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抉擇

吸取了三次黑暗力量的伊莉塔進攻非常瘋狂,我和繆斯在她的地盤上顯得很被動。

平靜的湖面這時候突然有了動靜,從下面不斷冒出許多小的水泡。過了幾秒,只見格萊奧猛的衝出水面,他站在一個巨大的黑色泡泡裡,身邊涌動着強大的暗影之力。

繆斯很快就看出了格萊奧的外貌特點,她疑惑地看着我問道:“他是……?”

“那傢伙叫格萊奧,是我的複製品,不好惹。”我趕緊站到了繆斯的前面,並示意她後退。

繆斯點頭道:“看來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伊莉塔對格萊奧的出現也感到有些意外,她瞥了格萊奧一眼:“你竟然還能重新上來,哼……下去泡了個澡,還舒服嗎?”

格萊奧睜開眼,那個黑色的泡泡也跟着破裂。他輕鬆地跳上岸,慵懶地回道:“舒服得很。”我注意到他的力量增強了許多,眼裡的殺意也比之前更濃了。

我再看時,發現湖底的那些生物全部被用極其殘忍的方式殺死,它們身體的碎片慢慢浮了上來,慢慢將湖水染成紅色。

伊莉塔氣得直髮抖,大喊着:“你竟敢把我的寵物都給殺了!”

“本大爺有什麼不敢的,還沒玩夠呢,他們就死了。”格萊奧舔了舔手背上殘留的血,低聲說:“我還想要更多的獵物。”

“看來你也得到了主兒的力量。”伊莉塔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也是主兒的精靈了。”

果然,格萊奧的身後也生出了一個巨大的黑影,在它的控制下,格萊奧宛如一個提線木偶。我不知道格萊奧的情況如何,但看起來他要對我出手。

下一秒,格萊奧就化作一團黑霧來到了我身後,我只感覺到自己被一雙巨大的魔爪給禁錮住,那附帶着暗影之力的尖爪狠狠刺入我的皮膚。

“你什麼意思,不是要對付伊莉塔嗎?”我使勁抓住格萊奧的手臂,鮮血順着指縫緩緩流出,但格萊奧的情緒卻更加激動了。

“我控制不了自己。”格萊奧的雙眼通紅,他用暗影之力將我牢牢鎖住,那股力量極其恐怖,如果全部釋放出來足以將我的身體撕成碎片。

這傢伙實在難纏,不能再坐以待斃了,我從體內爆發出純淨的山神之力,暫時衝破了他施加的束縛,但他的速度極快,很容易就能躲開我的攻擊。我看着遠處那塊白色晶片,想到自己之前觸碰到它的時候,身上的不適症狀得到了緩解,那塊晶片很可能擁有什麼特異功能。

我順着湖面上白色的通道再次向中心跑去,格萊奧在後面窮追不捨,我迅速繞到後方,將格萊奧引到祭壇上。白色晶片的光芒讓格萊奧忍不住擡手遮了遮眼睛,但還是繼續向前衝着。我挨着晶片立刻從他眼前飛過,格萊奧伸手準備聚集能量,卻被晶片所淨化。

我找到機會使出連山絕壑將格萊奧困在中央,他身後的黑影在慢慢褪去,但這個過程對格萊奧的損傷也特別大。格萊奧發出痛苦的慘叫聲,那些暗黑之力好像將他的一部分靈魂也吸走了,他的身體抽搐着,過了好久才平靜下來。

繆斯與伊莉塔陷入了死鬥,我揚手製造出一個藍色屏障,趕過去支援她。

“我找到入口了。”繆斯的語氣有些得意,完全忘卻了她身上的傷。

“是時候結束了。”我看向繆斯,她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們一同釋放出能量,將伊莉塔擊退。按照制服格萊奧的方法,我和繆斯再次利用白色晶片壓制住了伊莉塔身後的黑影。

伊莉塔失去了一切力量,又變回了那個溫婉可愛的模樣,她跪在祭壇上哭泣着:“我敗了,你們殺了我吧。”

“我爲什麼要殺你。”我有些疲憊地蹲下身。

伊莉塔仰起頭,像是聽到了什麼特別難以置信的事,她說:“戰敗不就等於死亡嗎?就像我的那些族人一樣。”

我從她的眼裡彷彿看到了她的過去,那個躲在斷壁殘垣裡默默祈禱的小公主,命運的突變讓她倍受折磨。黑暗的魔王看中了她,只要交出靈魂就能夠獲得戰勝一切的力量,但代價是再也無法見到光明。

“我痛恨戰爭。”我嘆了一口氣,對她說:“你別害怕,我只是想知道有關煉獄的事。”

“我勸你們不要調查下去了……沒有精靈能夠掌控住魔晶石。”伊莉塔猶豫了片刻,說:“那塊晶片原先是魔晶石的一小部分,擁有強大的淨化能力,後來因爲某種原因被割裂進入貪婪迴廊。這裡的黑暗力量經過它的調節才能變得平衡,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僅僅是一小部分就有這麼強的威力,那真正的魔晶石威力豈不是無法想象。

伊莉塔的身體已經開始慢慢淡化,可我明明沒有攻擊她。

“這是怎麼回事?如何才能救你?”我急忙問。

“沒用的,我的靈魂已全部獻祭,很快就會消散了。”伊莉塔嘆了一口氣,眼角的淚水慢慢滴落在祭壇上:“可惜到最後,我也沒有找到一位王子……童話……都是騙人的,這裡的一切也終將散去。”

我就這樣再次目睹了一個生命的終結,雖然已經到了第三層,但關於七宗煉獄的謎團反而越來越大了。我不想再繼續走下去,那樣局面會更加難以控制。

貪婪迴廊已經處在崩塌的邊緣,周圍的地面不斷裂開,中心處那個神秘的湖也變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將我們往那邊吸去。繆斯用長鞭固定住上方一塊凸起的岩石,將我拉住。無數的石塊向下墜落着,灰塵和煙霧遮住了我的視線。格萊奧清醒過來,他抱着那塊即將破裂的晶片,和碎石塵土一起下沉,堅定的眼神裡滿是期許,就好像那塊晶片能夠實現他的願望。

我伸手努力想要抓住格萊奧,但與他的距離還是太遠。格萊奧沒有伸手,他用陰冷的目光看着我,說道:“沒找到他們之前,我不會離開。”

他爲了尋諾伊爾竟如此奮不顧身,如果失敗了該會有多絕望。

“你不怕自己的魂魄也在這裡消散嗎?”我朝他喊着。

“不怕。”格萊奧的身體慢慢被下方的黑暗所淹沒。我將手慢慢收回,望着空空的手心,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此時繆斯已經用自己的力量找到了通往外界的那道門,但由於煉獄的前三層都已經崩塌,走過這條垂直向上的路對於我們來說格外困難,稍有不慎,我們也會和格萊奧一樣再次跌入更深一層。

“你好像對你的複製品很有情感。”繆斯調侃道。

我搖着頭,平靜地對繆斯說:“那傢伙入侵了我的意識,使得七宗煉獄被開啓,我恨不得親手殺死他。如今煉獄內外的寧靜皆被打破,不知又有多少精靈死於這場災難。”

繆斯覺得很不可思議,她說道:“格萊奧不屬於我們的世界,自然不會對那些精靈有任何想法,我只是不明白……爲什麼你們一個兩個都爲了這七宗煉獄如此瘋狂,魔晶石到底是什麼?”

我想起冰霜巨龍的話,說道:“那東西惹出了多少是非,絕非善類。”

“也就是說,一旦它被帶出七宗煉獄,就會造成巨大的災難。”繆斯也陷入了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我們才重新來到了第一層,我抹掉額頭上的汗,差點累得癱坐在地上。

“所以……你決定把這裡給封起來?那小子豈不是再也無法出來了?”繆斯問。

我看着下面這萬丈深淵說:“既然格萊奧將這裡定爲他的歸宿,那我成全他。”

走過那道變幻莫測的煉獄之門,我和繆斯重新回到了魔窟。我看着那個牢牢嵌入門中的鑰匙,伸手用力將它吸出來,那一刻,我感覺火焰與冰霜同時侵襲着我的整個手臂。萬般苦痛全部聚集在我的心中,我彷彿看見冰霜巨龍在吶喊、哭泣,他的靈魂在我眼中一點一點消散……

我用力攥着那把鑰匙,它在我的掌心中瞬間化爲齏粉,煉獄之門也因此關閉,四周的氣流終於穩定下來。

魔窟內極其荒涼,而且還有許多打鬥的痕跡,那些血已經幹了,看起來時間已經過去很久。我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在一個懸崖上,在我殘存的記憶中……布萊克就是消失在了這裡。

我快速跑向懸崖邊,扭頭對繆斯說:“這裡危險,你先出去吧,不用等我了。”

繆斯瞪大了眼睛,表示很不理解我的行爲,但她還是轉身走了。

我順着崖壁往下跳動着,綠色的毒霧很快就籠罩了我,我立刻屏住呼吸,並用體內的力量來淨化這些毒霧。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布萊克還是被格萊奧打下來的,恐怕凶多吉少。我的心噗通直跳,害怕看見之前一直擔心的情況,卻也沒有停下腳步。

我順利來到崖底,跟隨着溪水的方向一路走着,終於見到了躺在地上的布萊克。他臉色蒼白,全身都受到了很嚴重的傷害,且失血過多,顯得非常虛弱。看到這個狀況,我的心瞬間涼了半截,所幸他的胸口還有微微的起伏,布萊克……他還沒有死。

從這些傷口來看,布萊克經歷了許多場戰鬥,可都只是小擦傷,唯獨胸口的那處傷很是致命。我和格萊奧交過手,認得他的招數,這一擊就是格萊奧打出來的,那傢伙下手如此狠毒,不愧是被從小培養的殺手。

我扶布萊克坐起,在傳輸能量的時候,我發現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庇護布萊克,也許正是因爲它才讓布萊克的性命保到現在。可儘管如此,他現在還是要趕快接受治療,否則無法徹底擺脫生命危險。

我揹着布萊克重新往上爬,我所剩的體力不多,每一步都變得異常艱難。上方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距離,如果在那之前體力不支可就糟糕了,於是我嘗試着感受大地之力,將這裡的每一塊石頭都控制起來。它們好像擁有了生命力,紛紛變成墊腳石,將我一步步送了上去。

我上來時繆斯已經不在了,她細心地給我留了幾個數字符號。地上還躺着一些破碎的機械零件,我認出其中一具是迪恩的,他爲何也來到了這裡?而且還死得這樣慘。他的芯片已經被燒燬,我拾起一塊迪恩頭部的部件,隨後便往出口處走着。

我跟着那個暗號經過幾個重複的長廊,那些長廊裡全充斥着濃濃的血腥味,還有各種動物的毛髮以及戰鬥留下的痕跡。不知道這裡都經歷了些什麼,那慘狀足以深深印刻在我心裡。

這裡是魔靈星,我隱約記得自己同布萊克與凱薩到這裡來救雷伊。雷伊的情況似乎也很糟糕,不知道被送去了哪裡,現在凱薩的存在很關鍵,也許只有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走出魔窟的一剎那,幾十把槍瞬間瞄準了我,這羣海盜機器人應該早就已經圍在洞口等待從裡面出來的精靈,而伊洛維奇也站在一旁。

“喲,這不是卡修斯嗎?好久不見。”伊洛維奇倒是先打破了沉默。

我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冷冷地問:“幹什麼?”

“也沒什麼。”伊洛維奇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就是想和你談談關於魔窟裡的事。”

我沒有理會他,直接將迪恩的頭部零件狠狠砸向附近的海盜小兵,爲首的一個被打的人仰馬翻,他驚懼地喊道:“這……是迪恩大將軍!”海盜們急着去確迪恩的信息,都扔了槍。

魔窟外的情況非常糟糕,隨處可見被攔腰截斷的樹木和沾染着鮮血的枯草。之前肯定有大批惡靈從這裡經過,所以周圍的動植物都被掠奪了靈氣。夕陽慢慢將我背後的天空染爲橙紅色,我橫抱着布萊克,目光中帶着殺氣,大步從他們中間走過。海盜們亂了分寸,一時不敢上前阻攔。我所走的每一步都很沉重,布萊克身上觸目驚心的血痕和那些灑落在地面的血跡就像尖刺一樣使我的眼睛發痛。一絲怒火在我的心中慢慢燃燒着,我想把眼前這些傢伙全部撕碎。

伊洛維奇伸手攔住了我,而那股怒火也在這時徹底爆發了。我將布萊克輕輕放下,體內的能量在迅速增長,隨時準備與他死戰。

伊洛維奇看着我身上的傷痕,嘲諷道:“就你這樣還是彆強撐着了,不想讓凱薩死在這裡就乖乖跟我走。”

凱薩果然落入了他們手裡,我的身上燃出藍色的火焰,幾乎是在一瞬間掄起拳頭狠狠打向伊洛維奇的臉,伊洛維奇整個身子都飛了出去,臉也腫了起來。

伊洛維奇愣了愣,他慢慢擦掉臉上的鼻血,低吼道:“你竟然這麼不知好歹,那我就不客氣了。”

那羣海盜也回過神來,很快就有十幾發銀色子彈衝破我的藍色屏障,從四面八方打在我的身上,其中一顆直接穿透了我的手臂。疼痛感很快蔓延到全身,我能看到鮮紅的液體在不斷涌出身體。

“你們先把布萊克抓起來,我來慢慢收拾卡修斯。”伊洛維奇似乎把這當成了一個狩獵遊戲,很想看看我最後的反抗。

布萊克現在非常虛弱,絕不能再被這些混蛋抓走,此刻我就是唯一的希望。他救過我很多次,而這一次,就由我來保護他。

有我在,他們別想靠近布萊克。

我站到布萊克身前,一掌將幾個靠近過來的海盜擊得粉碎。藍色的能量形成一道光牆,而我也在此時變化爲超進化的形態。

時間彷彿回到多年以前,對面站着艾文和斯賓塞。那時的我也是這樣張開雙臂站在布萊克的面前,在光芒中進化,爲守護而戰鬥。

我聚集力量釋放出萬仞崩山破,他們腳下的土地瞬間全部裂開,無數尖銳的巖刃從地下竄出,接着進行大規模的爆炸,漫天的沙石頃刻間將那羣海盜與伊洛維奇全部埋葬。

我最後看了一眼被巨石牢牢封死的魔窟,沒想到七宗煉獄那樣恐怖的地方竟然藏在其中,可見這個魔窟十分危險。我重新抱着布萊克,小心翼翼地走出那塊已經被血染成紅色的土地。

有些東西,要讓它永久塵封於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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