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忌聽了,不由的笑了起來。
“其實這是先王的意思。”他笑起來的模樣非常好看,猶如春風吹皺了一池春水,漸漸在臉上漾起一個溫暖的笑容。
田忌是溫柔的,溫柔的如同兄長一般。雖然他自幼習武,可是看起來卻像是個文弱書生。當然,也正是這張溫潤如玉的面龐,耽誤了他的前程。田闢疆看着這張比女人還要溫柔的面龐,實在不能相信,能指望着這樣一個人馳騁沙場。像田忌這樣溫雅的男人,適合穿着一襲白色長袍,手持泛黃的古卷,緩緩行走在那碧綠欲滴的竹林裡,吟風弄月。
其實,田忌不止武功高強,他的兵法雖不及鍾無豔得到過鬼谷子的真傳,但是也絕對是人中龍鳳。遺憾的是,田闢疆並不給他這個機會,最重要的是,夏太師更不希望讓一個外人執掌兵權。
鍾無豔聽了,更加驚愕了,瞪大了那雙如水的眸子。
她的眼睛非常漂亮,如同一泓秋水,泛着盈盈的光芒,潔淨的沒有一絲瑕疵。
雖然她自幼習武,可是她的身材卻非常削瘦,看上去一副柔弱不堪的模樣。她的目光,依舊是那麼柔和,平時的鐘無豔,看起來和普通的小女子並沒有什麼異樣。可是,一旦她拿起武器,那目光就馬上凌厲起來,讓所有人不寒而慄,猶如一頭殺氣騰騰的獅子。
“先王怎麼會知道我?”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王可是三年前過世的。而鍾無豔名揚天下,也不過是近幾年的事情。先王在的時候,她的名氣還不算大。她覺得,久居宮闈的先王,又如何能知道自己一個來自窮鄉僻野的丫頭呢?
田忌聽了,臉上的笑容更加溫柔了,猶如春天最溫暖的一縷陽光,輕輕吹拂着,撫摸着人們的臉頰,讓人感到一陣貼心的溫暖。他一直把鍾無豔當成一個小妹妹,一個可憐的小妹妹。一個女人,大都非常在意自己的容顏的,而她卻偏偏生的如此醜。
“傻丫頭。”他輕輕地嗔怪道,“很早以前,先王做過一個夢。說是當今大王的王后,必定來自鄉間。而且他還說過,那位王后,姓鍾,且老家一定是無鹽的。”
鍾無豔聽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果真如此?”她有些詫異地說,“可是無鹽姓鐘的又不止我一個啊!”
“無鹽姓鐘的是不止你一個,可是誰又有你那絕世的才華呢?”田忌微笑着說,目光如同一個和藹的大哥哥,在看着自己那一臉茫然的妹妹一樣,“聽了你的事情,你覺得大王還會娶別的姓鐘的女人嗎?滿朝文武,當然,夏太師除外,他們都認爲,你是上天賜給大王的禮物,來幫他守江山的!”
鍾無豔越聽越覺得糊塗,她覺得那位仙逝的先王,莫非是神仙再世不成?
“你說會不會是先王擔心夏迎春做了王后,夏家的勢力過於強大啊。”她想了想說,“權傾朝野,未必是件好事的。”
她不禁皺起了那漂亮的眉頭。那可愛的模樣,讓田忌不禁心中一動。
“如果她的另外半張臉和我看到的這半張一樣漂亮,那絕對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肯定比夏迎春還要漂亮!”他心中胡亂地想。
雖然他們從小一處長大,可是田忌並不知道那張黃金面具下面,到底是怎樣一張臉。他見她一直戴着面具,想當然的以爲,那半張臉,肯定是慘不忍睹。否則的話,那個女孩子不喜歡漂漂亮亮的呢?
鍾無豔覺察到了田忌的異樣,詫異地擡起了頭:“你怎麼了,師兄?”
田忌聽了,這纔回過神來,尷尬地笑了笑。
“有這個可能。”他有些尷尬地說,“其實如果真的是不想讓夏家的女兒做王后的話,先王只要說王后來自鄉間便罷了。可是,爲什麼他非得說姓鍾,而且來自無鹽?”
這一點,鍾無豔也想不通。
“算了,別想這些了,我們還是快點把你那位朋友接來吧。”她想不通,也不願意去細想,畢竟她現在要做的,是征戰沙場。
很快,孫臏便被接來了。那是一個身體非常差的年輕人,只見他瘦骨嶙峋,一雙深邃的眸子深深地陷了進去,坐在一張破舊的輪椅上,看上去好像馬上行將就木一樣,只差一副棺材板子了。
不過,他說話的聲音卻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見解也頗爲獨特。
夕陽西下,那輪孤獨的夕陽,染紅了天邊的雲彩。
水月宮,又傳來了一陣陣竽聲。
而鳳羽宮,鍾無豔正在和田忌、孫臏秉燭夜談。
“好吵!”孫臏不悅地皺起了那兩彎臥蠶眉,“這樣我們怎麼談論事情呢?”
不知道爲什麼,最近幾天,夏迎春突然間迷上了聽竽了。她喜歡三百個人同時吹,那喧譁的聲音,吵的鐘無豔夜不能寐。
鍾無豔聽了,只能勉強一笑:“秋月,你把被子掛在窗上吧。”
秋月聽了,只能過去取了牀粉色的綢緞被子,掛在了窗上。
這樣,聲音果然小了一些,可是還是竽聲的穿透力還是好強,仍舊穿透了厚厚的棉被,飄進了屋內。三百人同時吹,那聲音的確太吵了。不過奇怪的是,水月宮的人們,好像並沒有覺得吵,依舊歡聲笑語一片。
“這樣好了一些。”鍾無豔勉強笑道,“孫先生請繼續!”
孫臏聽了,冰冷的目光落在了鍾無豔那張蒼白的臉上。
“旁邊住的是誰,竟敢如此囂張,難道她不怕吵着王后休息嗎?”他有些不解地問,“難道,王后就不教訓一下她?
秋月聽了,冷笑道:“還能有誰?除了水月宮那位,又有誰敢在後宮中如此囂張呢?我們家小姐怎麼教訓她啊?大王正在那陪着她聽竽呢,三百個人一起吹,沒震聾他們的耳朵,倒也是件怪事!”
“閉上你的嘴!”鍾無豔聽了,臉一沉,“若敢再說,看我怎麼處罰你!”
秋月聽了,便閉了嘴,不悅地退了出去。她知道,鍾無豔的心裡,肯定比她更痛。
頓時,孫臏明白了一切。夏迎春敢如此囂張,無疑是仗着田闢疆寵愛罷了。他猜到,這段日子,鍾無豔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其實他覺得,鍾無豔真的不適合當王后,沒有漂亮的容貌,根本就不可能得到田闢疆的寵愛。而且,她來自民間,人非常單純,雖然她精通兵法,可是實在不善於宮闈爭鬥。這樣的女人,倒不如做個將軍,征戰沙場,肯定比她做個王后輕鬆多了。
三天內,田闢疆根本就沒有來過鳳羽宮半步,而是夜夜和夏迎春狂歡。他絲毫沒有想過,隔壁的那個女人,正在費盡心機,在爲他的江山出謀劃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