。
聞言,那夥計繼續寫道,“鳳瑾押到陸家家丁十名,當鋪掌櫃一名,蟲蟻鼠咬,皮破肉爛,手足殘缺,當紋銀三萬五千兩整。年息五分,憑票取贖,病或損失,各安天命,不得爭論。三年爲期,不贖斷當。”
這天底下的當鋪都有一個規矩,就算你當的是全新完整之物,也要寫上‘殘缺破爛’的字樣,以免贖當時有所爭執。
至於當活人,估計這陳氏當鋪是前無古人的獨一份,那夥計估計是平日裡寫慣了,再加上掌櫃的催得緊,不由自主的加上了‘皮破肉爛,手足殘缺’的八字評語。
那掌櫃的連忙將當票從夥計手中接過恭恭敬敬的捧到了鳳卿的面前,鳳卿立刻將自己的思緒拉回,輕笑一聲收到了懷裡拍了拍手,“好了,咱們去賭場去逛逛。你們兩個…”
鳳卿指了指剛纔趕回來的兩個護院
,“經常卻的賭坊是不是你們陳老爺的產業?”
那當鋪掌櫃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感情來鬧了當鋪不算,還要去賭坊砸場子?
這女的難道真的當自己是神嗎?竟然敢在陳老爺的地盤兒上砸陳老爺的場子。
得到那兩個護院的迴應,鳳卿點了點頭,兀自走了出去。
到了門口卻突然停下了腳步,眉頭微蹙,“賭坊怎麼走?”
鄉里鄉親的人見她不過是個小女子,卻赤手空拳的鬧了陳老爺這個土財主的當鋪,無不興高采烈,聽她說還要去賭場,更是精神百倍。
但是又礙於陸老爺的威壓,並不敢走近跟她說話。
不過——
當一大羣人齊齊的朝着賭坊的方向走的時候,鳳卿就明白了什麼。
輕笑一聲,“這些淳樸的老百姓倒是挺聰明的。”
有人帶路,鳳卿自然也樂得輕鬆。
走了約莫一千米,鳳卿就看到了‘陳氏賭坊’四個鎦金大字。
越過帶路的人羣輕鬆的走進了賭場
大殿上圍着黑壓壓的一堆人,正在擲骰子押大小。
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突然走進來一個如天仙下凡般的美人,自然引起了不少人行注目禮。
鳳卿表情淡淡的走到開寶的荷官旁邊,“我也想玩上一手,不知道可不可以?”
輕輕柔柔的聲音讓那寶官不由的吞了吞口水,目光不住的在鳳卿的身上打量着,“姑娘,有錢自然可以賭,當然了,你長得這麼漂亮,拿自己當賭注也可以。”
賭場中的人皆會一陣鬨笑,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
鳳卿從懷裡掏出剛纔當鋪給自己的銀票,“這是陳氏當鋪剛給的銀票,三萬五千兩,應該夠賭了吧?”
那荷官一愣,剛纔就聽說有人在當鋪胡鬧,該不會就是面前這個人畜無害的姑娘吧?
不然依着當鋪的規矩,怎麼會一下給人這麼多銀票?
那荷官的臉色明顯的變了變,心道,“既然你來送銀子,我們只能卻之不恭了。”心裡想着,表面卻咧嘴一笑,“既然有錢,自然是可以賭,請坐吧!”
鳳卿也不客氣,便坐了下來。
她本無意賭,只是想拖延一下時間,讓人通知陸老爺,給他砸場子的人在賭坊待着呢。
這樣她也好給那個陸老爺致命的一擊,所以,只是坐着,並不下注。
連續開了三次以後,鳳卿不由的冷笑兩聲,暗道,“自古十賭九騙,果然不假。”
她用精神力探查了那骰盅和骰子,並沒有灌鉛之類的,看來這一切的問題都在那個荷官手上啊。
鳳卿有傷在身,精神力用的太多怕是對她的身體有損,好在她聽力過人,三次之後便能夠輕鬆的聽出骰子是什麼點數朝上。
骰子共有六面,沒面的點數都不同,一點的那面和六點的那面落下,聲音自然是有所差別,雖然所差的細微至極,但是在鳳卿聽來卻能清晰的分辯出來。
看着那個荷官又開了幾次,與自己聽的沒有絲毫偏差,笑道,“荷官,這個,限注麼?”
鳳卿自然是明白的,這陸老爺在鎮上那麼橫行霸道,開的賭場又怎麼會限注?
果然,
那個荷官登時變了臉色,“這位姑娘,你到底什麼意思,在我們這裡誰人不知道陸老爺的威名,若是限注,豈不是讓人家笑話!”
這回答,果然夠犀利!
鳳卿點了點頭,對着那個荷官伸了伸大拇指,“閣下堪稱普天之下拍馬屁第一人啊!”
這荷官是精明人,自然清楚這鳳卿是在故意找茬,也不與她過多糾纏,自顧自的搖起了骰子。
半晌,骰子落定,鳳卿頭也沒擡,伸手從那剛從當鋪拿到手的銀票裡抽出了兩張,“我押一萬兩,‘大’。”
那荷官在賭場中混了數年,但是到底開大開小也是要等揭盅才知道,見鳳卿上手就是一萬兩,不由的一怔,慢慢的拿開骰盅,只見三枚骰子兩枚六點,一枚五點——一共十七點,大!
臉色頓時有些發青,只能賠給鳳卿一萬兩。
衆人只道是鳳卿瞎貓撞上死耗子,皆是一副不以爲然的表情。
鳳卿的表情仍舊淡淡的,認真的聽着荷官手中骰子落地的聲音。
“買定離手啊…”
荷官喊了一聲,再次將目光落到了鳳卿的身上。後者也不負他的期盼,將剛贏到手的一萬兩扔出去,淡淡的說了一個字,“大!”
隨着那荷官揭盅,衆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還真的是‘大’!”
鳳卿也不多壓,每次一萬兩。
即便是這樣,六次下來,賭坊也已經賠了六萬兩。
最主要的是,她當做本錢的那一萬兩也是人家陸老爺的。
那荷官滿手是汗,不由的吞了吞口水,眼看跟鳳卿下注的人越來越多,要是在這麼輸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啊。
大口的喘息了幾次,拿着骰盅一頓猛搖。
鳳卿聽得明白,脣角微微勾起,邪魅一笑,將剛剛贏到手的六萬兩銀票還有自己手中的三萬五千兩全部扔到了桌上,“豹子!”
場中的賭徒立刻眼睛都瞪了出來,這賭大小是一賠一,若是豹子那可是通殺,要一賠十!
這下可玩兒大了!
那荷官的臉不斷的變着顏色跟變臉一樣。
鳳卿敲了敲桌子,“開啊!”
“對啊,開……”
“開……”
——
叫開的呼聲越來越大,那荷官頓時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瞥了一眼仍舊雲淡風輕的鳳卿,掀起骰盅的一邊,偷偷一瞄,差點兒沒有吐血。
十八點!
三個骰子皆是六點朝上。
又斜了鳳卿一眼,見她仍舊沒有反應,小指在盅邊一推,盅邊在骰子上一碰,一枚六點的骰子立刻翻了一轉,變成了一點。
那荷官見鳳卿渾然不覺,嘴角不由的微微揚起,洋洋得意的開口說道,“大家趕緊下注,買定離手了啊!”
鳳卿又將自己面前的銀票推了推,“這是九萬五千兩銀子,若不是豹子,全都歸你了…”
荷官“哈哈”一笑,“姑娘,要知道,這個賭坊可不會憐香惜玉…”
鳳卿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怎麼那麼多廢話,你開不開?不開我可走了…”
在衆人看來,鳳卿好像是害怕了,那個荷官自然也是這麼認爲。
輕輕的揭開骰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