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 自作聰明者與背信棄義者
一萬五千步兵的行進，這個聲勢可謂極大。
儘管塞恩已經一再強調讓這些人裝得更加散漫頹廢一些，可是在他眼裡依舊能夠看出許多隻有精銳老兵纔會有的特質。這讓塞恩的內心變得更加的陰沉，因爲他很清楚自己被海拉給擺了一道：雖然他名義上是這支軍隊的指揮官，但是實際上這支達比昂王國第四軍團的士兵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服從他的命令。
如果連他都能夠看出這支軍隊的特殊，像威廉、肖恩這樣的人自然不可能看不出來。
原本是想殺肖恩一個措手不及，可是如今這種狀態別說是殺肖恩一個措手不及了，恐怕連他自己都會被拖下水。爲了殺肖恩，他可以在所不惜，可是如果在全然無望的情況下，那麼這樣的結果就不是他想要的了。
想到這裡，塞恩的內心已經做出了一個決斷。
這支軍隊從達伊領的米奇林城出發，並沒有取道耶德比領——如此只需要半個來月就可以抵達潘達領的核心之地，也就是肖恩麾下的經濟、政治、文化中心虛空城，但是在伙食和補給方面就明顯要不太如意了。對於在達比昂王國一直接受最高級別待遇的達比昂第四軍團的士兵而言，這自然是一個苦不堪言的過程。
大約半個多月後，當這支軍隊正式抵達虛空城近郊時，僅從狼狽的模樣上看，要說這支軍隊就是達比昂王國精銳軍的第四軍團也確實沒有多少人會相信。但是如果是像塞恩、威廉這樣真正擅於操軍的人而言，想要發現這支軍隊隱藏在狼狽外表下的本質卻也不是什麼難事，畢竟要知道這一萬五千人可是沒有後勤部隊在照料的，所以半個多月的行程下來想要不狼狽都難。
在虛空城的近郊，這裡已經建立有幾個營寨，從規模上判斷都是在五千人以上的規模，其中甚至有兩個還是萬人級別的規模。等若說此刻聚集在虛空城的兵力，少說也有四萬之衆，這幾乎是肖恩麾下總兵力的一半了。
塞恩掃了幾眼這些營寨。發現這些營寨幾乎都掛有黑紋方旗。
這是有別於番號旗幟的僱傭兵旗幟。
衆所周知，番號旗幟是軍隊的特殊榮譽，每一個番號旗幟在軍史冊上都是有所記載的，不僅能夠考究到出處、建制年月，甚至就連歷代軍團長、歸屬、重大變化等等全部都有詳細的記載，因此番號旗幟並不是可以隨便亂用的。
但是僱傭兵團其本質意義上也等同於軍隊，只不過這些僱傭兵團都是屬於無主之軍。所以彼此之間爲了區分自然在旗幟上也會畫上一些獨特之物。只不過這些就不是番號旗幟，而是被稱爲僱傭兵旗幟——與番號旗幟的金、銀二色紋邊不同，僱傭兵旗幟大多以紅、黑、青三色作爲旗幟的邊紋，其意義也象徵着紅巖、黑鐵、青銅。
在僱傭兵的世界裡，用什麼顏色的邊紋也是一種學問，只要與實力相符的戰鬥力纔可以採用上位顏色作爲旗幟邊紋。
像紅色。通常就是那種小型僱傭兵團或者初出茅廬的僱傭兵團所使用；黑色邊紋，則意味着這支僱傭兵團的規模人數在五千人以上；至於青色，通常都是大型僱傭兵團的象徵，這意味着規模人數超過三萬。
而在青色之上還有一種顏色，那是有別於金色的橙色，屬於十大僱傭兵團的專屬邊紋。想要獲得這種顏色的邊紋，那就只有一種手段——取代。
此刻在場的七個營寨。六個都懸掛着黑紋方旗，剩下一個則是懸掛着康納利家族的家徽。
“六個僱傭兵團和一支私軍嗎？”塞恩低喃了一聲，“不愧是做事滴水不漏的威廉，準備得真是妥當呢，一點空隙也不留。”
“大人，你在說什麼？”聽到塞恩的低喃，因爲有些聽不太清楚，所以亞德湊上前來小聲的詢問道。
“沒什麼。”塞恩搖了搖頭。“這些人不太聽我的話，所以你先帶他們紮營吧。……記住，不要和這裡的人起任何衝突，我現在就進城先去報備一下，很快就會有後勤人員過來負責，你們先休息一下。然後我再去找肖恩彙報情況，想辦法把他騙出來。”
“是。大人。”亞德一臉興奮的點了點頭。
然後塞恩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很快就離開。
看着塞恩的離去，亞德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消失。
作爲努古斯家族出身的貴族，亞德和其他人一樣都擁有一種優越感。所以從骨子裡而言他自然是非常排斥甚至是看不起塞恩。可是既然是大家族出身的貴族，亞德自然非常擅長隱忍，更何況他的貴族交際學當初可是以滿分畢業的，所以這種在別人面前裝孫子的事可是他的拿手好戲呢。
之前之所以對塞恩那麼殷勤和恭敬，純粹是因爲看在努古斯家族的命令以及塞恩未來的前途上。但是當他發現達比昂第四軍團根本就不怎麼理會這位未來達比昂王國新星的命令時，亞德的心思立即就變得活躍起來：如果這一次能夠成功殺了肖恩，而只有他一個人也能夠活着回到達比昂的話，那麼他無疑將成爲此次事件的最大功臣。
可是要如何活着回去，這就是一個難題了。
思來想去，亞德最終只想出將塞恩推出去當替死鬼的辦法，畢竟肖恩來檢閱軍隊時被造反的軍隊所刺殺，肯定要有人爲此負責的。而塞恩.海斯汀無疑就是一個最好人選，畢竟無論是肖恩這邊的人還是達比昂王國的人都很清楚，肖恩和海斯汀家族之間的仇恨根本就是無法避免的事。
而一切都考慮完畢後，這半個多月來亞德也沒有閒着。
他利用努古斯家族的身份，很輕易的就獲取了達比昂第四軍團那些指揮官的信任。於是，儘管塞恩名義上是這支軍隊的指揮官，但是實際上他卻是徹底被亞德所架空，完全成了一個光桿司令。
此時，當塞恩離開時，亞德已經陰沉着臉轉身對着幾名如今晉升爲他心腹的達比昂第四軍團的中層軍官下達了吩咐，讓他們做好隨時戰鬥的準備。
另一邊。塞恩也很快就來到了領主府。
對於這位上位速度極快的實力派將領，領主府裡的人對其已經不算陌生。當然，對於他的上位手段也同樣並不陌生。所以塞恩並沒有等候太久，就受到肖恩的接見，而在場的人裡還包括威廉、安諾以及一位塞恩之前未曾見過的人——班諾克，至於瑞娜倒是不見身影。
“準備好了？”威廉開口。
“是的。”塞恩點了點頭，“達比昂那邊秘密運送過來的一萬五千人。雖說名義上我是指揮官，但是那支軍隊並不受的指揮和控制，而是由一位叫亞德.努古斯的人負責指揮。……他的另一個身份就是負責監視我，不過目前他的工作很忙，所以沒空和我一起進城。”
“努古斯家族的人也沉不住氣了啊，居然連自己家族裡的人都派出來。”肖恩冷哼一聲。
“我覺得那應該是努古斯家族爲了向塞恩表示尊重的意思。”威廉皺了一下眉頭。“看得出來，對方確實是真的拉攏你呢。”
“大人說笑了。”塞恩微微躬身，“我現在效忠的人只有一位，那就是肖恩大人。”
肖恩回頭望了一眼塞恩，無論是表情、動作還是語氣神態，塞恩都是無可挑剔，完全就是一名真正的忠臣那般。大有一種爲了肖恩而不惜犧牲自己生命的無畏精神。只是在肖恩的真實之眼所展現出來的景象中，塞恩身上散發出來的猩紅色光華比起前些日子所見還要更加濃郁，這明顯是對他的恨意有增無減。
“難爲你了。”肖恩的話明顯有些一語雙關。
“爲大人效命是我的榮幸。”塞恩的頭低得更低了。
“以我們在近郊佈置的兵力，足夠解決那些人吧？”肖恩轉過頭，望向威廉。
“綽綽有餘。”威廉一臉平靜的說道，“在那附近唯一還適合紮營的地方就只有兩處，而且還被我非常巧妙的切割，只單純挑選一處的話絕對無法容納一萬五千人。所以在不起衝突的情況下對方只能分兩個營地紮營。當然如果對方和其他人起衝突的話，那麼我們就更有出手的理由了。……而且以四萬的兵力對付一萬五千人，只要那些僱傭兵團的人不要犯傻，就沒有問題。”
“吞掉這一萬五千人，再加上弗雷德在索安領的勝利，達比昂南方貴族派系這邊就只剩大概二十二萬左右的兵力了。”肖恩沉聲說道，“不過現在的情況也確實非常危急。博爾德家族已經加入到這場戰爭，現在正在莫德格領那邊和亞絲娜形成對峙的局勢，而且聽說還有一支大約十萬的軍隊正在向莫德格領這邊增援，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儘可能的削弱努古斯家族這邊的兵力。否則的話我們就真的沒有退路了。”
“只要第二階段的計劃成功的話，我們就進行第三階段的戰術了。”威廉沉聲說道，“到時候，努古斯家族的包圍網少說也要折損十萬的兵力。說不定，我們不止可以奪回奇拉夫領，甚至就連伯比斯領都可以一口氣吞下。”
“那麼，就請各位做好作戰準備吧，我們今晚凌晨就發起戰鬥。”
“肖恩大人，我還有一件事要稟報。”就在肖恩即將下達作戰命令時，塞恩突然開口說道。
“什麼事？”肖恩開口問道。
“這一次隨我前來的並不是一般士兵，而是達比昂第四軍團的士兵！”
聽到塞恩的話，肖恩的眉頭突然一挑。
而威廉的反應，則要比肖恩乾脆得多了：“達比昂第四軍團的士兵！？這麼重要的事你爲什麼等到現在才說！”
Ps：這幾天因爲頸椎的問題，注意力無法集中，基本上是十幾二十分鐘就要躺下休息一會，再加上頭痛注意力無法集中，所以碼字一直都是斷斷續續。這一章算上修改足足用了一天半的時間才碼完，本來是打算碼成大長章的，不過考慮到已經兩天沒更，所以先切一段上來更新。……我會在狀態好的情況下再碼一些，今天頸椎的情況有些好轉，我爭取今天再出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