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北坤一邊聽着阮橫將軍的介紹,一邊看着航海圖,心裡的權衡着利與弊,己方在海上絕對是佔有優勢,這要是在對方海域一擺開陣勢,地方不戰而逃,那就沒啥意思了,達不到沐帥的練兵要求不說,還耽誤時間和功夫,與其這樣,還不如去打雞籠港。
陳北坤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無非就是扮豬戲虎,以少量的艦隊去吸引敵艦來攻,一舉吃掉,逐步消滅敵軍的海上力量,等海上力量消耗的差不多後,開始向陸地城市攻擊,達到逐步蠶食,迫使安南國俯首稱臣。
在場的將軍、艦長們聽了陳北坤的計劃,都會心的一笑,心想,陳將軍又開始準備坑人了,他們開始爲安南國默哀了。只有阮橫心裡一陣的抽縮,雖然自己是大明軍官,但自己畢竟是在安南長大的,不由得爲安南國感到悲哀了。
安南國地形很是奇特,整個國家在東面沿着海岸線,形成了一個長長的狹窄區域,這就是安南國特有的地形,海岸線特別長,東、南面是海岸,北面是大明國的十萬大山,而西面卻是與另兩個山區小國接壤。
安南國區域內居多爲山地,十萬大山自大明境內延伸到安南的北面,過了山區後,就是紅河兩岸的平原地帶,這塊難得的河灘地,屬於紅河河水衝擊而形成的,紅河的源頭來自大明國的雲南,一路上彙集了無數的支流後,奔騰而下,流向大海,帶着泥沙,經過漫長的歲月,衝擊而成爲一個三角形的平原地帶,俗稱紅河三角洲。該區域農人大多以水稻、甘蔗種植爲主,安南國首府升龍城就在這片區域內,建在紅河的西岸。
安南國的南方還有一條河流叫湄公河,湄公河的發源地是西藏高原地區,一路奔流而下,途徑安南國南邊,流入大海,在安南南邊形成了一個平原地帶,稱作湄公河三角洲。
時下,安南國爲陳朝時代,陳朝在政治上有一大特點,就是所謂“上皇制”,從陳太宗至其後有六代統治者都是如此。即1258年陳聖宗(即陳晃)即位,陳太宗(陳日煚)遷爲太上皇(上皇在位時間:1258~1277年,以下同);1278年陳仁宗(陳昑)即位,陳聖宗爲上皇(1278~1290年);1314年陳明宗(陳天明)即位,陳仁宗爲太上皇(1314~1320年);1329年陳憲宗(陳旺)即位,陳英宗爲上皇(1329~1357年);1372年陳睿宗(陳曔)即位,陳藝宗(陳暊)爲上皇。
眼下正是陳睿宗執政的時代,按照安南國的體制,皇帝居於首都升龍城,君臨天下,掌權執政。而太上皇陳藝宗卻居於南方的天長府,其目的是,對內以防篡弒,對外外以策國防。
陳朝爲了維持家天下,宰相則擇宗室賢能獨佔,如太宗之叔守度,聖宗之弟光啓、日,仁宗之弟德曄,英宗之弟國瑱等,都是統治者的近親擔任宰相級別的高官大吏。陳朝還規定,王室的“婚姻不於異姓而於同姓”,即所謂“婚娶皆同姓”,使陳氏王室宗族集團,成爲保護陳氏統治者寶座的圍牆。
陳朝爲了鞏固封建統治,加強了宗室成員在朝廷中的權力。以天下者祖宗之天下,承祖宗之業,當與宗室兄弟同享富貴爲宗旨。1236年初,陳太宗“定大臣官銜:凡宗室入府衙,或太師、太傅、太保、太尉,或司徒、左右相,皆兼授檢校,特進儀同三司平章事”。
爲了加強中央集權制,公元1242年,陳太宗將地方行政機構從李朝時期的二十四路,定爲十二路。置安撫使、鎮撫使正副二員。在路以下又設大司社(五品以上)和小司社(六品以下)。1244年,又任命文臣爲諸府路的官員,凡十二處。府有知府,路有通判,州有漕運使副,主漕運。縣置令、尉、主簿,這點與大明朝很相像。
自1242年以後,陳朝加強了中央集權的地方行政制度,地方受中央朝廷的直接領導,從而消除了自十世紀越南地區從中原王朝領土分離以來,地方勢力的分裂割據現象。
除了地方府衙官員直接受朝廷指揮外,軍隊也是如此。在芒街邊境,安南國有一支邊防駐軍,人數爲五萬人,由陳藝宗的堂弟陳玉堂指揮,而沿海各城市皆有駐軍,人數在一萬五千人左右,駐軍將軍也均是王室成員。
首府升龍城外住有一支五萬人的警備軍隊,掌握在陳睿宗的王弟陳煜手裡。城內還有一支御林軍人數爲二萬人,由陳睿宗的另一王弟陳賓指揮。
南方太上皇陳藝宗坐鎮的天長府,也有十來萬軍隊拱衛在天長府周邊,沿海各城的駐軍,統一由王室成員在節制着,如此的防範規模,在外人看來,很是嚴謹,無懈可擊。
安南國大多數富裕的城市都在沿海地區,芒街鎮也是一個海邊城市,是大明國進入安南國後的第一個海邊城鎮,唐三明將軍的五萬人馬就在芒街背面的大山裡,忍飢挨餓,備受煎熬。
事已至此,想退回去卻是欲罷不能,前有安南國的五萬大軍嚴陣以待,旁有亂軍李世成的三萬軍隊虎視眈眈,唐三明這是纔有點後悔了,自己太大意了,現在是前不能前,退不能退了。前進,勢必受到兩面夾擊;退也會受到對方的追擊,損失照樣很大,重要的是,大明的臉面就會丟盡了,這是皇帝朱元璋不能容忍的,回去是要殺頭的。
唐三明將軍命令士兵,一面加強防禦,修築防禦工事,做好了固守待援的準備;另一面,派出了幾批人員,向湯和將軍求援,重要的是給養。湯和一方面派出了大明水師,從海上進行增援和補給;另一方面派出了大量的民夫,在三萬援軍的護送下,將糧食、藥品、裝備,分批的運到唐三明那裡,但由於山路難行,民夫時有失足於山崖,糧毀人亡,道路崎嶇、山路難行,民夫所揹負的糧食,五成在途中就消耗了,每一次運送的糧草,僅供五萬大軍幾天的消耗,這也是阮橫將軍提出用水路運輸的原因,這種運輸成本實在是太高了,再加上死亡民夫的賠償,無異於雪上加霜了。
唐三明的五萬人馬困守邊境,飢寒交迫時,李世民的三萬人馬的日子更難過了,好歹唐三明的大明軍隊還有點後勤補充,李世成卻是連那點補充都沒有,所處的環境更是窘迫,所幸李世民的士兵大都是本地人,在十萬大山裡有的是法子找到食物,雖然吃不上主糧,但野菜、菌類在大山裡卻並不缺少,勉強不至於餓死。
李世民的三萬本地軍隊,在唐三明將軍的五萬人馬追擊下,還能存活下來,這完全是仗着本地人,熟悉大山的環境有關,南方人瘦小的身子,在大山裡佔來佔去,靈活機動,讓江淮子弟們頭疼不已,再加上水土不服,導致幾次圍剿都沒佔到便宜,讓唐三明將軍火冒三丈,卻又沒辦法。
李世成的軍隊,同樣面臨着何去何從的問題,前路被安南軍隊攔截,後路被大明軍隊截斷,無論哪方他都打不過,只有一條路——進野人山,那同樣也是死路,進去的人九死一生,士兵們進了野人山,因爲飢餓、生死,有可能引起譁變,不受控制了,這條路是李世成不願意看到的,也不願走的,沒有了軍隊,他李世成狗屁都不是了。
李世成唯一的希望,寄託在兩國開戰上,這樣,他和他的軍隊還有機可乘,興許能躲過這一劫。
就這樣,三方在兩國邊界對峙上了,誰也不敢率先動手,哪家先開打,勢必會受到另兩家的夾擊,結局是可想而知的。
安南國的邊防將軍陳玉堂,是名久經沙場的老將軍,他是太上皇陳藝宗的親弟弟,國王陳睿宗的親叔叔,他坐鎮芒街一帶,有着守土衛國的職責,所以他絲毫不敢大意。
陳玉堂一方面在邊界嚴陣以待,對峙着兩支敵對的軍隊,另一面派出了信使,向國王救援。國王陳睿宗接到了叔叔陳玉堂的求援後,立馬從各處抽調人馬,首府升龍城的外圍五萬人的警備軍隊,也抽調了二萬出來,組成了一支十萬人的增援軍隊,在陳憲宗的五弟陳明的統領下,向邊境進發,增援王叔陳玉堂的邊境軍隊。
因爲不明白大明軍隊的目的,這是安南國上上下下都緊張了起來,王室的緊張,來自於自身王座是否能保住;將軍們的緊張,來自於戰前的壓力;百姓們的緊張,來自於自己的平安生活受到了干擾,自己的子女在軍隊裡,是否會送命?因戰爭導致物價的瘋漲,這都讓百姓們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