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無疑是鍾無豔最快樂的時光。和師兄弟們一起學習,一起習武,一起玩耍,過着無憂無慮的日子。只不過,她和她的那些師兄弟們不同的是,他們都有着野心,想一展抱負,唯有她,只不過在等待,希望能用自己這一身才華,來報答那個對她有一飯之恩的少年。
鍾無豔聽了,有些詫異地看着秋月。不過,腦海中卻浮現過一片桃花林,朵朵桃花在枝頭怒放,成羣的蜜蜂在桃林中飛舞,美如仙境。那片桃花林,永遠的烙在了她的腦海中,今生今世也無法磨滅。
“桃花山?”她不由的微微皺起了黛眉。
她的眉毛非常漂亮,從來不用刻意修飾,卻遠比夏迎春畫的遠山眉漂亮多了。
看着鍾無豔皺眉時的模樣,田闢疆不由的看呆了。
只見她眉不畫而翠,脣不點而紅,身材嫋娜,嫵媚風流。如果不是那半張黃金面具破壞了整體的美感的話,那麼鍾無豔的姿色,絕對在夏迎春之上。
“孤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她原來長的並不醜。”田闢疆心中暗暗地想,“這麼漂亮的臉龐,戴上了這麼一張面具。那張面具下面,又該是多麼的慘不忍睹啊!老天爺爲什麼這麼殘忍,只給了她半張嬌豔的容顏呢?”
他不由的輕輕伸出了手,撫摸着她那微微皺起的眉毛,試圖將它給展平。他不喜歡看到她蹙眉的模樣,鍾無豔應該是堅強的,應該是無堅不摧的,她怎麼可以蹙眉呢?
“小姐,你記起來了嗎?”秋月連忙說,“桃花林,拋繡球招親,記得嗎?”
鍾無豔聽了,眸子裡掠過了一縷異樣的神色。
好彷彿看到了漫山的桃花,看到了一白衣翩翩少年。那少年,有着星星般璀璨的眸子,有着比夜還要漆黑的長髮,有着一襲賽過天山之雪的白衣。他看起來是那麼的出塵脫俗,猶如天地之間最純淨的一點梨花白,乾淨的讓人自慚形穢,忘而卻步。
她的眸子中,漸漸掠過了一縷驚喜。
“小姐,你想起來了!”秋月看到鍾無豔眼中的喜悅,高興地叫了起來,“你想起了什麼?”
這時,附近卻傳來了一陣女子的哭鬧聲。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那女子一邊哭鬧着,一邊喊着,“我要出去,快放我出去!”
那女子哭的非常厲害,沙啞的聲音裡,透着幾分絕望和無奈。
鍾無豔聽了,立刻站了起來,目光無比警惕:“是誰在哭?”
田闢疆聽了,不禁心中暗暗後悔,後悔不該帶她到這個地方來。這附近,關的是夏惜春。雖然她是無辜的,可是這個替罪羊她是做定了。每天都得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屋子裡,以淚洗面。可憐一如花少女,如今卻只能如囚禁在這偏僻的屋子裡,絕望地看着外面的天空。
幾縷陽光,透過門上的綠紗,灑在夏惜春那髒兮兮的小臉上。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絕望地看着那冰冷的陽光,不禁雙腿一軟,緩緩癱軟在冰冷的地面上。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夏惜春用力地搖搖頭,流着淚,“早知道這樣,我寧死也不進宮了!這個鬼地方,人少鬼多,連夏迎春那個賤人都欺負我!我要回家,回家……”
夏惜春的家雖然不如夏迎春家顯貴,可是好歹也是富貴人家,從小錦衣玉食的,哪裡吃過這種苦?如今,她被囚禁在這暗無天日的鬼地方,昔日那些整天拍馬屁的宮女太監們,如今也落井下石,連送的飯菜也漸漸不堪了,大都是些餿的,剩下的。
破舊的木門徐徐打開,幾縷刺目的陽光照在了她那張髒兮兮的小臉上,刺的她幾乎睜不開眼睛,不禁連忙用衣袖遮住面龐。
過了良久,她才擡頭望去,只見門口赫然站着一奇醜無比的女人。那女人並不高,也不魁梧,臉上戴着一張金燦燦極爲猙獰的面具,看起來如同鬼魅一般。
“鬼啊!”夏惜春見狀,頓時嚇的花容失色,失聲尖叫起來。
自從她進宮後,並沒有見過鍾無豔,因爲連那些宮女太監們都不曾把這個王后放在眼裡,她夏惜春又何必多事呢?更何況,她自恃自己是夏太師的親戚,自然不可能將那個來路不明的野女人放在眼裡了。
“鬼?”鍾無豔微微愣了愣,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別聽她胡說!”秋月見狀,連忙安慰道,“那個女人就是個瘋子,你看看她,渾身髒兮兮的,咦……身上好臭呢!還說別人是鬼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那副尊容!”
秋月沒讀過幾天書,她根本就不知道知書達禮爲何物。她就是一潑辣辣的姑娘,斯文有禮和她根本就靠不上邊。
田闢疆站在鍾無豔身後,看着頭髮凌亂且渾身散發着惡臭味的夏惜春,心中有些不忍。其實,嚴格地說,夏惜春並不壞,她只不過是個沒什麼心機的傻丫頭,稀裡糊塗之間,做了田闢疆和南風的替罪羊罷了。
“我身上有臭味?”一聽這個,夏惜春嚇了一跳,連忙用力地嗅了嗅身上的味道,不禁厭惡地皺起了眉頭。
這些日子,她根本就沒有梳妝打扮過,更甭提沐浴了。現在的她,髒的跟只小泥猴似的,彷彿新加入了丐幫。
鍾無豔看着髒兮兮的夏惜春,緩緩彎下腰,將她扶了起來,輕輕地替她捋順了那頭凌亂的長髮。
“好了,洗個澡就沒事了。”她的目光無比溫柔,看着一臉稚氣的夏惜春,如同看着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夏惜春聽了,不由的瞪大了眼睛:“你是誰啊?你怎麼能放我出去呢?”
“這可是王后娘娘!”秋月聽了,冷笑道,“你天天呆在永寧宮,哪裡知道外面的世界呢?哪裡知道,在這王宮中,還有一處地方叫鳳羽宮呢。”
聽了秋月的話,夏惜春的臉上露出了驚愕的神色。她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瘦弱的女人,原來就是大名鼎鼎的鐘無豔!
“你不是長着三隻眼睛,皮膚比炭還要黑嗎?”夏惜春並沒有留意到站在後面的田闢疆,驚愕地看着鍾無豔說,“都說鍾無豔的腳比笸籮還要大,手比熊掌還要厚,你怎麼可能是她呢?你看起來比我還要瘦呢。”
民間,早已經將鍾無豔的外貌給傳的跟妖魔鬼怪差不多了。她用兵如神,運籌帷幄,有些百姓們甚至相信,鍾無豔果真跟鬼神有着某些關聯。她來自神秘的桃花山,是那個半鬼半仙的鬼谷子的弟子,又奇醜無比,自然應該有些異樣了。
“呵呵。”鍾無豔淡淡一笑,目光無比溫柔,“那麼你是誰呢,又怎麼會在這裡呢?”
“我是大王的惜妃啊!”夏惜春有些尷尬地笑道,“進宮的時候,姐姐說不用拜王后的,於是我也沒去。不過王后娘娘,您一定要把我救出去啊,這鬼地方神在不是人住的,又髒又臭,再住下去,我都會變成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