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泥巴夯實而成的土牆,屋頂的黑色瓦片看上去很雜亂,屋檐有些地方都掉下來幾片,露出空缺,大風一吹肯定還會掉,這樣的房子已經算是危房,根本不適合人居住了,李銳看着前面土房,內心沒來由的一痛,默不作聲的跟着胡小花朝前走去,內心盤算起來。
沒多久,大家來到了土房門口,這才發現房間內雖然收拾的還算乾淨,但實在是太小了,一個客廳,兩間偏房,客廳堆放着許多農具和雜物,幾隻雞在悠閒的跺着碎步,好奇的看着過來的陌生人,咯咯叫着,跳上了一個桌子,歪着頭,趴在桌子上不動了。
一名看上去很是憔悴的婦女從偏房走出來,身上圍着一件油膩污黑的做飯用圍巾,頭髮有些亂,看上去好些天沒有清洗,有些營養不良的臉上滿是化不開的皺紋,就像一個飽經風霜的老嫗,但李銳看得出來,對方年紀應該不超過五十。
這名婦女驚疑的打量着忽然過來的人,眼神中多了幾分戒備和慌亂,待看到人羣中的胡小花時,眼前一亮,帶着幾分緊張和關切問道:“小花,你回來了?他們這是什麼人?你沒事吧?”
窮困山區的人沒什麼見識,單純、熱情,但也膽小,胡母沒想到胡小花忽然回來了,而且身後跟着三個看上去非富即貴的人,以爲出了什麼事,緊張不已。
婦女用的是土話,李銳聽不懂,看向胡小花,胡小花趕緊上前,用土話將李銳的身份和發生的事詳細說了一遍,最後問道:“爸呢?”
“你爸不舒服,在牀上呢。”婦女正是胡小花的母親,一聽不是壞事,徹底鬆了口氣,趕緊說道,一邊打量起李銳來,眼睛裡閃過一抹感激,家徒四壁,窮的叮噹響,沒什麼值得人圖謀惦記,胡母倒也不怎麼擔心來人有壞心思,只要不是胡小花在外面惹了什麼事就放心了。
“生病了?”胡小花大驚,來不及多說,風一般衝進了另一個偏房。
李銳搞不懂出了什麼事,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上前一步,露出了真誠的微笑,輕聲問候道:“伯母,您好!”
胡母說了一通,顯然不會用國語,李銳尷尬的笑笑,看向身邊的林靜和秦熔,兩人也聽不懂當地土話,無奈的搖搖頭,苦笑起來,林靜提醒道:“要不,等小花出來再說吧,剛纔見小花神情不對勁,好像家裡出了什麼事,咱們先別急,別嚇着了伯母,就先在門口等着吧。”
“也好。”李銳觀察力何等敏銳,自然也看出了胡母之前的戒心和緊張。
胡母又說了幾句,見大家聽不懂,着急起來,搬了兩條木凳子出來,擺在門口,或許發現凳子有些髒,有些自卑的苦笑了一下,趕緊拿起一條看上去還算乾淨的毛巾用力擦幾下,一邊笑着示意大家坐。
微笑能夠表達一個人的內心,而手勢也是星球通用交流方式,李銳會意的點點頭,內心卻一痛,不好意思去坐那條凳子了,但又不忍傷了胡母的心,想了想,還是坐了上去,示意林靜和秦熔也坐下。
這時,好些當地村民過來圍觀,大家議論紛紛,指指點點,可惜一句都聽不懂,李銳有一種被人當猴子圍觀的感覺,很是尷尬,恨不能馬上離開,但一想到這裡是胡連長的家,不想胡小花難堪,便耐着性子坐下來。
大家語言不通,沒辦法交流,胡母跟外面的人大聲解釋了幾句什麼,人羣中走出來一名年輕人,這名年輕人遞上來一根菸,或許覺得自己的煙檔次太低,李銳未必看得上,尷尬的笑道:“您好,我是小花的堂哥,抽菸不?”
“謝謝,我不抽菸的。”李銳聽懂了對方的話,暗自鬆了口氣,趕緊回答道。
“也好。”年輕人收了煙,尷尬一笑,補充說道:“村裡太窮,不怎麼和外界聯絡,都不說國語,嬸嬸讓我替他跟你說一聲‘謝謝’。”
“客氣了,對了,家裡出什麼事了嗎?”李銳客氣的追問道。
“我叔病了,躺兩天了。”年輕人解釋道。
“啊?什麼病?要緊嗎?”李銳驚訝的追問道,緊張起來。
“農村人身體結實,哪裡有什麼病?氣的唄,我哥的撫卹金說好幾天前發下來,結果還是沒有,我叔就氣倒了。”年輕人解釋道。
“跟我說說,具體怎麼回事?”李銳一聽撫卹金三個字,臉色一沉,追問道。
“我哥不是烈士嗎?聽說上面給了一大筆撫卹金,兩年前就應該發下來的,但上面一拖再拖,每次去問都說再等等,好不容易答應前段時間發,結果還是沒發,搞得小花上學都沒錢,好不容易村裡有個考上了大學,結果┅┅哎,三天前,我叔又去催問,回來就病倒了,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死活不說,這幫孫子,太可惡了。”年輕人惱怒的解釋道。
“兩年前就應該下發的撫卹金居然還沒發?”李銳大驚,追問道。
“可不是,欺負我們老實唄,再說,咱們找不到地方說理啊,找到一把手,一把手答應辦,但最後還是不了了之,太可惡了。”年輕人生氣的回答道。
“混蛋。”李銳聽到這臉色鐵青,再也控制不了心中的怒火了,胡連長爲國而戰,捐軀沙場,地方上居然有人如此行徑,這不是讓英雄流血又流淚嗎?惱怒的看向林靜,又看看秦熔,沉聲問道:“這事歸誰管?”
“先別急,我來查一下,應該是地方上某些黑心人挪用了這筆錢,給我點時間。”林靜說道,馬上摸出手機來,走到了外面開闊處上網查詢起來。
作爲一名信息高手,林靜查這種事易如反掌,一些小孩好奇的上去圍觀,李銳便對年輕人交代道:“麻煩你讓孩子們都過來吧,別影響了她,這件事很快就會有結果,放心吧,我來了,這件事辦定了。”
“那就好。”年輕人答應道,用土話大聲喊了幾句,圍觀的小孩紛紛回來。
年輕人又對身邊的其他人說了幾句,大家眼前一亮,紛紛交談起來,李銳聽不懂,看向年輕人,年輕人趕緊解釋道:“大家都在感謝你,只是,真的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