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就是這樣殘酷,談不好就開打,通過打來形成威懾力,以達到利益最大化,而前方的官兵們則成了炮灰,成了大人物們談判的籌碼,海防城就是如此。
天亮時分,海灘陣地已經盡被明軍佔領,八萬大軍開始一鼓作氣的對海防城發起了攻擊,林威帶領着三萬水師官兵,從炸缺的城牆口子,衝進了城內,沿着東北方向向縱深殺去。
鄭宇霖將軍的副將餘慶,則帶領三萬官兵從南邊的城牆缺口殺入,餘下的二萬官兵,則鎮守在海灘陣地上,這是一條生路,也是八萬大軍的退路,不能讓對方斷了自己的後路。
安南南部天長城,太上皇陳藝宗還在召集幕僚們商議,對明軍提出的留個條件,分成了三大派,一部分人事好戰派,堅決要求傾全國之力,哪怕是戰至最後一人,也要與明軍血戰到底,這是少數派,以陳睿宗十七歲的兒子陳敬東爲主,大都是王室的第三帶年輕人,他們奔就沒有參政的全力,太上皇陳藝宗讓他們來聽證,並沒有要他們議政,目的是想讓他們鍛鍊一下,爲今後上位打下基礎,沒想到一聽說要俯首稱臣,他們的反應卻是如此之大。
另一撥人事老成持重派,他們統一全盤接受明軍的條件,以求得到發展的時間和空間,在大明王朝的庇護下,全力發展自己的國力,在未來國力強大後,再擺脫明朝的控制。
第三撥人,是少壯派,他們沒有像年輕人那樣鐵血,也沒有像老成持重派那樣的溫順,他們想借此機會,利用大明軍隊幫他們拿下哀牢國和佔婆國,甚至還想利用大明水師,直接去佔領南海的滿刺加國,將荷蘭、西班牙人從滿刺加趕出去。
太上皇陳藝宗看着這些人吵來吵去,滿腦子的無奈,心裡想,要是自己身邊多有幾個像陳玉河、黎勇檢之類的能臣,安南國何至於到今天這樣的局面,唉!時不我待呀,自己已經沒有經歷去重整河山了,只能靠後人去折騰了。
陳藝宗坐在一邊,一言不發,他想從在座的這些人中,能不能發掘幾個有用的人才,去輔佐一下自己的兒子,好好的經略一下安南國,而不是像現在的王室子弟一樣,整天好高騖遠、誇誇其談,沒幾個幹實事的。
這樣的談論一直到了中午,在座的都感覺談累了,也沒有一個統一的意見出來,陳藝宗正想講話時,外面急衝衝的進來了一個探報,大聲稟報:“稟告太上皇,剛剛接到消息,大明水師近十萬人,已經在海防城登陸,與上午佔領了海防城,海防城駐軍陳忠湘將軍已經殉職,十萬大軍死的死、被俘的被俘,海防城已經失守了。還有今天早晨,海河城也被明軍佔領了。”
這一下整個大廳裡的人都驚呆了,那些喊叫着要與安南共存亡的年輕人,都張着大嘴,臉色慘白了;那些少壯派這是也不做聲了,只有老成持重派們,他們彷彿已經知道了結果一樣,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太上皇陳藝宗也被這個消息震住了,他好半天才嘆了口氣,說:“你們一連爭吵了幾天,陳玉河他們在鴻基城度日如年,等着你們的結果,結果沒等到,人家大明軍隊反而不想等了,大半天的時間,就拿下了海防城,海防城丟了,王城也就危矣。”
“這說明了什麼?你們知道嗎?這說明大明軍隊,完全就沒有將我們的答覆當回事,你不答覆,並不影響人家攻城略地,非得要等到王城被攻下了,再去裝孫子嗎!”
“中國有句老話,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就是說,你沒有那個能力,就別說與你能錄不匹配的大話,該裝孫子的時候,還得裝,不裝就會被打的更慘。”
太上皇陳藝宗慘笑了一下,說:“就讓我這老傢伙去揹負着千古罵名吧,馬上給鴻基城陳玉河他們回信,我們的底線是同意明軍的條件,讓他們酌情去談,能給我安南國爭取一點就是一點吧。”
說完,陳藝宗看着少壯派和年輕派說:“你們但凡是有點能力,何至於讓我這把老骨頭去丟這個臉?去揹負着歷史的罵名?成爲我陳朝的千古罪人?我累了,休息去了。”
陳玉河一行住在鴻基城的那個院子裡,一臉幾天得不到太上皇的消息,在院子裡坐立不安,外面站值的士兵,又不讓他們出去走動。這時候,陳煜與王狆回來了,陳煜進了院子,而王狆卻去了鄭將軍的帥府。
陳煜向王叔陳玉河講述了,到王城升龍城調查阮橫將軍的父親一案的經過,他說:“通過調查當年的當事人,確認阮將軍的父親阮三河被斬首屬實,同時也調查了阮三河的部下們,大家都證實阮三河得到軍隊集結的時間,與其他軍官得到的時間,相差了一刻鐘,證明阮三河確實是被誤殺的。”
陳玉河瞪着眼睛問:“那個陳更呢?你沒將他抓起來審問?”
陳煜不敢看陳玉河的眼睛,唯唯諾諾的說:“陳更時太上皇表哥的兒子,王上陳睿宗當下又不在王城,城內的人都不敢做主,所以我也就沒有抓他。”
陳玉河又氣又恨的說:“就讓他這樣逍遙法外?阮將軍哪裡如何交代?眼下正是談判的期間,因爲他一人,就讓國家的利益受到傷害?”
陳煜猶豫了一下,接着說:“回來的路上,我聽說,今天上午,海防城沒明軍攻下了,駐軍陳忠湘將軍戰死了,部下十萬大軍,死的死,俘的俘。而且海河城也在今天早晨,被明軍佔領了。”
陳玉河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半天沒有說出話來,良久才咬牙切齒道:“就沒有一個明事理的嗎?刀都架在脖子上了,還他媽在做自己的清秋大夢,再拖幾天,王城都保不住了。”
陳玉河站起來,提筆寫了封信,用嘴吹乾墨汁後,疊起來交給陳煜,說:“只有最後的一次機會了,你在跑一趟王城,將陳更的腦袋提回來,越快越好,把此信交給我兒子陳全,他是王城的御林軍統領,他會全力配合你的。”陳煜知道事態的嚴峻,將信收好,走到門口,對着守衛的士兵說:“我要見王狆將軍,請儘快通報!”
陳玉河也走過來,說:“我也請求見鄭將軍,請你馬上通報!”門口的士兵們不敢答應,就去找自己的校尉,校尉也不敢耽擱,連忙跑去將軍府通報去了。
鄭宇霖將軍正在將軍府裡,聽王狆關於王城之行的稟報,當王狆說到阮三河之死屬實,但奸者陳更卻並沒有伏法,鄭宇霖將軍就冷笑不已,王狆再次說:“那個陳更的來頭不小,據說是太上皇的遠房親戚,下面的官員都不敢處理。”
鄭宇霖哼了一聲,說:“連安南國王的親弟弟陳煜都不敢處理的人物,肯定不是一般的王室了,媽的,看來還沒打疼他們,還得繼續打啊!”
這時,侍衛進來通報,安南使者陳玉河請求接見。鄭宇霖將軍說:“終於繃不住了,要來講理了,老子跟你講理時,你們卻裝逼,老子打了你們,你們有開始要講理了,來吧,讓老了見見他們,看看他們是如何講理的。”
陳玉河等人在侍衛的帶領下,進了將軍府大廳,一坐下,陳玉河怒氣衝衝的對鄭宇霖說:“鄭將軍,和談期間,趁我方沒有防備,突然攻擊我海河城、海防城,這實在有失大國風範,非君子所爲啊!”
鄭宇霖哈哈大笑:“陳使者此言差矣!我方是很有誠意的接受你們的和談請求,但並不能容忍你們無休止的拖壓下去,否則,我作爲統帥,回去後,是要受到皇上的責怪的。”
陳玉河說:“之前的事,就不再追究了,請鄭將軍暫停軍事行動,容我方几日,如何?”
鄭宇霖緩緩地頓了一下,好像很爲難的樣子說:“陳使者,我最多隻能給你兩天的時間,還有,聽王狆將軍回來稟報說,貴國有一包庇陷害阮將軍父親的兇手?”
陳玉河說:“我來就是要向鄭將軍表明我方的立場,我馬上讓陳煜回王城,將陳更的腦袋提回來,給阮將軍一個交代,給阮三河平反昭雪,對所有參與此事的人予以應有的懲罰,我們王室對此事絕不姑息!”
鄭宇霖說:“陳使者,我拭目以待,希望有個公平公正的說法,而不是隱瞞、欺騙,或者隨便找個代替受過。”
陳玉河正色說:“請鄭將軍放心吧,此事我一定追查到底,不管涉及何人。”
鄭宇霖說:“那好,還是讓王狆將軍陪着再去一趟吧。”陳玉河知道對方不放心,怕己方做手腳,也不再說什麼了,於是就起身告辭,會住處繼續等待太上皇的旨意。其實,在他們來到鄭宇霖帥府時,太上皇的旨意已經到了那個小院,前來送信的信使,只能在住處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