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休聽她亂說!”夏夫人惡狠狠地瞪了剪風一眼,生氣地說,“這件事情絕對不可能是剪風做的!那些點心,是剪風預備給民婦吃的,她又怎麼可能在點心裡下毒呢?若她真的有下毒,那麼她要毒死的人也只不過是民婦罷了。況且,剪風又不是神仙,她怎麼知道鍾姑娘會來御花園呢?”
雖然她被剪風的忠心所打動,可是她的糊塗卻讓夏夫人有些氣惱。臨前行,自己千叮萬囑,讓她不要亂說話。可是這個剪風,居然這麼說,難道她想讓水月宮所有人陪着她下地獄嗎?
剪風雖然跟了夏夫人多年,可是絕對沒有學會她的心機。有些事情,並不是學就能夠學會的。
聽了這話,似乎有幾分道理。不過田闢疆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這事和水月宮無關。水月宮的人,逃不了干係的。
“莫非,是鍾姑娘自己下的毒?”田闢疆聽了,冷笑道,“難道,她自己不想活了?她一大早起來可是滴水未沾,只吃了你那塊桂花糕。難道,是她一邊吃糕,一邊下的毒?難道她不知道,砒霜可以致人於死地的?”
要當着夏夫人的面下毒,那絕對是件難事。天下誰人不知,夏夫人心思縝密,又有什麼事情能夠逃脫得了她的那雙眼睛呢?
“如果說鍾姑娘有意嫁禍給水月宮,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夏夫人神態自若,淡淡地笑道,“這種事情,大王可能忙於朝政,不大注意。不過相信陳公公應該清楚,在後宮,這種伎倆並算不上什麼高明。”
雖然她神態自若,可是心裡卻極不平靜。本來自己並不處於絕對劣勢,因爲田闢疆根本就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這件事情是自己做的,可是剪風這麼一鬧騰,自己已經完全處於劣勢了。要想翻盤,情況可是難上加難。
陳公公聽了,笑道:“夫人,話可不能這麼說。這件事情,雜家也並沒有說是夫人做的啊!只不過,夫人現在嫌疑最大,弄不好還會連累貴妃娘娘。所以說現在當務之急,並不是逞一時的口舌之爭,而是必需要找出證據。雜家也覺得,夫人出身名門,按理說是不至於做出這種事情來的。可是話如此說,又有何說服力呢?這話讓其他人怎麼能相信呢?”
他就是田闢疆肚子裡的蛔蟲,清楚地知道,田闢疆想借此再次打壓一下水月宮了。畢竟最近這段時間,夏夫人暗自糾集了昔日夏家的黨羽,雖然不足對他夠成威脅,但是也是田闢疆的一塊心頭病。
“證據?”夏夫人聽了,不由的冷笑了起來,“我沒有證據,因爲這件事情本來就和我無關。不過既然話說到這裡了,那就請拿出這毒是我下的證據!”
她一邊說着,一邊高傲地昂起了頭。
“鍾姑娘現在躺在牀上,昏迷不醒,那就是最好的證據!”田闢疆冷冷地說,目光無比凌厲,“金釵的話也是證據,你還想要什麼證據?而且,這件事情剪風已經承認是自己做的了,你不可爲了一己私情,包庇這個膽大包天的奴才!”
顯然,他並不想認真調查此事。他怕調查到最後,再牽出夏迎春來。到時候,自己若不處置夏迎春的話,鍾無豔必定會心寒。這件事情,倒不如到此爲止,找上替死鬼算了。可是,讓夏夫人當替死鬼,夏迎春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了。想來想去,他決定,讓剪風來承擔這一切。
剪風雖然算不上聰明,可是一聽這話,她也明白了,田闢疆是想讓她一人承擔這件事情。當然,她也非常願意這麼做。如此一來的話,那麼夏夫人和夏迎春便可以安然脫身了。
“是我做的!”她的嘴角泛起了一縷淡淡的笑容,有些無奈地看着夏夫人,“真的。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也不想逃避什麼。那砒霜我早就預備好了,只是苦無機會下手。誰知正好看到鍾姑娘和夫人在芍藥圃閒聊,所以我才暗中在鍾姑娘坐的那一側下了砒霜。”
夏夫人聽了田闢疆的話,也心知肚明。雖然他有意自己一馬,可是她心裡並不領情。畢竟這件事情,真的不是她做的。只不過,她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因爲田闢疆根本就不想聽。
“剪風!”她兩淚漣漣,有些傷心地看着臉色蠟黃的剪風,“你不要說了……”
“對不起!”剪風一咬牙,突然間站了起來,直接向那大紅的柱子撞去。
夏夫人一看,失聲尖叫道。
“剪風!”看着那一地鮮血,她不禁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剪風自幼便跟着她,是她最親近的人。這麼多年來,好多話,她不能和夏太師說,不能和夏迎春說,唯有在她面前可以傾訴心腸。那是個極爲忠心的女人,只要夏夫人平安,她寧死也絕不皺一皺眉頭。
她走了,永遠地走了,離開了她的小姐。剪風走的無悔無憾,並沒有半點不捨。其實這麼多年來,她早已經活夠了。作孽太多,讓剪風這顆心永遠也無法平靜下來。她安祥地閉上了眼睛,嘴角尚且掛着淡淡的笑容。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沒能睡個安穩覺。每天夜裡,二夫人那哀怨的聲音,總在她的耳畔迴盪着,似乎在訴說着自己的冤屈,自己的恨意。如今,剪風死了,她再也不用整天被噩夢困擾了。
“啊……”金釵和玉釧嚇的尖叫起來,兩人緊緊抱成一團,不敢再看一眼。
陳公公的嘴脣微微動了動,臉上並沒有多少表情。這種事情,他看的太多了,早已經麻木不仁了。
“將她拖下去!”田闢疆冷冷地說,濃濃的眉毛不禁微微蹙着,“扔到外面喂野狗!”
對於一個無關痛癢的奴婢的死亡,他的心裡並沒有任何憐憫。雖然他清楚地知道,即使這事和剪風有關,她也只不過是顆棋子罷了。真正的幕後主使,必定是夏家母女無疑。
“不要……”夏夫人淚如雨下,重重地磕了個頭,“求大王大發慈悲!剪風雖然做錯了事情,可是她從小跟着民婦,和民女情同姐妹。民婦實在不忍心她暴屍荒野。如今她已經死了,救大王讓民婦將她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