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打——”無數人興奮的吼叫着,就像無聊至死的人忽然找到了好玩的事情,一個個興奮不已,發狂般起鬨,唾沫四濺,蠢蠢欲動,好些人更是暴躁的就要衝上去,但這些人始終能剋制自己,讓開了場地給別人打,喊的兇,但沒一人上去幫忙或者勸架。
“咦?”李銳敏銳的發現了這個細節,驚疑出聲來,人類是羣居動物,羣居意味着社會性,有社會就有組織,這麼多囚犯關在一起就是個大社會,肯定存在各種組織,大小幫派一大堆,沒理由看着兩人動手不敢不問,還很興奮的樣子,這裡面肯定有蹊蹺。
不等李銳想明白其中道理,忽然,“咚——”的一聲巨響,一名囚犯被另一名囚犯打的狠狠撞在洗浴隔間的一面牆聲,厚重的磚牆轟然倒塌,人壓着磚頭滿地滾落,另一人打出了真火,操起一塊磚頭怒吼着撲上去,發狂了的黑熊一般,看得李銳大吃一驚,那麼厚的牆居然一撞倒塌,這得多大的力氣?
這時,那名沉穩的中年人閃身上去,一把抓住了對方手臂,隨便一抖,磚頭掉在地上,中年人沉聲說道:“好了,到此爲止吧。”
“哈哈哈,沒勁。”其他人紛紛鬨笑道,散開了些,各自洗浴去了,就像剛纔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沒人再看一眼受傷的兩人。
兩名剛纔還在玩命搏殺的人相互瞪了一眼,滿是殺機,但又忌憚什麼一般,紛紛起身來,誰也沒有再出手,朝不同的方向走去,也鑽進隔間沖洗去了,看得李銳更是驚駭不已,這算什麼?
這時,大隊荷槍實彈的警衛衝了進來,槍口鎖定周圍囚犯,滿身殺氣,囚犯們則沒看到一般繼續洗浴,根本沒將警衛放在眼裡,看得李銳跟上好奇不已,隱隱感覺抓住了什麼,仔細一想,卻又什麼都不知道。
任何一個地方都會有一套潛規則需要大家遵守,誰都不敢輕易違反,熟悉規則,利用規則,適應規則,才能活下去,黑獄也一樣,這點李銳在來之前被林靜提醒過,可惜林靜掌握的資料有限,對黑獄瞭解不足,不能給李銳更多的指導。
一名軍官拿着橡膠電棍上前幾步,冷着臉喝道:“關水。”
正在噴灑的水忽然停止,囚犯們不滿的從隔間出來,罵咧着圍攏上來,渾然不怕警衛們發火,對於這些沒有希望,沒有明天的囚犯而言,不過是用自己的技能換暫時活着的機會而已,沒人害怕死亡,反正出不去了,自然也就不怕得罪看守警衛,一人不滿的喝道:“我說,你們破壞規矩了。”
“就是,我們的事不用你們管,快滾吧。”又有人不屑的大聲喊道。
“哈哈哈,滾吧。”其他人紛紛符合起來,囂張至極,要不是忌憚警衛手上的槍早撲上來動手了。
李銳看到這一幕臉色大變,囚犯們連警衛都不怕的情況林靜沒掌握,情況不對勁啊,是最新情況?還是這裡的警衛礙於面子沒有將這個情況上報?正尋思着,就聽那名軍官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指着坍塌的牆壁喝道:“你們的事老子懶得管,只要別死人就行,愛怎麼打就怎麼打,但破壞公物就成我們的事了。”
囚犯們看到牆壁都停止了喊叫,剛纔那名打贏了的囚犯不屑的喊道:“剛纔誰打倒了牆壁,老實站出來。”
“肯定是那個人,太沒功德了。”另一名參加鬥毆的囚犯捂着額頭上還在流血的傷口喊道,一邊指着水池邊滿臉驚疑的李銳,沒有一點羞愧感。
“對,肯定是他,我們進來就這樣了。”其他人紛紛附和起來,新人而已,無論在外面多麼風光,在這裡沒後臺,沒背景就是渣,不欺負新人欺負誰?
所有人都開始謾罵起來,指責李銳太混蛋,沒有誰覺得不對,李銳大怒,很想分辨幾句,但一看到囚犯們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再看警衛們也都目光冷峻,根本不在乎誰來背這口黑鍋,有人背就行,頓覺一股冷寒席捲心頭,遍體生寒,意識到自己有些想當然,低估了黑獄的黑暗程度。
衆口莫辯,李銳很清楚站出來解釋也沒用,說了警衛們也不會聽,還會得罪所有囚犯,那自己在這裡恐怕活不過一天,就算表明身份恐怕也沒人信,說不定還會被當場打死,罪犯對臥底可是最深惡痛絕的,乾脆沉默以對,尋思起對策來。
那名警衛軍官冷着臉走到了李銳跟前,眼睛裡滿是憤怒的火光,喝道:“小子,你有福了,好好享受接下來的一切吧,什麼時候把牆壁給老子砌上去什麼時候離開這個房間。”
“對,這種人就得嚴懲,不能沒了規矩。”囚犯中有人幸災樂禍的大喊道。
“都排好隊,給老子回各自房間去。”警衛軍官冷冷的大喝道。
“切——”囚犯們紛紛不滿的起鬨,但在無數黑幽幽的槍口面前沒人敢亂來,很不情願的穿好衣服,排好隊,慢慢朝外面走去,沒人看李銳一眼,更沒人替李銳說一句公道話,就好像一切本該如此。
這一刻,李銳感覺自己很孤獨,悲傷的情緒涌了上來,警衛們不瞭解情況,以犯人對待,囚犯們自私自利,沒人在意,該怎麼辦?屈辱、痛苦、迷茫,不一而足,李銳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囚犯們陸陸續續走出浴室,有人更是兇狠的朝李銳隔空揮拳示威,謾罵着,怪李銳讓大家沒得洗澡,李銳木然的看着這一幕,沒有動,沒有反駁,直到所有囚犯離開,所有警衛也離開,心灰意冷,渾身無力的跌倒在地上,一動都不想動。
“我該怎麼辦?難道我的選擇錯了嗎?”李銳喃喃自語,不能自已,內心一遍遍詢問着這個問題,漸漸的,慘死的父老鄉親、安力大叔已經英勇的戰士們浮現在腦海中,大家好像在說着什麼,可惜什麼都聽不到。
“安力大叔┅┅”李銳喃喃低語,空洞的眼神漸漸有了些光彩,一股不甘涌上心頭,大不了一死,什麼都不做,活着有什麼意思?死了怎麼面對慘死大家?
“不,決不能放棄——”一個聲音在內心吶喊,漸漸的,李銳臉色變得冷靜起來,目光也多了幾分堅定,起身來,拿起了拖把繼續清理衛生,一邊暗暗自語:我要報仇,我要變強。放佛眼前的污穢雜物是擋在復仇前面的敵人,用拖把一一清理乾淨,渾然沒察覺自己的心境正在脫變,向強者之心邁出了關鍵性的一步。