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無豔聽了,用力地搖着頭,情緒有些激動起來:“不可能的,你怎麼會喜歡一個醜女呢?我這張臉,足以使天下所有的男人畏懼,你又怎麼會喜歡我呢?”
她並不相信,世上會有如此傻的男人,會愛上一個醜女,除非那人是個瞎子。
“你不是男人,又怎麼會了解男人的心呢?”秦王緊緊將她擁在懷中,無論如何不肯放手,“就算你把面具拿下來,以最原始的容貌來面對孤,孤也不會覺得你醜的。因爲,孤看中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你的外表。如果你覺得孤是爲了得到一員猛將的話,那麼孤可以向你保證,以後絕對不讓你征戰沙場,孤也捨不得自己的女人以身犯險。孤只想讓你留下來,每天可以看到你,可以有一個真心相待之人……”
沒有人知道,他是有多麼的羨慕田闢疆,身邊有一個可以爲自己赴湯蹈火的女人。他自己身邊女人雖多,可是又有哪一個是真心待他的呢?又有哪一個能像鍾無豔一樣,可以爲田闢疆奮不顧身呢?哪怕是爲了他愛的女人,她也不會皺一皺眉頭,甘願受傷害的是自己。秦王清楚地知道,在這個世上,只有一個鐘無豔。如果錯過了她,這輩子他都不會再遇到一個如此真誠勇敢的女子了。
“放開我,你放開我!”鍾無豔只覺得心緒好亂,她從未想過,這輩子,居然還會有人愛上她,這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我不信,我不相信……”
“相信孤,你一定要相信!”秦王緊緊地抱着她,用力地吻着她那烏黑柔順的長髮,“無豔,你不要再逃避了。忘掉過去,你一定會幸福的!”
“幸福?”鍾無豔聽了,心中胡亂地想,“我會幸福嗎?”
幸福兩個字,似乎一直離她很遙遠。她不記得自己來自何方,自己到底姓甚名誰,童年的記憶,在她的腦海中是一片空白,這個算是幸福?到了無鹽之後,養父被活活餓死,這也算是幸福?好不容易在桃花山過了一段無憂無慮的日子後,她又嫁給了田闢疆,嫁給了自己最愛的男人。原以爲,她的幸福生活從此開始了,想不到等待她的,卻是一個恐怖的噩夢。
“不會的,不會的!”鍾無豔心中暗暗地想,“師父說過,這輩子,我註定多災多難的,從一出生開始,我的命運便不能被自己左右了。欠田闢疆的債已經還清,我也該離開這紅塵俗世了。秦王真心也好,假意也罷,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是我命中的真命天子。我愛的人,不是他,也許這輩子我再也不會愛了……”
想到這裡,她重重地將秦王推開,目光變得無比冷漠。
“明天一早,我就離開!”鍾無豔斬釘截鐵地說,目光冷的讓秦王感到一陣絕望。
他知道,這個女人決定的事情,是任何人無法更改的。他感到一陣失望,這幾個月來的朝夕相對,爲何就換不到她的真心呢?爲何,田闢疆卻如此輕易得到了她的愛呢?那個混蛋根本不把她當人看,而自己將她捧在手心,恨不能永遠替她遮風擋雨,爲何她卻不肯多看自己一眼呢?
秦王無奈地笑了笑,有些傷感地說:“好吧,明天一早,孤給你備車。”
他緩緩轉過身去,走起路來有些踉踉蹌蹌。看着他那落寞的背影,鍾無豔的心裡突然間覺得空蕩蕩的。秦王對她好,她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感動,只不過她的心,已經給了一個人,早已經不在自己這裡了。
秦王並沒有失言,第二天一大早,他便爲鍾無豔準備好了一輛馬車,以及一些路上的生活用品。他一夜未眠,一雙如鷹隼般的眸子裡,佈滿了鮮紅的血絲,臉色極爲蒼白。
趕車的是個身材極爲矮小的中年男子,鍾無豔的身材已經非常嬌小了,可是卻比那男子足足高出一個頭。他的頭極大,五官卻緊緊湊在一起,似乎怕冷一樣,要緊緊偎依在一起取暖,越發顯得他的臉更大了。
“怎麼派了這麼個車伕?”秦王一見那身材矮小的車伕,立刻大怒,“孤不是讓你們派個最好的車伕,怎麼弄來這麼個傢伙?”
身邊的太監見狀,嚇的不敢吱聲。
那車伕聽了,卻笑道:“大王,奴才的確是最好的車伕。這匹烈馬,最聽奴才的話了,除了奴才,其他車伕根本就馴服不了它。”
秦王不認得這車伕,卻認得這匹馬。這匹馬是馬廄裡最好的馬,名喚玲瓏,性子極烈,可是能日行千里。不過他實在記不起來,宮裡還有這麼一個身材矮小的車伕,而且長得這麼醜。
那車伕似乎看透了秦王的心思,笑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奴才雖然長得不起眼,不過趕車還是難不倒我的。人長得醜,是爹孃給的,奴才也沒有辦法。”
鍾無豔聽了,點點頭,對秦王說:“這車伕我看不錯,多謝了。”
她換了一身粗布衣服,隨意挽了個芙蓉髻,頭上斜插了一枝銀釵,如果不是臉上那張黃金面具的話,此時的她,看起來和普通的鄉下婦人無異。她靜靜地看着那車伕,嘴角泛起一縷若有若無的笑意,似乎非常親切。
秦王聽了,只能依從。
“孤還能看到你嗎?”看着鍾無豔那張平靜的臉龐,他的心裡酸酸的。
鍾無豔聽了,嫣然一笑。
她緩緩擡起頭,看着遠方的朵朵白雲,目光裡充滿了迷茫。她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更不知道,他們是否會再度重逢。
“也許吧。”她淡淡地說,“天下如此之大,相信終有一日,我們會再相逢的。你對無豔的大恩大德,無豔銘記在心。他日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大王只要說一聲,無豔定當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欠秦王的,鍾無豔並不知道該如何去償還。
“孤不要你赴湯蹈火。”秦王冷冷地說,“孤是男人,絕對不會要一個女人以身犯險的。”
他是個大男人,他覺得男人保護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鄙視田闢疆,鄙視那個把自己女人推向絕境的男人。
“無豔告辭。”鍾無豔施了一禮。
秦王連忙扶住,就在這時,一塊玉佩從鍾無豔的袖中落到了地上。
那塊玉佩,正是夏太師臨終前塞到鍾無豔手中的。
秦王見狀,連忙彎腰拾了起來。看着那塊通體晶瑩的玉佩,他不禁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這玉佩你是從何而來?”他疑惑地看着鍾無豔。
這玉佩,是昔日老秦王賀夏太師喜得千金的,本是一對。一塊,如今仍然在夏迎春身上,而另一塊本應在夏離春身上,可是夏離春落水後,夏太師命人尋找,並沒有找到屍體,唯獨發現了這塊玉佩。
鍾無豔笑道:“夏太師臨終前塞到我手中的,說是要給他的小女兒。不過我想他是糊塗了,他的小女兒已經死了很多年了,我又如何交給她呢?除非我死了,到陰曹地府裡再給二小姐。”
秦王雖然心中有些不解,不解夏太師爲何將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給昔日自己視爲眼中釘的鐘無豔,可是一時間也理不清個頭緒,只能還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