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恨,其實只隔着一層紙,朦朧曖昧。
此時,夏迎春對田闢疆,早已經由愛生恨。她如此的愛他,得到的卻是他的背叛。
“好!田闢疆,看我怎麼報復你!”她心中恨恨地想,“我要送一頂天下最大的綠帽子給你!我要生下眼前這個猥瑣之人的孩子,讓他的孩子當上齊國的大王,讓你們田家江山,就這樣稀裡糊塗的落到外人的手中!”
想到這裡,夏迎春的臉上,漾起了一縷嫵媚的笑容。
又是一番狂風暴雨般的歡愛。
室外,凍的不足以讓人包裹身心。
芙蓉帳內,卻春意融融。
日子一天天過去,宋齊戰事,卻異常的順利,順利的連田忌都有些感到意外。
天氣冷了,片片雪花,如同一隻只美麗的蝴蝶,嫋嫋的在天空中飛舞着,落到了人間。牆角的梅花,也迎風綻放,散發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鍾無豔的身體依然很弱,不過卻已經可以靠在枕上坐一會兒了。她的臉色,還是那麼的蒼白,比外面的皚皚白雪還要白三分。
自從受傷後,她便一直臥牀不起,連院子都沒有去過,也錯過了那最燦爛的菊花,甚至連第一場大雪都沒有看到過。
“那個小賤人的肚子越來越大了呢!”夏惜春一邊吃着東西,一邊罵道,“真是可惡,居然讓那個賤人懷上了孩子!”
她被夏迎春給灌了藥,已經失去了生育的能力,這讓夏惜春心裡對南風的恨意就更濃了一些。畢竟當時,是南風親手將藥給她灌下去的。雖然她還小,雖然她還從未想過要做娘。不過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永遠也不能生育,總是一個無法癒合的傷痕。
“別說這些了。”孫臏替鍾無豔診完脈,對夏惜春說,“王后的心情剛剛平復一些,你就說這些幹什麼?”
這段日子,他們朝夕相處,早已經熟悉,也不再拘泥什麼禮節了。更何況,夏惜春的性子就像一個小男孩,大大咧咧的,也沒什麼可迴避的。
“那說什麼?”夏惜春想了想,不由的笑了起來,“哦,對了,田將軍的仗打的不錯呢,只不過時間長了點啊。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爲,打宋國,用不了多長時間呢,結果一拖就拖了這麼久,冬天都來了呢。”
的確,田忌的仗打的雖順,可是時間的確有些長了。這麼長的時間,都足夠鍾無豔將燕國滅了兩次呢,結果他還在和宋國糾纏。
“後宮不幹政事,你說這些不妥吧?”孫臏看着一臉無邪的夏惜春,冷冷地說。
後宮不幹政事,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不過,這個規矩,對鍾無豔來說是個例外,因爲齊國的大仗硬仗,全寄希望於她呢。如果不是因爲這個的話,田闢疆當初又如何會娶她呢?
“怎麼了?那你要我說什麼?”夏惜春俏臉一沉,有些不高興地說,“難道要把我當啞巴待?你自己殘疾,非得讓別人和你一樣啊!”
她這話說的非常難聽,說的孫臏那張蠟黃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惜春!”鍾無豔本來只是沉默,聽了夏惜春的話,便低聲喝道,“不可亂說!”
“我哪有亂說?”夏惜春聽了,拉着鍾無豔的手,撒嬌似的說,“王后姐姐,這姓孫的毛病可真夠多的啊,每天都訓我呢!”
她還是個孩子,非常喜歡撒嬌。只不過進了宮後,她又能在誰面前撒嬌呢?幸好,有了鍾無豔。
“我問你,水月宮那邊最近怎麼樣?”鍾無豔的目光無比冰冷,問。
最近,水月宮和往常並沒有什麼異樣,依舊歌舞昇平。
“沒什麼啊!”夏惜春搖搖頭說,“還是一樣吵。只不過最近大王不去那裡了,聽說一直在陪着南風那個小賤人安胎呢。大王原來準備讓那小賤人生下孩子後交給夏貴妃養,可是夏貴妃不幹,還說要把那孩子給掐死呢。不過到現在爲止,還是沒什麼動靜。”
鍾無豔聽了,微微點了點頭。
看着她那張蒼白的臉,孫臏猶豫了一下,低聲問:“你要做什麼?”
鍾無豔冷笑道:“秋月不能白死。這段時間我有傷在身,不能下牀,否則的話,我一把火燒了那水月宮,和那賤人同歸於盡!”
只要一想到秋月那張滿是鮮血的臉,她心中恨不能立刻殺了那對兇殘的主僕,來祭奠秋月的亡魂。
“你不可亂來!”孫臏聽了,連忙勸道,“原以爲,你在牀上躺了那麼長的時間,心中的怒氣也平復了一些,會冷靜的考慮事情呢。秋月自然不能白死,可是你想過沒有,你這麼做,會連累多少無辜之人呢?”
夏惜春膽子小,聽了他們的話,便小心翼翼地說:“別殺人啊,王后姐姐!孫先生說的對,不要連累那些無辜的人啊!”
她瞪大那雙無邪的眼睛,猶如一隻受到了驚嚇的小貓咪,看起來是那麼的楚楚可憐。
“惜春,你有什麼願望,我一定儘量幫你完成。”鍾無豔緩緩伸出手,撫摸着她那柔順的長髮,聲音依舊非常冰冷。
這段時間,多虧了夏惜春的照顧,她的身體才能漸漸恢復。雖然那小白癡照顧的不夠好,可是絕對盡心盡力。就衝着這份心,鍾無豔決定,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幫她完成任何願望。
夏惜春聽了,瞪大了眼睛,猶豫不決地問:“真的嗎?王后姐姐。就算是我想離開王宮,也可以嗎?”
她不喜歡這個冰冷的毫無人情味的鬼地方,她覺得哪怕就算是住在一間破舊的茅草屋,過着自給自足的日子,也遠比在這裡幸福的多。誰知道哪句話說的不對,就會被人下毒呢。誰知道哪天哪位主子心情不好,就會砍了自己的腦袋呢。
鍾無豔聽了,嘴角泛起了一縷淡淡的笑容。
“好妹妹,姐姐一定盡力幫你辦到!”她微笑着說。
對於鍾無豔的這個承諾,夏惜春並不相信。她覺得,要離開王宮,簡直是難如登天,除非是死了,屍體被拉到外面安葬。否則的話,她一個妃嬪,又如何能離開這裡呢?難道,田闢疆會休掉她不成?有夏太師在,這似乎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
水月宮的竽聲,沒日沒夜的演奏着,而夏迎春和和南郭雄,也早已經到了不能分開的地步。只不過,這對野鴛鴦,卻從未想過要離開這裡,比翼雙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